端木兰死了,桂芳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气绝了才叹口气说道:“你也不要怪太后娘娘,任谁知道了有人想要谋害自己的孙子孙女,也不会放过这作恶的人的。黄泉路上,忘了这一遭吧,来生,寻一个寻常人家,平平淡淡的就好。”
说完,桂芳站起来,围着冷宫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巧竹,然后就端着托盘离开了。
巧竹在桂芳站起身时,就已躲在了冷宫外的一株大树后面,天色昏暗,桂芳又是老人,眼神和听力都不如以前,所以没有发现巧竹和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人便是白嫣然。
就连巧竹都不知道,白嫣然也在冷宫里,不知待了多长时间。
白嫣然回到嫣然阁时,心还在一个劲地狂跳,她没想到,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洛太后居然会有如此大的狠心,幸好她没有参与端木兰的行动。
白嫣然猛地灌了一大口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忘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或是这样才能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巧竹待桂芳走得远了,才和端木熙留下的阿楠从暗处走出来,她们狂奔到端木兰的身边,看着已然气绝的端木兰心里一阵难过。
尤其是巧竹,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出去找人,这桂芳是不是也会让她和小姐一起离开呢?
想到这里,巧竹的手脚一片冰凉:“怎么办?我该去哪儿?”
小姐没了,她自小就服侍小姐,她还能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回端木府,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一个人离开,她又放不下自己的父母,他们都在端木家讨生活呢。
巧竹看了看四周,猛地像一旁的柱子碰去,顿时头上血流如注,身体倒在了地上。
这动作只在一瞬间,快地让阿楠都来不及阻止:“也好,如此也能得个忠仆的名声。”
阿楠叹口气,没敢逗留,直接翻墙离开了皇宫。
慈安宫。
洛太后问从冷宫回来的桂芳:“桂芳,哀家是不是做的太绝了?自哀家入宫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运用手里的权利去将一个人逼得走向绝路。唉!”
说完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默念佛号,好似这样,佛祖便能原谅她今晚的所作所为似的。
桂芳知道洛太后的心结,可她若是不如此,这端木兰说不准还会对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下手,太后有多重视这一胎,她比谁都清楚。
“太后,您也无需太过自责,她若不得到惩罚,这皇嗣还不定什么样呢?”
洛太后听了猛地睁开双眼,脸上的悲悯神情被愤恨取代:“这端木兰,居然敢在哀家的眼皮底下相比哀家的嫡孙,哼。”
“传哀家懿旨,端木兰因不甘幽居冷宫,畏罪自杀。因她谋害皇嗣,罪证确凿,着降为答应,以答应之礼下葬。并将这份懿旨下到端木府。至于那个小丫鬟……”
洛太后沉吟片刻说道:“不过一个奴婢罢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洛太后挥挥手,桂芳悄悄退下了,她知道,太后今晚可能睡不好觉了。
端木府。
三更时分被吵醒的端木熙,脸色极度难看。
他看了看本该在皇宫此刻却在府里的阿楠不解地问道:“你来府里,是不是小姐有什么需求?”
阿楠答非所问:“小姐死了。”
“什么?”端木熙的睡意,被这一句话惊的烟消云散,“怎么回事?”
阿楠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端木熙,包括桂芳带着毒酒去冷宫“逼迫”端木兰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端木熙听了目眦欲裂,他虽有许多庶出的子女,他最喜欢的还是正室所出的端木言和端木兰,自小当成宝贝似的宠着。
可如今,他的一双儿女,一个被苏沐下了胳膊,一个却被洛太后下了毒酒。
“嘭。”端木熙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我端木熙,誓与苏家,洛家势不两立。”
端木夫人听到动静也忙走出来问情况:“怎么了,这半夜三更的。”
端木熙将阿楠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端木夫人听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直勾勾的,她身边嬷嬷忙将她扶起来。
端木夫人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她虽去找女儿给她哥哥报仇,可却没想到却会害了女儿的性命:“兰儿,我不该去找兰儿的。”
端木夫人痛哭出声。
“你说什么?你去找她,找她何事?”端木熙疑惑地问。
端木夫人对她的丈夫是有着惧怕的,此刻见他如此神情,心里更怕了,她哆哆嗦嗦的将她前段时间去宫里先女儿的事情简单一说。
端木熙气的扬起巴掌就要拍向她,可手到半途又忍住了,他挥挥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端木熙又挥挥手,阿楠也退出去了。
端木熙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心思百转千回。
他的夫人虽然不该去找兰儿,可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没了,儿子又废了,他也该是时候想办法再培养一个庶子庶女了。
这白家的计划,还不见得能不能成呢。
即便是成了,那也没他端木家多少油水,白家的野心,可不见得只是做国舅太师那么简单,外戚专权,也不是没有可能。
端木熙想到此处,对着虚空一喊:“出来。”
一道人影闪过。
“去白家送口信,就说我端木家不再参与白家的任何计划。”端木熙对着出来的人影说道。
那人影虚晃一下,又消失了。
当白威收到端木熙的口信时,已是接近早朝时间,他让他的夫人去了宫里,以想大皇子为由打探消息,他生怕他那不长脑子的女儿将他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盟友给得罪了。
谋划了这么多年,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可不能因她的一时冲动功亏一篑。
白威收拾一番提前出门,准备早朝,他还要亲自问一问端木熙为何要和白家划清界限。
早朝时,皇上还没开始理政,太后身边的太监就来到了朝堂上宣读了懿旨,大概内容是端木兰对苏婉儿所做的事情,以及太后对端木兰的处置,听的一众大臣满是唏嘘。
这庆云律法对嫡出是极为保护的,庶出的子女陷害嫡母的,或是哪家小妾陷害主母的,刑法都很严重,别说是陷害皇嗣了,一时间,满朝大臣看端木熙的眼神都不对了。
端木熙握紧拳头,心里恨极却又无可奈何。她的女儿谋害皇嗣是真,可明明是被太后逼死的,却被太后说成了畏罪自杀,这让他怎能意平?
白威一直在关注着端木熙的动静,一看到端木熙脸上愤恨的表情,他就知道,端木熙这颗棋子,还能好好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