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坐在学校的操场边的看台上喝可乐。
阳光略有些刺眼，夏日的热浪一阵接一阵地袭来，令人晕眩窒息。
青春正盛，活力十足的足球少年们在草坪上拼尽全力奔跑，抛洒汗水。
他拧开可乐瓶，碳酸气体发出清爽的扑哧声，光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余宪雨走过来，拉起T恤擦额头脖子上的汗。
“来一起踢球啊，老坐着干啥？”
“太热了，懒得动。”林奇懒懒道，顺势往后一躺。
“懒得抠脚。”余宪雨不屑道，拧开一瓶可乐，往嘴里拼命灌，喉结上下滚动。
他大口喝完，发出满足的声音。
“哟，那不是你中意的葛小曼吗？”余宪雨抬起下巴。
林奇歪着脖子转头一瞟，反驳道：“谁中意这女人了，又man又凶。”
“口是心非。”余宪雨嘲笑他道。
只见葛小曼身边没有平日那群好姐妹好闺蜜，就这么一个人朝他们的方向款款走来，白色校服短裙下露出一双又白又纤细的腿。
她一路目不斜视，最后停在林奇他们所在的看台正下方。
“喂。”她仰头叫道。
余宪雨极有眼色，立即道：“我回去踢球了。”
说完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林奇有些惊讶地看着看台下方的葛小曼。
余宪雨也不是完全胡说八道，他确实对葛小曼有点意思。只不过对方条件太好，不止一位追求者，他认为葛小曼也并不太可能会瞧得上他。因此林奇至今为止从未做出明显追求的举动。
“周末出来看电影吗？”葛小曼问道，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
“啊？”林奇没反应过来。
“我说，周末要不要出来看电影？”葛小曼又重复了一遍，脸变得更红，嗫嚅道，“就...咱俩。”
林奇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瞪大眼睛望着她。
葛小曼垂着眼眸，脸偏到一边，不敢正眼看他。
林奇被这意外之喜冲昏了头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葛小曼。后者垂眸站立，乌黑的直长发温婉地挽在耳后。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边。唇红齿白，眼波流转，睫毛像一对休憩中的蝴蝶。
林奇正想激动地深情告白，并准备直接从高高的看台上一跃而下，先把对方抱起来转两圈再说。
葛小曼抬起脸。
接着她的脸慢慢融化模糊，然后变成了林奇他妈，直勾勾地怒视着他。
再接着他妈变成了吊梢三角眼，满脸皱纹的更年期教导主任。
——
林奇猛然一个激灵，从说不清美梦还是噩梦中苏醒过来。
他抬头一看，坐在他对面的塔塔西也半眯着眼，颓废地缩着，双眼迷蒙又无神，完全沉浸在了幻梦之中。
“喂，醒醒。”他赶紧伸手去推。
塔塔西总算醒过来。
“怎么回事？”塔塔西没搞明白状况，只呆呆地望着林奇。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开始做梦。”林奇自嘲地回想着刚刚荒唐的梦境。
葛小曼跟他告白?
只会是在做梦或者在玩大冒险吧！
歌声还在继续，更加飘渺空灵，如泣如诉，摄人魂魄。
“啊糟了糟了，咱们遇到赛伦了！”塔塔西大叫不好。
“赛伦是什么？”林奇好奇道。
“赛伦就是，海上女妖的名字。”
“？”
“没人见过她，至少活着的人没有。”塔塔西有些害怕。
“什么意思？”
“据说听到她歌声的水手，都心甘情愿地跳海溺死了。”
“啊？”
“其实我刚刚梦到海里有好多好吃的和金银财宝...差点跳下去了。”塔塔西心有余悸，“还好你及时把我叫醒。”
林奇也想到他刚才也差点跳下看台去抱葛小曼，不禁有些后怕。
“传说她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鸟。”塔塔西看着重重浓雾，“而且整片海上还不止一个。不过她也不经常出现，更别说出现在这种靠近大陆的地方了。”
歌声还在继续，如同仙籁。
“你不是说没有活人见过她吗？”林奇问。
“嗯...应该总有那么一两个捡回条命吧。你刚才不也没跳海吗？”塔塔西这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林奇仔细回想了一下，完全想不起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梦境最后葛小曼好像变成了他妈，他妈又变成了教导主任。他是活活被吓醒的。
至于葛小曼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他妈的样子，他就想不明白了。
说话间，美妙的歌声越来越近，在水雾间回响，平白多了一分湿漉漉的诱人之感。林奇和塔塔西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海面灰色的浓雾中，隐约有一个人影站在礁石上。
二人这时紧张到了极点，脑海里的弦随时都会绷断。
黑影有着女人曼妙的曲线，长长的头发，优雅的身姿。
林奇看着看着，觉得对方好像真的有塔塔西所说的鸟羽。
林奇和塔塔西极有默契地默默往人影的反方向划着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木筏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在海上移动，水面泛起极细极小的涟漪。
终于，人影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歌声也微弱起来。
趁着影子还在视野范围中，林奇没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黑雾浓重，明明什么也看不清，林奇却觉得女人对他微微一笑。
——
脱离险境之后，二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要没命了。”塔塔西还在后怕。
“是...啊。”林奇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这是怎么了，明明在近海，却遇到了海牛蛟，这会儿又碰到赛伦。”塔塔西皱眉。
虽然他并没有几根眉毛，只是眼睛上方的皮肤往下挤了一下。
“是啊...”
“还有林奇你居然还能抵抗住赛伦的诱惑，你很厉害嘛。”塔塔西眼神中有了一丝崇拜。
“是吗...”
林奇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不像塔塔西反应这么惊讶。
应该是单纯运气好吧。我不过是个奴隶而已，难不成还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想。
“咱们还是加快速度吧，”塔塔西再次拿起指南针，“谁知道下次还会遇到什么，还有没有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