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辰的生日是周三，为了协调大家的时间，他干脆直接改成周六，在大悦城包了个KTV。
苏栀栀和柳离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里面玩开了，王浩，林曼和许欣欣正唱着青苹果乐园，倒是生日会的主角异常的沉默。
听到门口的动静，段奕辰抬了抬眼，冷漠的神色稍有缓和。
“Everybody我们来啦！”柳离直接奔去点歌的屏幕，把在路上想好的几首歌直接点上，优先了一下。
苏栀栀直接坐到段奕辰旁边，拿出了给他的礼物——一条羊毛围巾。
“怎么送我这个？”段奕辰觉得好笑，“现在还没到冬天吧？”
“我看你平常都穿的很厚，应该是体虚吧？可能会需要这个。”
体虚？
段奕辰含着浅浅笑意的嘴角瞬间垮下来。
一曲终了，王浩他们才尽了兴地走过来，柳离见只有她一个人还打算唱，闷闷不乐地收了话筒。
几个人一商量，定了酒吧摇骰子的规则，输了的人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王浩和段奕辰坐在最两头，中间依次夹着林曼，许欣欣，柳离和苏栀栀。
游戏开始，几个人分别摇了骰子。
王浩：“8个5。”
林曼：“8个6。”
许欣欣：“9个5。”
柳离：“9个6。”
苏栀栀：“10个5。”
段奕辰：“11个5。”
王浩大喊一声：“开！我一个5都没有！”
段奕辰：“……”
王浩算了算桌子上的点数，果然不够，于是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真心话和一个大冒险。
“来吧老弟，真心话大冒险选一个。”
段奕辰想了想：“真心话。”
王浩：“你喜欢的人是谁？”
听到这里，苏栀栀也偏头看段奕辰的反应，结果正巧对上段奕辰的目光。
只一眼，他就低下头，耍赖般地摇头：“换大冒险。”
王浩就等他这句话了：“亲在场某位异性的脸！”
柳离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妈呀，段奕辰，你还是换成真心话吧。”
段奕辰勾唇笑了笑，第一次调侃柳离：“紧张什么，又不是亲你。”
苏栀栀盯着他的唇角看了几秒，有些开心地眨巴眨巴眼睛。
他又笑了。
真好看。
王浩笑嘻嘻地提醒：“快点快点，说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亲在场一位异性的脸，选一个！”
许欣欣哈哈大笑：“咋说也算是个校草呢，我们也不吃亏！”
林曼开始打圆场：“西方不是也有亲吻礼仪吗！没事没事！”
苏栀栀：“……”
你们倒是放得开。
段奕辰把目光转向苏栀栀，眸光深邃，在旋转的灯光下晦明晦暗，像一潭沉静的死水。
她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脸越来越近，到最后，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旁边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苏栀栀完全懵了，她知道段奕辰是想选大冒险，但他还没和她商量过啊，怎么能说亲就亲呢！
“段——”
还没说完，段奕辰的吻就落到了她的唇角。
苏栀栀背对着大家，从这个角度看，段奕辰的神色异常平静，大家看得并不仔细，以为只是亲了脸颊。只有苏栀栀自己知道，他吻到了她的唇角。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可段奕辰似乎还是嫌不够，松开她的时候，头稍稍往侧偏了一下，温热的唇瓣就这样擦过她整个嘴唇。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苏栀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除了看他，什么都不会做。
段奕辰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着王浩轻笑了一下，心情很好的样子：“继续。”
见苏栀栀迟迟没动，柳离推了推她：“干啥呢？继续呀栀栀。”
“……”苏栀栀慢悠悠地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哦，快去快回。”
厕所在走廊的另一头，苏栀栀神情恍惚地往那边走，脚下软绵绵的，仿佛还在梦境中。
她心跳得很快，快要跳出来了。
她以为自己的心只可能为林与陆这样跳动，可她的心脏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这心率，有过之而无不及。
手臂被人轻轻一扯，苏栀栀落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苏栀栀。”他轻声叫她，“我要走了。”
苏栀栀有些错愕，她还没从刚才他吻她的事情里走出来，他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什么？”
“我已经办完转学了，星期一就走，上次在医务室里接的电话，就是为的这个。”
苏栀栀推开他，看着他带着愧疚的眼眸：“我没听懂。”
“……”
气氛尴尬在这一刻。
苏栀栀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他，比如他小学转学后和她一个班，为什么她从来都没见过他，比如他和林与陆是什么关系，好像挺亲近，又好像比陌生人还疏离，比如他开学的时候为什么不招惹别人，却只对自己那副样子，比如很多很多。
可是现在这么多问题，她一个都问不出口。
她现在只想知道。
“能不能不走？”
段奕辰表情未变，却难得用正经的语气讲述他的难处：“栀栀，我和林与陆是兄弟……不是刚才王浩嘴里喊我的那种，我们两个是一个妈生的。本来我们的关系很好，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和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我觉得这些不该由我来和你说，如果他愿意，你可以让他告诉你。”
“……”
“前些年我爸一直在疗养院待着，最近他回来了，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怎么来学校的。”他顿了顿，低下头，“出国的事情是我爸决定的，这周日的机票，我和林与陆都要去。我本来以为他会和你说，看你的表情，他应该也还没提……很抱歉事先瞒着你。”
很抱歉事先瞒着你。
这还是第一次，段奕辰跟她说话用这么客气的语气。
可她比往常的每一次都生气。
苏栀栀有些消化不过来他说的话，只是兀自垂眸看着地板，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她听见段奕辰在她面前叹了一口气：“苏栀栀，不要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苏栀栀茫然地看了看走廊的墙壁，镶嵌着玻璃的墙面折射出女孩的影子。
苦涩的，难过的嘴脸。
“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也保证不会像之前一样不理你，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联系。”段奕辰用试探的语气缓缓地问，“这样可不可以？”
苏栀栀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你就不会走了吗？”
她转身往包间的方向走去，使劲地推开门：“柳离，走，回家。”
柳离玩得正嗨，回头看见她的表情，立马收住了笑容。
“哦……好。”
段奕辰抓住她的胳膊：“你现在是因为什么闹脾气？因为林与陆？那你和我发什么火？”
林与陆吗？
真的是因为林与陆吗……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不是。
但如果不是因为林与陆，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她和段奕辰之间的友情？
还是说……那个她一直下意识否认的答案。
不可能，她喜欢林与陆，她很清楚。
她喜欢林与陆的笑容，喜欢他的酒窝，喜欢他的脾气，喜欢他的温柔。
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样子。
和他待在一起，便是清风明月，山高水远。
这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感觉。
她不喜欢段奕辰，可如果不喜欢，这种难过的感觉又从何说起。
“段奕辰，我想回家了。”苏栀栀甩开他的手，“你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吧。”
柳离从包厢里拿了两个人的东西，跟着苏栀栀走了。
王浩神情尴尬：“不会是因为刚才我选的那个亲脸的大冒险让你们闹不愉快了吧？”
林曼小声责怪他：“你看看你挑的题！”
段奕辰摇了摇头，背倚着包厢门口，像是有些累：“不是因为你。”
“还有。”段奕辰淡淡地看过来，“多亏了你。”
那个人说自己胆小如鼠，
段奕辰笑了笑，果然是事实。
如果不是王浩帮了他一把，他可能会在异国他乡后悔很久很久。
走廊的灯打在他空洞的眼神上，有些刺眼，像极了那个夏天。
临近小升初，马上就要毕业了，他的成绩考哪里都没问题，但他不知道苏栀栀会考到哪里。
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准备，他才从最后一排站起来，慢腾腾地走到苏栀栀旁边。
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像个好看的瓷娃娃。
她正在认真的背着英文单词，嘴里轻声念叨着发音。
她特别认真，身边那个人站了好几分钟也丝毫没有察觉。
良久后，趁着她准备喝水的间隙，段奕辰问：“苏栀栀，你准备考那个学校？”
她在他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副手套，那半张藏在围巾后面的小脸和软糯的声音让他记忆犹新。
他以为，在他眼里这样颠覆他好几个月心情的大事，她至少应该有个印象，就算不记得手套的事，也该认得他这个人。
她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像那天一样，露出了明媚的鹿眼。
还是那个软糯的声音。
但是他却听见她说。
“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