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麦尔。”他轻声道,打了个响指。
那个高大的古铜色人形重新出现在海登堡身后。他望了一眼面前的德国人,一声不响。只见他默默地走向约书亚,那对拳套再一次闪烁着流动的光芒。
在重新踏入【铂金米迦勒】的射程的那一瞬间,显而易见地,两人的神经都猛地绷紧了。只见残废了一半的约书亚和他的替身【铂金米迦勒】都立即摆出一副备战模样,阿尔杰农则立即上前一步,抬手便拦在约书亚面前。
他们二人的举动令海登堡相当不耐烦。德国人的眉毛缓慢地皱起来,就差开口骂人了。
“让开,红头发。”他极其无聊地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几乎是死鱼眼地看着阿尔杰农。“老子来把他的胳膊搞好……或者你们想去医院截肢我也没意见。”
“诶,还能治好的吗?!”
约书亚听了这话,惊讶的神情毫不加以掩盖。“我还以为它俩已经废了……”他皱眉看着自己松垮垮垂下来的胳膊。它们此刻也没有生气,他甚至担心碰一下就会碎掉。
“废话。”海登堡多少带了点鄙弃意味。他甚至怀疑刚刚把自己打得那么惨的人,跟现在是不是同一个。“搞清楚,胳膊可也是机体的一部分。正常机体不论怎么样都会自发再生的吧。我做的只是把这些‘再生’的活性一同转移到了你的发根而已,要不然你的头发怎么可能不停地疯长……”
“所以啊,只要我现在把你发根‘多余’的活性转移到你的胳膊上,那么让它们恢复起来也是能做到的吧。”
“那在生物学上是说不通的。”阿尔杰农冷冷地打断道。“我们暂且不提坏死的肌肉组织……”
“得了吧法国佬!”
海登堡显然没那个耐心听完这一套庞大的生物学理论,他极其不爽且暴躁地止住了齐贝林的话头。“那你觉得这个什么……‘替身’,在生物学上就能解释得通吗?赶快给我让开,不然你*德意志粗口*的去帮他截肢!”
阿尔杰农少见地哽住了。
好像说的有道理哦,替身这玩意能用科学解释吗?这反而更偏向神秘侧了吧。虽然齐贝林也不信什么宗教,但是……精神,灵魂,这是他所知的与替身关联最为密切的。反而怎么理解都很玄幻,但是自己所了解的也不过如此了。
“……也是。”齐贝林一脸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奇妙表情,他看了两眼约书亚,又看了两眼海登堡。“好吧,也只能试试看了。”他抿紧了嘴唇,稍稍侧过身子让开了点位置。但眼里的戒备仍然半点没变,他紧盯着卡麦尔的一举一动。海登堡轻易地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但他没说什么。
只见卡麦尔闪光的双手,终于缓慢地碰触到约书亚裸露在外的皮肤。与刚才发生在海登堡身上的几乎一致,那流光缓缓地将约书亚全身包裹住了。肉眼可见地,他枯干的双臂就像汲取到水分的植物一样开始饱满起来,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弹性。
“哦哦哦哦哦!!可以动弹了!!”披着一头飘逸长发的约书亚惊喜地活动着手指关节,然后伸手摸摸一头长发,“头发也没有继续变长!”
(看样子……成功了啊。)看着约书亚兴致勃勃地叫出自己的替身【铂金米迦勒】,发现他的双臂也一并恢复了之后,阿尔杰农才勉强松了口气。
(虽说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识范围了,但是……只要恢复了就好,至少现在不需要额外支付一笔手术费用了不是吗。)
“至于你,约书亚·乔耶尤斯,别想着就这么逃过一劫。”刚刚温和下来语气的海登堡,此刻声线陡然转冷。“别搞错了,我可对你相当感兴趣……仅凭白板替身就将我逼上刚刚的境地,你还是第一个。”
“所以明白了吗,我可没有半点对你屈服的意思。现在也不是结束,只是因为实力不同而暂时达成停战的协议而已。”此刻,海登堡的神情很严肃,眼神也非常认真。
“我会等到你能够使用能力的时候,再把你这样的对手——堂堂正正地击败在我的脚下。”
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与他豺狼般的眼神十分相衬。敢于这般干脆利落地下战书的人,往往都极为自信,甚至自负。在他黑色的眼睛里面,约书亚甚至能够看到战意的火花。
约书亚没有被震慑住,或者说,看到海登堡这样的神情让他很满意。他扬起唇角,轻声笑了。
“要不要这么信心十足啊,德国人。我要是真的觉醒了能力,输的绝对是你。”他朗声笑道,那双绿莹莹的眼里却毫无轻慢意味。
“好啊,我可很期待那一天呢!”
二人对视着良久。他们从各自的目光里都看出了惺惺相惜。这难以用语言说清的巧合令他们一愣,继而一并开怀大笑起来。他们伸出的手握在一起,又角力般地紧紧相攥。
(哈,这样的对手,我还蛮喜欢的!)
………………
“好了,差不多就别傻笑了吧,约书亚·乔耶尤斯。”总算看见身后的德意志学生的海登堡,此刻终于想起了自己本应该解决的事。他随即便放开了手,并后退两步与约书亚几人拉开了距离。“别忘了,还有问题没解决呢。”
“……关于打架的事。我要知道具体情况。”他缓缓收起笑容,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海登堡随手捡起一旁已经空了的水壶,重新挂在腰带上,随即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我的三把手在异国他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殴打了,我心里当然也很不爽啊。所以我想要与你们法国的当事人对话,没意见吧?……你也没意见吧,海因茨·弗德里曼?”
海登堡转头,朝刚刚那个伤势不轻的德国学生问道。见那人不说话,他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和善的微笑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让任何人蒙冤,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这样。”
但他的话似乎没能起到什么安抚效果。那个名叫海因茨的德国青年反而更紧张了亿点儿,他的手指开始颤抖着抓着地面。
“我们也早就想这样了,德国的负责人。”
接话的不是阿尔杰农,也不是约书亚。海登堡听到的是女孩子的声音。那声音虽然透露着疲惫,却坚定得不容动摇。
他扭头去看。
“安菲萨?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人显然出乎了约书亚的意料。他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刚刚发生的事,巴黎的同学们已经差不多跟我说清楚了。”这个叫做安菲萨的女孩儿此刻走在最前面,身后则是几个参与早晨乱子的男孩儿。她原本像湖水一般温柔的目光此刻却带有几分强硬意味,也正落在海登堡的脸上。
“我们也有事想要请教这位先生呢……他的名字是什么?‘海因茨·弗德里曼’?”
刹那间,在场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德国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