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清醒
雪人抬头看着时期，一脸茫然，就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时光和球球吵累了，也都凑了过来看着这个新成员。
“它是什么啊，全身都是白的。”
“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
时光直接上手，捏了捏雪人的脸。
“好冰！夏天捧着应该很凉快，不用开空调了。很好，我很中意你，你可以留下！”
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自己是一家之主一样。
扒拉开时光的手，时期简单解释了一下雪人的来历。
“他应该是一个雪人。隔壁家的人出车祸了，他拉着我救人。”
“隔壁家啊……”
时光和球球一脸复杂，他们当然也知道隔壁家的事情。或者说，这个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毕竟每天都会传来的吵闹声。
“哼，遭报应了吗，那个男人？”
球球撇了撇嘴。
“果然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不是那个丈夫，是另外的那对母子。”
“啊？竟然不是那个男人？”时光也有点惊讶。
“昨天我看到那个男人醉醺醺地追了出去，你说出车祸我还以为是他神志不清醒被撞了呢。”
“所以它是和隔壁的那对母子有什么关系吗？”
时光蹲下身子，看着懵懵懂懂的雪人。
“喂，你和你想救的人有什么关系啊？”
“关系？”雪人重复着时光的话，表情依旧茫然。
“不要装糊涂。”球球亮出爪子在雪人眼前晃了晃，“小心我抓你！”
“抓你？”雪人歪了歪头。
“不行啊，这家伙好像完全听不懂人话，像个婴儿似的。”球球收回爪子，捂着脸说道。
时期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雪人看了看之前拍下来的那对母子在医院的照片。
“救……帮……”
雪人又表现得有些躁动不安，抓住时期的手不放，然而他依旧只能说出为数不多的几个字。
时期收起手机，盯着他说：“人我已经救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知道你是什么，能做什么。”
“谢……？”
时期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是期望太高了。
他应该是可以听懂一部分话，但是不会说太多的话，总体来讲，智力看上去像是个一两岁的孩子。
“时期，你打算把它怎么样啊，就这么一直养着吗？它需不需要吃东西什么的？”
“先这么养着吧，等那个女人醒了再说。”
说完，时期站起身，想要走开。
却被拉住了衣角。
回头一看，雪人正拉着他的衣服仰头看着他。
“它怎么了？难道是饿了？雪人应该吃什么？”
球球飘到雪人脸前，用爪子在它眼前晃了晃。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只知道吃吗？”时光刺了它一句。
“看……”它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看什么？”
“看……”
“是想看那个女人？”
“看……”雪人只会重复着这一句话，但是这次的态度显得更加急切。
应该是了。
时期拿出手机，点开照片，扔到雪人手里，让它自己拿住看照片。
拿到手机的雪人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看来那个女人对它挺重要的？”时光猜测。
但是很快，雪人就摔了手机，蹲了下来，双手抱膝，头埋到了腿上。
“这……”时光和球球面面相觑，它到底想怎样？
球球用尾巴戳了戳雪人，把手机拿给它看。
“喂，你不是想看她吗，怎么又不看了？”
雪人抬起头，看到了照片上的女人，马上又将头埋了下去，相当抵触。
“你一会看一会不看的，是在耍我吗！”
球球有些生气，强行把它的脑袋抬起来，让它看照片。
时光阻止了它：“人家不想看，你逼它干什么？”
“我就是生气！”球球气呼呼的说着，“它到底在想什么？那不是它重要的人吗！所以说婴儿这种搞不懂想法的存在可真麻烦！不管是不是人。”
看着雪人的行为，时期若有所思。
“先放他自己待着吧，明天放学后带着他一起去看看那个女人吧。”
最终，时期这么说着，走进了卧室。
明天还要上学呢。
球球又看了雪人一眼，不爽地扔下手机，走开了。
……
半夜，夜深人静，月光从客厅的窗户里投了进来，撒满地面，带来一丝光亮。
无论是球球，还是时光和时期，都在沉睡。
坐在客厅里的雪人动了一下，从双腿里探出了一双眼睛，看到了地上的手机。
它缓缓展开身体，爬到了手机的旁边，摆弄了好半天，终于打开了它，看到了女人的照片。
它又呆呆地看着照片，突然扔下手机，捂住头，神情痛苦。
“我要救她……保护她……”
“为什么……讨厌……”
“呜……”
空气里传来呜咽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滴溜滴溜地滚到了一边，几秒过后，化成了水珠蒸发消失了。
……
第二天一早，时期醒来，打算照常洗漱吃早餐。
看了客厅里的雪人一眼，发现他换了一个姿势，站在客厅中央，垂着头，看不到脸，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看上去好像和昨天有些差别。
上学快要迟到，时期没有更多注意他，收拾好就匆匆出门了。
等他下午回家，一进门就迎上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球球和时光。
“时期，你快看他，他竟然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喵！简直难以想象！”
时期的目光穿过一人一猫，看到了客厅里的雪人。
昨天还不怎么会说话，懵懵懂懂的雪人正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见时期回来，向他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十分清醒理智。
“我今天醒过来，从卧室出去，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结果，你肯定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
时光表情震惊到浮夸，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那个雪人，他竟然在打扫屋子！”
“看到我出来，还和我点了点头！”
球球也接着时光的话往下说：
“我被时光摇醒，本来想和她吵几句来着，但是这个雪人竟然给我倒了猫粮！”
“他竟然还会做饭！给我炒了一盘蛋炒饭！”时光又接话。
“时期，我们把他留下吧，一直养着，我们两个完全不介意的！”
说完，一人一猫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时期，眼神充满了想要一个免费保姆的意味。
推走一心想要不劳而获的两个懒蛋，时期看向雪人。
“你恢复神志了？或者说恢复记忆？”
雪人面目表情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时期沉吟一下，问道：
“你还想去看她吗？”
雪人犹豫着，一动不动，没有回复。
“去吗？”时期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
最终，缓缓地，雪人点了点头。
“我也想去。”时光嘿嘿笑着插话。“我想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带我一个！”
球球跳到时期肩膀上蹲下，被时期揪起脖子上的皮毛扔下去。
“你们是不想到手的保姆丢掉吧。”
时期问他们，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别这么说嘛，我这是关心他呀，才不是为了不用再擦地板！”
球球露出谄笑，搓着爪子，期待地看着时期。
“对对，虽然他做饭挺好吃。”
时光也附和了一句。
时期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又懒又馋的家伙。
他看向了雪人：
“介意他们跟着吗？”
雪人摇了摇头，站起身，抱起了球球，褥了一把毛。
“喵喵喵？”球球脸上写着大写的懵，“你干什么！”
结果又被褥了一把。
“你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你随便褥的！我的毛要一直整整齐齐的，我是一只有尊严的猫中贵族！”
雪人走进卫生间，拿了一把梳子，将猫毛梳整齐，接着又褥了一把，再梳整齐，循环往复。
球球挣扎了几下，抬头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雪人，陷入了怀疑。
他到底是喜欢猫还是在耍我？
“噗！”时光看着惨遭毒手的球球，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时光笑话自己，球球奋力挣扎。
“放我下来！我都被那个可恶的，总和我作对的玩具熊笑话了！”
雪人手一松，球球猝不及防地掉到了地上，砰地摔出了响。
球球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喜欢猫吗？
我说松开你就马上松开了吗？
还让我摔在地上？
雪人仍然面无表情，但是所有人都莫名能看出来他有些失落，还是想抱着球球。
时期拎起球球放回雪人怀里。
“你想摸就继续，不用管它。”
“走吧。”
说完，就率先走出了门。
时光扭曲着表情，憋住笑跟上。
最后就是抱着一脸委屈的球球的雪人，一边梳毛一边褥毛。
“我失宠了，这家里就我地位最低，新来的待遇都比我高！”
“明明我才是第一个！玩具熊以前不算！”
……
病房内，女人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周围围了一圈人。
看着女人，雪人摸着猫的动作停止了。
他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松开了猫。
时光和球球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安静，都一动不动，没有吵架说话。
时期看着雪人。
虽然雪人到现在都依旧面无表情，也没说过一句话，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绝对没有这么平静。
他伸出了一只手，想要触碰女人，却又缩回去了。
另外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抓住了雪人冰凉凉的小手，放到了女人的额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的心情。”
时光看向了雪人。
“但是她是你重要的存在吧。”
“无论是有什么原因，不要胆怯，遵从你的内心。”
“这是我几天前刚刚明白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