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变故
看着古妮薇尔严肃无比的眼神，戴维一时愣住。
“我……”
他迟疑着，看着古妮薇尔向他伸出了手。
“既然是家人，那就好好问她，弄清楚彼此的想法，不要到最后才后悔啊！”
恍惚之中，戴维将手放进了古妮薇尔的手里，等回过神来，戴维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姐姐艾玛的身旁。
身上还有些勉强躲开地刺攻击后留下的擦伤，幸亏攻击的主要对象还是时期三人，否则他怎么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沉默了一下，戴维用手中的匕首划开了绑住艾玛的绳子，拉着她的手，躲避着攻击，跑出了祭祀之间。
看着艾玛，戴维拉住了她的衣角，低声开口：
“你……”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艾玛就打断了他：
“你为什么刚刚没有去杀了那两个人？”
她蹲下身，凑近了戴维，四目相对，为了避免被听见，轻声说道：
“刚刚是多么好的机会。”
戴维看着艾玛的眼睛，心头涌上一种失落，不过想到古妮薇尔刚刚的话，他还是决定向艾玛问个清楚。
关于，她究竟在不在乎她的家人，究竟爱不爱他和母亲。
虽然艾玛此前的确说了她仇恨着导致了母亲的死亡的那两个人，可他着实无法明白。
如果真的在意他和母亲，那为什么总是不回家，为什么要做这种明显会牵连到他们的事，为什么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她才会想到他们？
就连现在，他救了作为姐姐的她，可她却反而问自己，为什么来救她而不是去杀人。
戴维张了张嘴，可艾玛却已经站起了身子。
“好吧，我不能指望你想到这个。那就现在做。”
她指了指戴维手中的匕首，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尖锐的地刺残片。
“我去袭击威廉，而你，就负责堪蒂。”
艾玛紧紧地盯着时期和严旭的背影，没有再注意戴维的神色。
“快，趁着他们还没有再一次跑到里面，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说完，她就悄然向着前面的两人走去。
还没有解决和艾玛有关的疑问，关于仇恨的事情就又浮上戴维的心头。
威廉和堪蒂，是古妮薇尔的恩人来着吧，还有堪蒂……
戴维下意识看向了古妮薇尔，看到她随意地坐在地上，对自己笑着。
“你和艾玛的问题解决了？太好了。”
他又看向“堪蒂”，穿着黑裙的“女孩”正闪躲着地面上升起的攻击，试图走进祭祀之间，刚刚还是她把自己救出来的。
自己，真的要去杀了她吗？
可是妈妈的仇……
似乎注意到戴维没有跟上来，艾玛转过头看着他，像是在提醒。
虽然身体下意识跟上了艾玛，可戴维心中却无比混乱。
“我打个手势，你就和我一起上。”
艾玛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戴维恍惚地看着艾玛挥了挥手，几步冲到了“威廉”身后，高高扬起手中的地刺残片，然后，猛地挥下。
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艾玛的地刺残片没能顺利地刺入时期的后背，反倒是时期反手一刀，插在了她的胸膛。
不过这一分神，一个地刺从刁钻的角度攻来，直直地贯穿了时期，飞溅起无数红色的血花，沾在了艾玛的脸上。
“哈，哈哈哈！”
艾玛吐出一口血，没有去管还在身上的匕首，而是盯着倒在地上的时期，疯狂地大笑着，染血的面庞恍若自地狱而来的魔鬼。
看着这样的她，戴维忍不住退了一步。
突然，艾玛停下了大笑，看向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戴维。
“啊……果然，不能指望你啊。”
艾玛面无表情地，一把将戴维从眼前拨开，夺过他手中的匕首，踉踉跄跄地冲向了严旭。
她猛地匕首刺向了严旭的后背，却被另一个身影用身体挡住。
是古妮薇尔。
接着，两人双双倒地。
古妮薇尔的身下渐渐涌出血液，染红了地面，而艾玛的身上，则是从胸口的伤口处，渐渐蔓延起霉菌。
戴维看着眼前的一切，后退几步，撞到了墙上，滑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而这时，那边倒下的时期从地上站了起来，被地刺捅出的腹部完好如初，只有衣服破开了一个大洞。
“……衣服，又穿不了了。”
戴维隐约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不过他没有在意这个，看到时期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请，请救救她们！”
戴维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向时期喊道。
“……我救不了。”时期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两个女人，沉默了一下，说道。
“求求您，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所以……”
没等时期回答，一旁的还在躲避着特雷乌的攻击的严旭就先一步出声了。
“古妮薇尔就罢了，可那个艾玛……她可是袭击了我和时……威廉，你凭什么要求他救人？”
“而且，我没看错的话，你原本是来袭击我，袭击我最重要的妹妹的身体的吧。”
严旭冷着脸，眼神冰寒。
“你不过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普通小孩，说是什么都能做，可这不过是你自己说的，随时都能反悔，甚至你刚刚还打算袭击我们，你……”
“行了。”
时期打断了严旭由于严可的身体被袭击而愤怒到极致的发泄话语，看向了面色逐渐变得惨白的戴维。
“我救不了她们。”
他重复了一遍。
“抱歉。”
戴维跌坐在地，无力地垂下了头。
看着戴维绝望的神色，原本还想继续打击他的严旭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爽地扭过了头，专心应付地面的攻击。
时期最后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戴维，以及躺在地上的艾玛和古妮薇尔，摇了摇头，离开了他们。
这个时候，国王德尔尼耶的祭祀已经来到了最后的阶段。
虽然依旧漏了古妮薇尔三人，可经过刚刚这一意外，被时期等人救出来的祭品已经基本全部被夺了回去。
水晶的高度达到了顶峰，触及到了天花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原本已经进入祭祀之间的时期三人被同时从四面八方的升起的地面重重地击飞，从出口飞了出去，甚至撞在了走廊外面的墙壁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轰出一个大坑。
如果说之前的攻击是10，那这次的力道就能说是100，攻击力就像倒数第一的学渣和连续跳级的学神的学力的差别一样大。
三人躺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
赵兰溪撑着长枪想要爬起来，却因身上的伤势而摔倒在地。
“可，可恶！”
然而当他们向祭祀之间看去，却发现里面的情况有些奇怪。
国王德尔尼耶被来自地面的巨手紧紧抓住，全身的一半沉进了地面。
而特雷乌在他愤怒不解的目光中拿走了他手中的权杖。
虚空中出现了数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渐渐凝实，围绕着中央的巨大蓝水晶站着。
地面亮起繁复扭曲的纹路，节点处摆放着无数浅金色的结晶体，正闪着金黄的光。
隐隐有空着的，被围栏挡住的房间的虚影出现在祭祀之间的墙壁里，却没有凝实。
两个熟悉的人影，一男一女，从一群黑袍人中走出，接过了特雷乌递过来的权杖。
是艾琳，以及荆景瞑。
接着，特雷乌摘下胸口处的胸针，交给了他们。
艾琳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条项链，其上正挂着一枚同样黯淡的灰色晶体。
将多余的装饰全部取下扔到一边，女人将胸针和项链上的灰色晶体合在了权杖上的两个凹槽内。
一丝不差，完全吻合。
时期三人察觉到了些什么。
“空间……”
严旭喃喃道。
“空间重合了。”
在让权杖回归完整之后，一直背对着德尔尼耶的艾琳转过身，看向了动弹不得的他。
“好久不见。”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德尔尼耶，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
仇恨？快意？失望？亦或是什么都没有。
看到艾琳，德尔尼耶的双眼猛地睁大。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明明已经！”
他艰难地说着：
“你明明已经死了……莉莉薇尔。”
“是的。莉莉薇尔已经死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
艾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
“现在的我，是艾琳。”
她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为了让这片陆地能够得到救赎而活着的艾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