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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S4 姚语千

次日便是佛段山寿宴,而最后一批赶来赴宴的,便是吴心闺中密友,姚语千。

二人幼时相识,因一次偶然的缘分成为好友。如今,不过只比吴心大上一岁,一袭青衣衬得其身上隐约有些隐士高人的风采。

同佛段山段掌门见礼,出门询了继崖庄来人所在之处,姚语千吩咐谷中弟子,先去收拾下榻的院子,后独自朝吴继所在院子里去。

“千千!”得到弟子通传,吴继第一时间收到姚语千来佛段山的消息,急忙出去迎接。在外人看着她是药仙谷小小姐,一朵只可远观的绝世名花,可在吴继眼中,不过是个和自家妹妹一般大小的妹妹罢了。

“吴继哥哥!”因与吴心交好,且二人年岁相仿,故姚语千同吴心一样,唤吴继为哥哥。瞧吴继一脸焦急不安的样子,姚语千问:“出什么事了?”

“是心儿。”

一进屋,先是看了吴心脸上和手上起的红疹,后诊脉,姚语千道:“心儿此次症状来势汹汹,且发病到服药中间耽搁了许久,致其全身发热,故昏睡不醒。这样,我给心儿重开一张方子内服,再为她研制膏药外敷。”姚语千回头看了眼昏睡在床的吴心,一脸担忧的说道:“只是,慢慢调理,明日的寿宴,怕是没法出席了。”

见姚语千这么说,吴继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寿宴的事情,我自会同段掌门解释。”同时,也郑重地拜托道:“千千,心儿就交给你了。”

开了药方,姚语千先一步离开了。她必须赶紧回去,吩咐弟子收集药材,尽快给吴心制作膏药。再拖下去,怕是心儿脸上要留疤的。

这几天,披星戴月的赶路,药仙谷众人早已疲累,可见小小姐风风火火的进来,吩咐几个弟子去找药材,一看便知是继崖庄的吴家小姐出事了。

自小,小小姐就被关在药仙谷中,比起谷主膝下的几位公子,小小姐活得就拘束多了。前些年,好容易夫人带着小小姐出来看看,结识了吴家小姐,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活泼了许多,性子也没有从前在谷中那样的拘谨了。药仙谷众人都十分感激吴家小姐,知道是那边出了问题,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找药去了。

怕是佛段山这边一时找不全,要下山跑一趟呢。不曾想,半个时辰众人便把所有的药材尽数找齐了。经过姚语千的制作,很快膏药就做好了。因为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姚语千托弟子送去,交到吴继的手上,自己先回房休息去了。

看着手里的膏药,吴继很是高兴,可没一会心里就又憋闷了起来。跟着来的继崖庄弟子都是男人,整个佛段山也都是男人,连找一个侍奉上药的丫头都难。吴继没有办法,看着妹妹身上的红点,只能先替妹妹将脸上,胳膊,脖子这些露出来的地方上药,其余待明日千千过来再另抹吧。

夜幕降临,吴继施展轻功,简单一跃便站上了房顶头,安安稳稳的坐在屋瓦之上,从怀里掏出一只竹埙,简单的南方小调从里头传出,绕着小院及周围的上空,哀婉不尽,绵绵不绝。

几年前,是自己行加冠礼之后的第二天,那是妹妹第一次花粉症发作。只因为自己拿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想要哄妹妹开心,差点酿成大祸。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妹妹痒的整宿睡不着,抓破了又很疼,即使娘亲整宿在她身边陪着,可妹妹仍是难受。想帮妹妹睡个好觉,吴继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在庄内的竹林里,找了一棵最大的竹子,亲自砍了,做成一只埙和一只篪。等到晚上,站在门外,给妹妹吹小曲哄她入睡,风雨无阻。

虽然此时,因为发热,吴心处于昏睡当中。吴继仍旧担心,担心她会做噩梦,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竹埙,坐在房顶,希望可以用曲子安慰吴心,好叫她做个美梦。

第二日清早,整个佛段山都处在苏醒的边缘。姚语千休息了一晚上,起了一个大早赶过来,想看看吴心有没有好转。

得知吴继困扰,姚语千赶紧将屋子里的人赶出去,替吴心宽衣上药。看着吴心沉睡的面容,姚语千叹了气。所幸,现在吴心昏迷着,若是醒来,控制不住自己到处抓,怕是真的要留疤了。

吴继见姚语千出来,便知道妹妹情况稳定了,留下两名弟子守着妹妹,就和姚语千一块朝外面走去。

寿宴摆在了中午,早上起身后,所有来客都集聚在佛段山大殿内。整座佛段山都极为古朴,因建成久,后期未曾大肆修缮过,所以整个佛段山显得既古老又庄重。

当吴继和姚语千同步跨进大殿之时,殿内早已是人声鼎沸,来往恭贺的声音不绝于耳。坐在首座的段长老正在接受小辈们的祝贺。吴继二人来的正是时候,上前拱手:“继崖庄,吴继,段掌门福如东海,日月昌明。”吴继不卑不亢的行礼,起身。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旁边人都暗自心上眼前这个年轻人。

吴继行礼后,安静的退到一旁,此时姚语千上前行礼:“药仙谷,姚语千,祝段掌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轻盈起身,姚语千低头安静的站在吴继的身旁。

吴继等千千行礼后,才开始抬头,打量堂上坐着的那些人。其中绝大部分的人自己都认识,与继崖庄都有着或深或浅的交情。在段掌门右下角第一个位置,却坐着一个年轻公子,一袭白衣……一袭白衣?难道,他就是昨日救了妹妹的白衣公子。

察觉到吴继的眼神在注视着堂上那位白衣公子,姚语千低声说道:“哥哥,你看的那位公子,就是极剑阁的新阁主,钟离志。”听这话,吴继僵住了。救了妹妹的居然是对继崖庄或有怨念的钟离志?那么,昨日石佛窟偶遇,就并非巧合了。莫非……

小辈的祝贺很快结束,随着大流吴继二人退出了大殿。走到门口,吴继沉声:“千千,你何时认识钟离志的?”妹妹与姚语千玩得好,吴继知道她活到现在这个年纪,踏出药仙谷的次数屈指可数。极剑阁新阁主钟离志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不过月余,姚语千如何有机会认识?除非……

姚语千相信吴继,自然没有多做隐瞒,小声的说:“月前,我率药仙谷众人早早出了谷,先去了一趟极剑阁。”吴继惊讶,药仙谷数百年,从不接受他人邀请,不管是怎样的病人,身体如何虚弱,经不起折腾,都需亲自赶去药仙谷求医。“父亲嘱咐我,务必尽力救治极剑阁弟子。听到父亲的吩咐,我也很惊讶。我想,与这钟离志,定然脱不了关系。”

姚老四子一女,前些年,四个儿子都去游历天下,独留唯一的女儿在身边。救死扶伤,姚语千和几个哥哥比也不遑多让,可见姚老对女儿用心至深。如此宝贵,视若掌珠的女儿,居然派去给一个反叛者诊治。

“千千,这次多谢你。一路赶来,还替心儿诊治费心劳力,他日有难,吴继刀山火海,以报大恩!”吴继知道,姚语千作为药仙谷的小小姐,并不缺什么。可他亲口许下一个承诺,足见他对妹妹用心。姚语千上头有四个哥哥,对自己也如吴继疼爱心儿一般,呵护备至,轻易不能磕碰的,所以她很是理解吴继对自己说这番话的含义。

“哥哥,距离开席还有一刻钟,我去看一眼心儿,有事你派人来叫我。”吴继点头。妹妹那里自己确实不放心,千千去看一趟也好。“快去快回。”

大殿内,钟离志。

从偏殿内内走出一名弟子,并未和钟离志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底下人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关窍,坐在上位旁的几个老者,一眼就能看出来,内力传声,逼音成线,需要内力极为深厚者才可以做到。当下,整座佛段山,怕是只有大殿内上座的几个,还有钟离志旁边的那个普通弟子才能做到了。

钟离志坐在位置上,弟子传话听进心里。继崖庄,药仙谷,吴继,姚语千,左侧偏殿……

姚语千带着从小伴着长大的丫头采吉,一起前往继崖庄所在院子。采吉从小侍奉小小姐,今年十四岁了,聪明伶俐。见周边没什么人,走着一路蹦蹦跳跳的。姚语千与她同岁,两人从小待在药仙谷,有同病相怜之感,无人时常放纵她。“小姐,心儿小姐这次不会有事吧?”采吉满脸天真的问道。

姚语千踩着稳定的步伐向前,朱唇轻启:“只要你小姐活着,她就不会有事。”姚语千带着采吉进到吴心的房间,坐在床边替她把脉,发现吴心高烧未退,只身上的红疹没有昨日看的那么瘆人了。

姚语千愁眉不展,一时不解。不对啊,按照自己的药方吃药,吃两剂药下去,烧退了才对,怎么还会如此滚烫?和采吉一起,又帮着吴心全身擦了一次膏药。在姚语千不曾注意的地方,伺候吴心穿衣时,采吉的眼睛若有似无的放在吴心的脸上,来时脸上的天真烂漫全然不见,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临走了,姚语千一步三回头,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可前头的宴席又不能耽误,姚语千带着采吉走出院门,忽有一阵香风吹过。二人停在原地,姚语千细细感受那香粉中所使用的原料……这样的味道,自己很熟悉,还是不久之前才闻到过……

采吉只见小小姐猛地一个回头,疾步回到吴心的房间,连门口的继崖庄弟子都被姚语千突然的闪回吓到。

进到屋内,姚语千环顾四周,除了躺在床上的吴心,屋子里再没有别人。门口的弟子缓过神也进屋子,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姚小姐,怎么了?”姚语千抬手,示意他们噤声。她自小嗅觉灵敏,在药仙谷时,哥哥们都要一个一个的看过,查过,才能认出所需要的药材。而姚语千不同,她只需闻药材的气味便可识别。

此刻她在吴心的房间里,闻到了刚刚在外面感受到的香味。虽然只有一丝丝存在于空气之中,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小姐,马上就要开席了。心儿小姐这里有人守着,不会出事的。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耽误了时辰,恐有人非议。”采吉弱弱的出声提醒姚语千。

仔细查找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姚语千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吴心与他又无过节,怕是路过而已。“你们好好守着这里,除了你们少庄主,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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