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蔺阳城已经三日了，真的如楚月曼珠所说般，他们走走停停，感受着民风的朴实与民间疾苦。
越靠近北漠，气候越是干燥，行至一酒楼外，只见里面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月哥哥，在这歇歇脚吧。”
“好。”
两人跃下马，将缰绳和些许碎银递给一旁的店小二，“喂些上好的草料和黄豆。”
小二接过碎银掂了掂高兴的塞进衣兜里：“好嘞，客观请里坐。”
一进店内，更是热闹红火。放眼望去，却是没有一桌空位。
店小二犯愁道，“客观，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空桌了，要是不介意，可允许拼桌先坐着。”
楚月曼珠看着中间一空旷的台子还未摆桌，指着那处问道：“那里不是还可以摆桌么？”
“嗨，姑娘定是外乡人。姑娘可知这醉仙楼为何如此火爆？”
“酒楼，不就是酒菜好么？”
店小二骄傲的说：“这只是其一。这其二姑娘定是不知了。”
呵，还卖关子。
轻轻拱了拱拳：”还请小哥赐教。”
店小二笑的合不拢嘴，“姑娘客气了，何来的赐教。这其二不过是因为落先生的故事精彩罢了。”
一听故事二字，楚月曼珠便两眼精光，本想问问可有小娘子和小生的故事，看了眼身旁的月魄便又将话吞了回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哥可知何时开讲？”笑着连连说了两个原来如此，如此甚好，正合她意。
小二看了看柜台的铜壶滴漏：“快了，一刻钟后落先生便来了。”
一刻钟，那得赶快找个好位置坐下，看了看周遭……
“那即是如此，我们就和这位小姐同坐吧。不知是否有此殊荣得以小姐首肯？”楚月曼珠笑着询问静住窗边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只是年岁似乎已过双十年华却并未绾发，着实少见。
像是不喜此番闹腾之地，她选了个略显静僻的角落静坐着，身后站着一小婢，年龄不过十二三岁，尤显稚嫩。
“真是抱歉，我家小姐不喜与陌生人同坐，还请小姐另择它位。”小婢说着微微欠了欠身以表歉意。
“哦……。”楚月曼珠失望的答道。她很喜欢这个位置，正对着中间的空台，听书最好不过了。
“我们不会打扰小姐的，歇息片刻便走，这样也不行吗？”楚月曼珠不死心的问道。
“这……，”小婢无措的搅着手中的手绢，这醉仙楼向来生意火爆，拼桌是常态，如此一人一桌本就少见。但是她家小姐身份特殊，知道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更无人前来拼桌，这两人虽仪表堂堂风度不凡，但是一身风尘仆仆，一看便是外乡人。
月魄看出了小婢的窘迫：“无碍，是小妹唐突了。生在荒野不知男女有别，还望姑娘见谅。”说完便拉着楚月曼珠离开。
正欲离开……
“还请留步。”
短短的四个字，却如空谷幽兰般酥软人心，让人倍感舒适。
女子起身道：“看小姐年岁尚小，又生的花容月貌，这醉仙楼鱼龙混杂，鲁莽灭裂多数。既是歇息片刻便走，就坐这里吧。”
“谢谢小姐。”不待月魄发话，楚月曼珠便急不可耐的坐下：“饿死姑奶奶了，小二，上酒，再来点肉啊菜的，捡着你家的招牌菜上便是。”
看着未动的店小二及一众人满脸的诧异，楚月曼珠忽然想到刚刚那位小姐口中的鲁莽灭裂之辈指的是不是就是她这类。
“咳……，那个……。赶了好几天的路，饿了些，乏了些，我平时并非如此，还请小姐莫怪。”看众人都还客套的站立着，“小姐请坐，无需客气。”说完又拉了拉一旁的月魄：“月哥哥也坐。”
众人坐下，除了楚月曼珠都略显拘谨，此等反客为主她向来信手拈来。
“看姐姐年岁，似乎比曼珠稍微年长些许，江湖儿女相遇便是缘，我看小姐甚是投缘，欢喜的紧。不知是否有幸能呼得小姐一声姐姐，这小姐小姐的叫着实在别扭的紧。”
小婢悄然的抬头瞅着楚月曼珠，还真是江湖儿女，洒脱，随性。又看了看她家小姐，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大家闺秀的沉稳内敛。既是如此，她亦看见了她家小姐那一闪而过的惊异。却还是见她以绣帕掩唇，微微笑了笑：“妹妹真是好性情，锦瑟也甚是喜欢，能得妹妹一声姐姐，倍感荣幸。”
“姐姐叫锦瑟？可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锦瑟？”似乎想到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寓意，看着神色落寞的苏锦瑟。楚月曼珠急忙补充道：“姐姐的名字可真好听，真是声如其名，刚刚听见姐姐说话时，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动人，直沁妹妹心尖尖，看姐姐的气质不就是那装饰华美的瑟么。”
一些旧伤一旦揭了疤，血肉便赤裸裸的袒露而出，出于本能的想要掩盖，殊不知越是掩盖便越是欲盖弥彰。
“妹妹过誉了。”
月魄曾说，世人皆惧断肠物，念之重，则思之苦，而不得，便是毒。
饶是巧舌如簧，豪放不羁如楚月曼珠，也不知再说些什么。看着月魄警告的眼神更觉自己冒失的很。
正好，店小二端着酒菜来了，却全是楚月曼珠和月魄的。
“姐姐还未点菜么？刚好，妹妹多点了些，就着吃可好？”
小婢刚想拒绝，却见她家小姐笑着应承了：“既是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她家小姐从不在此等鱼龙混杂之地用餐，来此不过是为了听书罢了，这位置还是花重金预定的。
正想出声，却见她家小姐警告的眼神，便退至一侧道：“我帮小姐布菜吧。”
菜陆陆续续的上着，盐焗鸡、花菇鸭掌、五彩牛柳……
努力将嘴里的鸡腿咽下去，这味道还真不错，比月魄虽是差了点，但人在外，多有将就。
以往只有两人吃饭时，月魄虽觉她吃相不好，倒是好在没人做对比，如今看着甚觉扎眼，难堪。用脚踢了一下楚月蔓珠。眼神示意她看看一旁甚是优雅的苏锦瑟。
踢她？小样儿，看他眼神，这小人书还未借给他看，无师自通了？
将吊在嘴边的半截牛肉呼啦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可有姐姐喜欢的，可需再点一些？”
看着满桌子的菜，苏锦瑟笑了笑，“谢谢妹妹，已经是吃不完了，无需再点。”
见此，楚月蔓珠马上以眼神示意月魄：“她说够了。”
月魄摇了摇，还好带着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