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连串动作后,我转过身子,打量四周,突然发觉,新房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吓了一大跳,不禁失声“哎——”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古代男人,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身上穿了龙袍,却是很喜庆衣服的打扮。不用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就是我的那个所谓的“夫君”——皇上武大郎。
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不禁又吓了一大跳,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呈O型大张着,连下巴都几乎要惊得掉下来。
天哪!这,这不是武植那家伙吗?
真的是武植!褐色的肤色,修长俊秀的身段,宽肩,细腰,长腿,他的眉毛浓浓,鼻子极挺,嘴唇薄薄,那张面部线条冷硬轮廓清晰的脸庞,神情中透着一股狂傲。
我直愣愣地望向他。
哎,想不到,我和武植竟然同时穿越了,穿越到同一个朝代,又再相遇了。我更想不到的是,武植居然是皇上,我居然嫁给他。
我怔了好半天后,便跑了过去。
“武大郎!”
“武大郎”是武植的绰号。他听到我这么一叫,身子仿佛微微地一颤——不知道颤了没有,好像没颤,是我看花了眼。但他倒是抬起头来了,看我一眼,好像不认识我的,面无表情,目光很冷,冷得像冰。
我又再叫他:“武大郎!”
他不吭声,只是冷若冰霜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武植那冷漠的表情激怒了我,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禁叉腰,泼妇那样的跳起来,一边破口大骂:“武大郎,难道你是瞎的,没看到我?你丫的装什么葱?是什么意思?武大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如果没有你,我会到这个破地方来么?武大郎,我恨你!恨死你!”
武植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一会儿,便不再鸟我,像刚才那样,低下头来。他,他居然——靠,他居然是捧着一本砖头那样厚的书,专心致志地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我又再叫:“喂——”
武植还是没有理我,充耳不闻,他看他的书。
我又再叫:“喂!喂喂喂!”
武植像了木头人那样,一点反应也没。
晕了,这家伙,怎么会对我这样无动于衷?他到底是不是武植?身材五官和武植倒是一模一样,就是年龄不大对。在现代,武植是二十四岁,可现在的他,才二十,二十一岁的样子——也不是很奇怪,我在现代不是十九岁嘛,到了古代才十六岁,也不是小了几岁?
我站在这个貌似武植的家伙跟前。
我叉着腰,侧着头,睁大眼睛,狐疑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如果这个人是武植,就算他和我在现代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呸呸呸,他对我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是我对他有深仇大恨才是真。真是的!
但,不管怎么着,他丫也应该和我一样,放下一切恩怨与情仇,来个他朝代里遇熟人,两眼泪汪汪,然后再与我互相交流一下,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有没有过得好,诸如此类的。
晕了,他到底是不是武植?
抑或,不过是一个长得与武植一模一样的古代人?
我正在研究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武植这家伙穿越过来的时候,我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唱起歌来。
此时我才想起,从早上吃一些糕点到现在,我还没有东西进肚子呢。真是奇怪,一整天了,也没有人想着要送东西给我吃,难道古代做新娘子的,在新婚之夜,是要空肚子不能吃东西的吗?
鬼才知道是不是。
反正在这个变态的古代,规矩多不胜数,也不懂得是哪一个吃饱饭没事干给撑着的无聊人定下来的,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烦死。
我眼睛溜了一下,看到貌似武植的家伙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几碟小点心。
我饥不择食,想也没想,就很利索地搬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然后毫不客气的抓过碟子的点心,张口便大嚼。
先填饱肚子再说了。
大概是我太肆无忌惮,又大概是我的吃相太狼狈,武大郎终于抬起他高贵的头来,扫了我一眼。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目光很冷,冷得像冰,他脸上的表情也冷,也像了冰,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是冰山一座。
我没有看他,依然吃我的。
他不鸟我,我干嘛要鸟他?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武大郎的目光没有在我脸上逗留多久,只是一扫而过,然后他又再低头,又再继续看他的书,他当了我不存在。
莫名的,我就生了一肚皮的鸟气。
哼,不就是皇上吗?不就是皇N代吗?用得着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态度吗?再拽,也不过是因为懂得投生,生在帝王家,也不过是运气好,子承父业当了皇上。
哼,有本事,自己打江山,或像成吉思汗那样,带兵冲出亚洲,打到欧洲去。
我心里一边骂着,一边风卷残云的,把桌上的几碟点心全扫荡了去。
肚子终于填饱了,我心满意足,用衣袖擦擦嘴巴。一抬眼,看到武大郎又再抬头看我,目光依然是冷冷的。
武大郎的冷漠,又再次惹毛了我,一下子的忘记了这是古代,忘记了他是皇上。
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我叉了腰,凶巴巴地嚷嚷:“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武大郎皱了皱眉头,他仍然没有说话——谁知道他是不是哑巴?他也没有动,只是看着我,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也不晓得他在想着什么鸟。
我的犟脾气上来了,也不示弱,也盯着他看。
人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是初到古代来不怕皇上——皇上有什么好怕的?他丫还不是像我一样是人?又不是神。
终于,武大郎把目光收了回去,又再拿起书,又再两耳不闻窗外事,又再专心致志地看
那书,不懂得是什么书。
本来繁体字我就不认得几个,武大郎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封面上的几个字太复杂,笔画多得不能再多,我一个也不认得——晕死,想不到我,堂堂的一个名牌大学生,落到古代,居然变成文盲。
夜越来越深了,空气变得冷清起来。
我打了个呵欠,困了。
房间就得一张床。不过看阵势,估计武大郎看书要看到天亮,并不打算我和同床同被,搞那劳什子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还好还好,他对我没有起色心,来个霸王硬上弓,我求之不得哪。
我的心略略放下来的同时,也因为受冷落,竟然有点不忿。
再怎么着,现在的我,才十六岁,也是美人胚子一个吧?虽然还是黄毛丫头,虽然没完全长开来,虽然不像肆意绽放的鲜花般灿烂,但却青春无敌,娇俏可爱。武大郎这家伙,好歹也是个男人,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干嘛就对我无动于衷?一点兴趣也没有?
据说,美色当前,能够做柳下惠的男人,一般有两个原因:一,生理功能不健全,像了太监那样;二,对女人不感兴趣,是同`性`恋。
鬼知道,这个武大郎,是两个原因中的哪一个?抑或,两个原因都有?
管是什么原因,我先睡一觉再说。
我打着呵欠,朝了床走过去。到了床口,我刚想脱掉鞋子,爬上床去和亲爱的周公约会约会。那边一直看书的武大郎,突然扔下手中的书,“嗖”的一声站起来。
他沉着声,冷冷地说:“床我——朕睡!你睡地上!”
“什么?”我转过头,不可置信看他。
我之所以这么惊诧,一来,这个武大郎,原来不是哑巴,他会说话;二来,这些野蛮无礼的话,是从一个男人嘴里吐出来?三来,他的声音,和武植是一模一样。
武大郎清晰地说:“床朕睡!你睡地上!”
“什么?”
武大郎大踏步走过来,他盯着我,眼睛冷得像冰,声音也冷得像冰:“难道你是聋子?听不到朕说话?”
我眨眨眼睛:“我是听到你说话了,不过,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这话,听得我纳闷,不像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那从一个男人嘴里,应该是说什么话?”
“你应该说,床你睡,我睡地上!”
“你说什么?”
“哪有叫女人睡地上的?这是什么道理?”
“朕是皇上,难道叫朕睡地上?”
我嗤之以鼻,很是不屑:“皇上又怎么啦?做皇上的,是一国之君,应该要明事理,知书知礼,应该要尊——呃,那个,那个尊老爱妇幼!”
武大郎从鼻孔“哼”了声。
他才懒得和我扯蛋——其实不是懒和我扯蛋,而是不屑和我扯蛋。他也不和我搞尊老爱妇幼这套。
武大郎不再看我,当我不存在,自顾自的脱靴子,自顾自的把身上那套龙袍也脱了,然后自顾自的上床,自顾自的拉上被子,盖了,再然后,他闭上眼睛,自顾自的睡去。
我盯着他看,给气死:“喂!”
武大郎不理我,眼睛紧闭。
我的声音抬高了两个八度,又再嚷嚷:“喂!喂!喂!”
武大郎还是不理我!
我气得不能再气。
丫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我见过嚣张的,可没见过像他这样嚣张的!
我骂:“喂,你是不是男人?你讲不讲理?
躺在床上的武大郎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冷冽:“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朕为喂!你是不是不想活命?难道你妈——你娘没教过你,要如何做人么?”
“我不用我妈——我娘教!我天生聪明,无师自通!做人么,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人家敬我一尺,我还人家一丈,人家踩我一脚,我还人家两脚!”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听错了,抑或,是盛怒之下产生的错觉。好像武大郎说了“妈”字,又好像没说——应该是没说,古代人不说“妈”的,人家说“娘”。
武大郎盯着我,眼神依然冷冽。
他才不屑和我争。
过了一会儿后,武大郎又再次无视我,把他的双眼闭上。这还不算,还可恶的翻过身子,背对着我,假装睡去。
“喂!喂!喂!”
武大郎随了我叫,装作听不到。
我恨得牙痒痒的,甚至还听得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却又无奈。难道,我要把他强拉下床不成?武大郎比我高出一个头还不止,加上是男生,估计打起架子来,10个我也不是他对手。
我气馁。
算了,不和这种不但霸道而且还没教养的人斗。睡地上就睡地上,反正,死不了。
我看了一下房间,周围的摆设不少,不过空间也够大,在地上随便找个地方睡也没成问题。但总得找被子盖呀,没被子怎么睡觉?搞不好弄个感冒发烧,难受的是自己,又不是别人。
我抬眼,又再朝床上望过去。
武大郎那家伙人高马大的,四肢修长,他身子的面积几乎占了床的面积一半,他睡在靠近床口的地方,身上拉了一张大红被子盖。还有另外一张大红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床的里面。
我咬了咬牙,拿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爬上床去。
武大郎没睡着,不过是装睡。看到我爬上床去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忽地一个鲤鱼打挺,“嗖”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我怒目而视。那阵势,就像是我要吃他的豆腐要强奸他那样子。
他厉声么喝:“你要干什么?”
我给他这一吓,顿时花容失色,差点要吓出心脏病来,头皮惊得直发麻,身子不禁一软,就趴下来。
偏偏趴的地方不对,刚好趴到了武大郎身上来。
武大郎脸上的表情,更是嫌恶。他忽然就勃然大怒,猛地伸出手,一用力,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对我来一招貌似“降龙十八掌”的招式,狠狠地将我从他身上推开来。
我给武大郎这么一推,身子在床上“骨碌骨碌”翻滚了一下,刹车不及,便冲锋陷阵那样,前赴后继,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扑通!”
一声巨响。
我被摔得不轻。我的头,被撞得几乎要炸开来,耳朵“嗡嗡”直响,眼前金星直冒,视线模糊。周围景物,在许多星星迷乱飞舞中,一阵又一阵扭曲着。
我闭上眼睛,很不淑女的,发出了一声像杀猪那样的嚎叫:“啊——”
谁知道我的头,会不会撞成脑震荡?
抑或,撞成白痴?
我趴在地上,姿势很不雅观,面朝黄土屁股朝天,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我拚命地挣扎着,可一时三刻却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