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依旧繁华不减。
而此刻的圣上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属下的传信。
咬牙切齿的说道:“婚期提前,沈昭去了南疆?”
“好的很!”
满脸的阴郁让周围的侍从不由得后退半步,生怕那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当晏大将军听闻绾娘要将婚期提前时,不由得愣了愣。
按理说婚期一旦定下,是不得更改的。
虽说是个武将,心思没那么细腻。
可好歹在战场上厮杀了这么多年,也在朝堂上做了这么些年的将军。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明白绾娘更改婚期的其中缘由。
当即大手一挥,说道:“明日就大婚。”
随即,这道消息立刻传遍了京都的各个角落。
都道这晏大将军被沈家那小妾下了迷药,失了心智。
可再大的风言风语也挡不住两家成亲。
绾娘是顶着沈相爷义妹的身份出嫁的。
大清早的,便有妆娘前来替她梳妆。
绾娘从未正儿八经的嫁过人,所以也从不知晓原来成亲之事那么繁琐。
各种规矩,各种礼节。
梳妆完毕,余芙清眼眶微红,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是个实心眼的人,肠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些年自己一直护着她倒也过得挺好。
可如今却要嫁去别家,若是那晏晋待她不好,她大概也不会跟自己提起半句。
绾娘吸了吸鼻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正是晏大将军送她那把。
“这个你拿着。”
“你又不会武功,又那么娇弱,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拿这个防身。”
“你别看这东西小,这匕首是个好东西。兵器榜上有名的。”
“且小巧好看,方便携带。”
余芙清知道,晏大将军送的这些玩意儿里头,绾娘最喜爱的就是这匕首。
藏在妆盒里头,跟个宝贝似的。
如今却要送给她。
余芙清忍了半晌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
叮嘱道:“你且记住,如今这沈相府就是你的娘家。若是那晏大将军待你不好。”
“你只管回来,我替你讨公道。”
一句话说的绾娘搂着她放声大哭。
从小,她便只有老和尚一个亲人,自从老和尚去世后。
便再也没人担心她是否受委屈。也没人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余芙清慌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笑着说:“你看你,多大个人了,哭成这样。”
“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仔细一会儿妆哭花了。”
可绾娘收了声,却受不住眼泪。
终究还是将妆弄花了,又叫来妆娘重新画了一遍。
这才听到门外有人来传,说是晏大将军的喜轿已经到门口了。
由于晏大将军是个武将,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也并未太过为难。
众人对于这场婚事也心知肚明。
晏大将军将自己那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洋溢在脸上。
随着一声声的恭喜,终于将绾娘接走了。
今日的主婚人是林尚书。
林滁坐在宴席上,撑着自己的下巴。
百无聊奈的看着周围一群脸上带着虚伪面具的人。
叹了口气,说道:“一鲁,陪少爷去找点乐子。”
一鲁点了点头,服侍着自家主子往后花园去。
将军府此时有多热闹,圣上就有多恼怒。
将案桌上的东西一并扫到地上。
眼里怎么样的压不下去的愤恨。
阴沉着脸,带着恨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走,摆驾将军府,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成这个亲。”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嫌宴席太过无聊的林滁。
走着走着,走到了女眷这边。
惊的一众小姐夫人将他打了出去。
林滁被打出来也不恼,只笑着问:“方才你可看清楚沈二小姐的模样了?”
一鲁愣了愣,比划着。
‘沈家小姐今日并未过来。’
林滁也跟着愣了一下,说道:“沈二小姐没过来?这不应该啊?”
正说着,身后响起一道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原来是林公子。”
林滁一回头,便看见那吓得自己尿裤子的二世祖正倚在回廊处,带着些审视的意味看着他。
他正要行礼,便看见那人摇着手中的折扇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说:“林公子胆子不小啊,敢打小爷妹妹的主意?”
林滁一个哆嗦,慌忙笑道:“我哪儿敢呢,我这不是准备去寻小将军,结果哪里晓得走错了路……”
说实话,林滁如今心里直打鼓,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可如今他人在女眷这边,貌似也找不到什么说辞了。
大不了挨一顿揍,难不成他晏子殊还能在自己亲爹的婚礼上杀人不成。
想到这里,林滁稍稍放下心来。
晏子殊低声笑着,说道:“既是走错了路,那林公子可否考虑,换一条路?”
林滁虽说浪荡了些,可也不是个傻子。
如今听着这话,顿时瞅了瞅周围,生怕周围多出来一只耳朵。
他勉强维持着笑意,腿肚子有些发软。
问道:“不知小将军说的路,是哪一条路。”
晏子殊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眼里却是难得的正经。
“总不是死路,你说对吧林公子?。”
林滁只得讪笑几声,心里却早已犹如晴天霹雳了。
奈何,那始作俑者已经摇着扇子远去。
此刻,外头随着喜娘的一声礼成。
新郎官满脸笑意的准备送自己新娘子回洞房。
外头突然有人来传:“圣上驾到!”
晏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与沈相爷对视一眼。
正准备接驾时,只见圣上从外头走进来。
虚扶了一下,大笑道:“众位卿家不必多礼,今日乃是晏将军的喜宴,朕只是过来喝杯喜酒罢了。”
他心里愤恨的想着,若不是晏晋这匹夫忽然将婚期提前,那今日便是沈晏两家的死期。
众位来吃喜酒的人虽说因为圣上的到来有些拘谨。
气氛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热闹。
晏晋护着绾娘将她送回洞房后出来敬酒。
酒过三巡,圣上坐在正上方。
撑着额头,似乎带着些醉意。
他笑着说:“朕想不到晏卿家还能娶妻。”
“晏卿家这家事安稳了,那朕的南疆也就安稳了。朕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众人也跟着附和。
哪知圣上话题一转,转到沈相爷身上。
“沈爱卿,朕想起,你之前跟晏卿家闹的水火不容的,如今却又把自家小妾嫁给他,这又是为何?”
沈相爷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道:“圣上,微臣也苦啊。”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却带着笑意说道:“朕记得,你那女儿,似乎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吧?可许了人家?”
“这样吧。朕做主替她寻个好亲事如何?”
沈相爷脸色微变,刚想开口婉拒。
外头却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人。
正是晏子殊晏小将军。
而正在喘气的晏子殊没有错过圣上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圣上喝了口茶,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半晌,似乎等晏子殊喘过气来了,这才一脸宠溺的问道:“你这小崽子,今日乃是你爹的大喜日子,你这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
晏子殊挑了挑眉,给自己灌了一口茶。
这才吊儿郎当的笑着说:“圣上,我想求你个事儿。”
圣上转着自己的扳指,问道:“说吧,何事?”
“我想求圣上给我赐个婚。”
先不说圣上听完这话险些将桌子拍碎。
在场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都在想,究竟是谁家姑娘,竟能让这浪子回头。
圣上怕自己压不住自己的怒气,又喝了一口茶。
问道:“赐婚?你先告诉我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晏子殊嘿嘿笑了两声,有些轻浮的说道:“先前沈昭老是与我说自家妹妹好看的紧。”
“我却从未见过。”
沈相爷一听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踉跄了一步。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方才我爬了沈相府的墙头去找沈兄,却见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这不,赶紧回来让您给赐婚。”
圣上觉得自己眉心跳的有些厉害。
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问道:“你没事你爬沈家的墙头做什么?”
晏子殊一愣,好似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去找沈昭打架啊。”
这事,京都城内家喻户晓,这沈昭与晏子殊三天两头都在打架。
圣上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了。
却又无法当场发作。
只得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朕恐怕没法答应你。”
“沈家姑娘乃是沈相的心头肉。”
“若是朕当真做主将她许给你这浪荡子,沈相怕是不同意。”
。晏子殊好似有些耍无赖一般,笑着说道:“我知道他不同意,所以这不是让圣上您赐婚嘛。”
“圣上金口一开,难道还怕沈相爷抗旨不成。”
这头沈相爷已经有点想打人了。
可如今,圣上已经将心思动在自家女儿身上了。
就算不是晏子殊,也会是别人。
虽说沈昭那不孝子走前留信说晏子殊信得过。
可这晏家也欺人太甚了些。
圣上听完晏子殊那套无理取闹的说辞。
皱了皱眉,转头问沈相爷:“沈爱卿,你如何说?”
他料定沈平安舍不得自己女儿。
且不说老来得女自然想多留两年。
就说晏子殊在这京都城的名声,别说是相府的千金。
哪怕七品小官也舍不得将自己女儿嫁过来受罪。
沈相爷狠了狠心,暂且就信那不孝子一回,总比嫁给那王爷续弦要好。
想明白这一层,沈相爷拱手说道:“但凭圣上做主。”
圣上有些想杀人。
奈何如今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
一个个的,都将这球往自己这里踢。好的很!
“既然如此,那朕便做了这个主,将沈家姑娘许给你。”
“不过若是你待人家不好,别说沈相,朕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带着些狠厉。
晏子殊听完,慌忙谢了恩,说道:“我肯定好好待她,小姑娘娇滴滴的,长得怪好看,怪不得沈昭藏的紧,瞧都不让我瞧一眼。”
此话有些轻浮。
可在场的众人谁没听过晏子殊浪荡的名头。
倒也见怪不怪了。
唯独沈相爷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自己的怒气。
生怕自己一个文官做出一些有辱斯文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