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
欧阳恒反复核对着通讯器上的地址。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废墟中矗立着一栋四层楼高的小楼房。
眼前的这栋建筑怎么看都像一座普通的居民楼。
不过由于大灾难的毁坏，这栋原本应该处于城市中心的建筑已经位于重建后城市的郊区。
“大概不会还有什么普通建筑能保留下来吧……”
欧阳恒绕着略显陈旧的建筑走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停在了楼房正门口。
他很难相信这里竟然是被管理局正式授权认可的一家事务所基地。
事务所。
其名听起来虽然普通，却是这世界上举足轻重的机构。
它们曾经是，现在也仍是统管全球所有超能力者的唯一合法机关。
随着上世纪灵能科学的发展，人类极大地开发了自身灵魂的潜能。
强大的灵魂产生了名为“灵能”的特殊能量。
通过灵魂觉醒，人类便能掌握使用灵能的方法，从而获得超出常人想象的超能力。
取自“超越人类极限”的含义，这些超能力者被统称作“超越者”。
数量越来越多的超越者自然引发了各种社会问题。
为此，相应的管理制度随之建立。
百年前，在灵能科学奠基人王诗雨和众多灵能科学家的主持下，四家超越者世家结成联盟，成立了最初的事务所和管理局体系。
事务所隶属于管理局，形成了跨越国界，凌驾于任何国家权力之上的庞大组织。
整合超越者，管理超越者，让超越者们运用自己的能力为全人类造福。
这便是管理局创立的初衷。
在管理局成立后的几十年间，事务所的数量由最初的寥寥几所增加到了现在的三十八所。
全球的超越者也被管理局尽数收编，置于了管控之下。
由此，灵能科学家和超越者们在管理局的整合、引导下各尽其责，各施所长。
灵能科技更是突飞猛进，人类文明也在数十年间达到了巅峰。
甚至有人预言，在不久后的将来，人类就将在灵能提供的无尽能源帮助下走向太空，迈向广袤无垠的宇宙。
然而，那场大灾难却爆发了……
欧阳恒环顾着小楼房周围的废墟。
十年前大灾难造成的惨剧似乎在这里凝固、定格。
残垣断壁上早已化作暗淡斑纹的血迹，还有废墟中隐约可见的残破家具似乎都可以证明，这里曾经有不少人居住过。
欧阳恒心头一颤，双拳微微握紧。
他自己正是大灾难的受害者……
虽然那场惨剧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让他心中非常难受。
欧阳恒调整着呼吸，看向这栋小楼房的大门。
别想太多，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正确的地点。
自己必须调整好心态，以最好的状态应对接下来的面试。
少年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幕，然后迈步走进了“第三十八事务所”的大门。
没有安检措施，没有守卫，没有接待员……
欧阳恒走到一楼挂着着“事务所办公室”标牌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有……有人吗？”
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门便开了。
毫无疑问，映入欧阳恒眼帘的房间，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厅。
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正大声播放着午间的肥皂剧。
电视前的沙发里，深深地陷着一位男子。
他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欧阳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若不是墙上悬挂的由管理局颁发的“事务所资格认证书”，欧阳恒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您好……请问？”
“来面试的？”
躺在沙发里的男子看也不看欧阳恒一眼。
“嗯。”
“里屋，所长等着你呢。”
欧阳恒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后便小心翼翼地绕过四处随意堆放的仪器、杂物，走向了男子所指的房间。
走进门口胡乱张贴着“所长办公室”标签的房间，欧阳恒的目光看向了一位仰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便是第三十八事务所的所长了吧。
虽然有些心里准备，但在真正接触如事务所所长这样的管理局高层时，欧阳恒难免有些紧张。
他谨慎地走上前去，双手递出了自己的个人简历。
“所长，您好，这是我的简历。”
欧阳恒双眼看向地面，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没有回应。
半分钟后，欧阳恒疑惑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厚厚的黑眼圈，长长的黑色卷发，胡子拉碴，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他便是“第三十八事务所”的所长吗？
男人双眼无神，盯着一旁的电脑屏幕，好似完全没有看到欧阳恒一般。
“您好……”
半晌，男人动也不动。
欧阳恒捏着简历的手有些颤抖。
这样的冷漠他并不陌生。
红狮事务所的接待员对他或许还算礼貌，但有些事务所的面试官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就因为自己的综合能力评价只有B级？
就因为自己没有超越者世家的推荐信？
这些事务所连正眼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吗？
欧阳恒咬着嘴唇，强忍着转身离去的冲动。
若是在这里面试失败，自己将何去何从？
就比放弃，亦或是去寻求凌成峰的帮助？
他没有资格任性离开。
在前途和尊严面前，少年似乎别无选择。
就在欧阳恒有些失神的时候，一声怒吼把他拉回了现实。
“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是在说自己吗？
欧阳恒看向这位事务所所长，男人也随之看向了欧阳恒。
“抱歉，刚才我有些走神。”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含糊不清地嘟哝着。
“有些走神？”
欧阳恒完全搞不懂男人在玩什么套路。
“就是你向咱事务所递出申请的？”
男人上下打量着欧阳恒。
“是。”
欧阳恒点了点头。
男人接过欧阳恒的简历，看也不看就扔到了一旁。
“怎么？被其他事务所都拒绝了，所以想来咱们这里碰碰运气？”
欧阳恒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嗯，是。”
男人坐起身来，直视着欧阳恒的眼睛。
如利剑般锋锐的眼神刺向了额头微微渗出汗珠的少年。
男子方才略显颓废的气质骤然间消失无踪。
这好似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视线让欧阳恒灵魂都为之一颤。
在男人如电似箭的眼神注视下，少年仿佛陷入了惊涛骇浪的精神漩涡之中。
这是灵魂能量的威压？
灵魂承受的重压超出了欧阳恒的理解。
在他的认知里，灵能绝不可能直接对人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
这……这就是事务所所长……
平民出身的欧阳恒之前从未接触过管理局高层。
他所能接触到的正式超越者不过只有超越者培训学院的导师和面试初选官而已。
他们固然拥有很强的灵魂能量，但同此刻眼前的男人相比——
灵能的强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欧阳恒咬着牙，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刺痛感，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虽然难挨，少年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直视着男人的双眼，拼命坚持着。
短短的十秒钟在欧阳恒感来有如数小时般漫长。
“嗯，不错。”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似乎在心中对欧阳恒做出了某种判断。
随着灵魂承受的压力撤去，欧阳恒险些摔了一个趔趄。
慌乱之中，少年用手撑着身前的办公桌才勉强站稳。
男人对于欧阳恒的表现不以为意，只是懒散地往老板椅上一仰，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颓废气质。
“想要入职咱这里可以，不过得参加‘面试’。”
“面试？”
欧阳恒一愣，自己难道不是正在面试吗？
男人好像明白欧阳恒所想一般，微微一笑。
“咱这里的面试与众不同，算是有些厉害，你敢一试？”
“当然。”
欧阳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很好。”
男人起身，向欧阳恒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跟着自己。
“咱叫唐明，这家事务所的所长。”
“唐所好。”
欧阳恒小心翼翼地跟在唐明身后，绕过地上的杂物，走进了刚才的客厅。
“浩，咱带这小子上楼去‘面试’，你待会儿去医务室准备下。”
“得嘞，明哥，可别搞得太过火，出了人命可有些麻烦。”
躺在沙发里的男子挥了挥手，仍是紧盯着电视屏幕。
唐明笑了笑，带着欧阳恒走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