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们能有点紧张感吗？”
“……”
面对抓狂的顾雪晴，欧阳恒和李雨齐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李雨齐在想些什么欧阳恒并不知道，但欧阳恒却是那种越紧张越显得平静的人。
逃避已然无用，那便只能克服恐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了。
在顾雪晴和欧阳恒各怀心事之时，集合大厅内的超越者们也在挑选着自己的任务分组。
随着各大组人员逐一确定，指挥中心内又陷入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分组已经完成，十分钟后便依计划行动吧。”
李应向着三位SSS级组长点头示意后，便带着两位副官离开了集合大厅。
“军队，尽数斩杀，平民，全数捕获，这点都明白了吧。”
“明白，老规矩了。”
崔副官留步叮嘱了三位组长后也跟随李应去向了部署着各类通讯设备的指挥内室。
听闻这道指令的三位组长表情各异。
第一次参与“灭国”任务的威廉感到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对于归附于反抗军的平民，管理局都是采取全部灭绝的政策，现在为何又要求“全部捕获”？
难道管理局的政策有变？
本以做好一生背负罪孽的威廉松了口气。
屠杀数十万手无寸铁的平民对于他的良心而言始终是个极其痛苦的折磨。
既然屠杀变为了捕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在场的超越者虽然大都经验丰富，但也有不少人和威廉一样是第一次参与“灭国”任务。
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欧阳恒，你听见了吗？看来我们之前的争论都白费了呢。”
顾雪晴也似松了口气一般拍了拍胸口。
“嗯，能不屠杀平民那当然最好，不过我总觉得这条命令有些古怪。”
“古怪？”
“嗯，管理局改变镇压反叛策略的可能性很小，否则之前就会有风声放出。”
“确实，那是为什么？”
顾雪晴不得不承认欧阳恒说得有些道理，如果屠杀政策改变了，管理局的确没道理刻意隐瞒。
“我认为被‘捕获’的这些平民也只有死路一条。”
“……”
“你还记得崔副官之前说的话吗?”
“他说什么？”
“他说过歼灭所有反叛人员啊，你忘了？”
顾雪晴当然没忘，她只是心中还存有侥幸罢了。
“如果真要留下活口，那崔副官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
“这些被捕获的平民很有可能成为管理局实验的素材，注定会死，所以按照管理局的逻辑而言，也算歼灭所有反叛人员。”
欧阳恒的猜测基本正确。
以研究人类灵魂为最终目的的灵能科学怎么会不需要人体实验素材？
用死刑犯进行各类灵魂研究早就通过了法律上的界定，这些被捕获的“死囚”毫无疑问会成为某些灵能实验室“实验素材”。
如果每次“灭国”俘获的平民都被用于了各种实验……
欧阳恒只是不太明白，到底何种规模的实验才会用到如此之多的活体灵魂样本？
难道和灵种有关？
等这次任务完成后一定要向事务所的前辈问个清楚。
听着欧阳恒的分析，顾雪晴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她无法否定欧阳恒的推测，只能选择了沉默。
压抑的氛围让这十分钟的时间分外难挨。
“欧阳恒，那个怪老头为什么盯着我们笑啊……”
顾雪晴突然感到了某人的视线，背心一阵发凉。
“你说谁？”
“就是那人，那个歼灭组的组长。”
“余平安？”
欧阳恒还记得之前威廉和余平安在众人面前的那段对话。
“他是歼灭组的，和我们应该关系不大吧……”
顾雪晴看了看欧阳恒，又担忧地看向了凌成峰。
“嗯，我们能活过今天再考虑其他吧。”
话虽如此说，顾雪晴还是躲在欧阳恒身后，避开了余平安的视线。
这位余平安可是主动参加过所有管理局颁布的“灭国”任务，心理绝对很变态。
被这样的人莫名盯上实在让顾雪晴心里直发毛。
余平安为何盯上了这三位新人？
他自然有他的想法。
在第一次参加“灭国”任务时，余平安就对管理局大量俘获平民的做法产生了好奇。
活捉平民，却对外宣称全部歼灭，其中必然大有问题。
冒着生命危险，他对被掳平民的去向做了秘密调查。
调查的结果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被管理局捕获的平民都被送往了某个秘密实验室，成了某种非人道实验的消耗品。
作为罕见的精神系统超越者，曾经受邀参与过管理局主持的某项人类灵魂实验的余平安自然知道这些“消耗品”的下场如何。
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些注定惨死的人还是由我亲手杀死最好。”
申请此次任务之前，余平安也同样仔细研究过“南美自由联盟”的情报。
接近五十三万平民居民，按照传统比例而言，管理局能够接受的最大素材“损失”大约是十六万人。
这便是他心中预估的屠杀人数。
严格意义上讲，余平安并非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贯彻“慈悲”罢了。
正是如此执念驱使他参加了几乎所有的“灭国”任务，也让他的人性彻底扭曲。
“这次任务居然还有三个A级的来送死……”
余平安看着不远处的欧阳恒三人，嘴角露出了微笑。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不妨做个好事，也帮这三个注定会死的人早点解脱好了。”
他也不介意顾雪晴对自己的警惕，暗自把这件“好事”放在了心上。
在众人的沉默中，短暂而漫长的十分钟终于结束了。
攻坚组和歼灭组所属的超越者在组长的带领下匆匆离开了指挥中心。
集合大厅中央只剩下了尖兵组的十三位超越者。
“好了，我们来谈谈计划吧。”
凌成峰的声音让在场除了李雨齐之外的人都绷紧了神经。
扫视众人一圈后，他的眼神落在了欧阳恒身上。
“计划很简单，欧阳恒，你们三人负责潜入能源中枢所在的A城，而我们前往两位灵能科学家隐藏的B城和C城完成刺杀任务。”
“……”
“在今天之内破坏能源中枢，否则我会将你们执行任务失败的情况上报指挥官。”
凌成峰嘴角扬了扬。
“他们两人最多受到处分，而像你这样的平民出身恐怕就会失去超越者的身份。”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欧阳恒，想必你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吧。”
“……”
“如何选择，看你自己。”
“嗯，我们明白了。”
让站在凌成峰身后的凌军有些意外，欧阳恒小组的三人居然就这样接受了凌成峰的安排。
能源中枢对于任何防御体系而言都是毋庸置疑的核心。
一旦能源中枢失效，所有的灵能供给单元都会失去功能。
各类灵能炮、灵能护盾，如果这些在攻防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武器和设施无法使用，那么战争立刻就能宣告结束。
可以想象，在如此重要的能源中枢周围，反叛军会布下何等严密的防御措施？
毫无疑问，这是必死的任务。
想到这里，凌军就不由得想要嘲讽欧阳恒两句。
凌家的家规很严格。
家主几乎有决定家族成员生死的权力。
对于比自己年少却能够担任下任家主的凌成峰，说凌军心中没有一丝嫉妒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原本被家族抛弃的子弟横空出世，夺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位。
欧阳恒这样平民出身的人，竟然和凌成峰有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也让凌军很是不爽。
特别是之前凌成峰竟然还当着众位族人的面威胁自己不准和欧阳恒说话，这种侮辱更是让凌军越看欧阳恒越不顺眼。
显然，此时的他早已把凌成峰的警告忘在了脑后。
“小子，你们就要死了都不留两句遗言？”
凌军跳到了欧阳恒身前。
“……”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欧阳恒看傻子一般的表情显然激怒了凌军，他伸手就想要扯欧阳恒的领口。
下一秒，一个红色的身影飞了出去。
飞出十余米才落地的凌军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脸上的皮肤和肌肉已经焦黑坏死，手脚关节也尽数折断。
“我警告过你，不准和欧阳恒说话。”
凌成峰看也不看浑身抽搐、痛苦挣扎的凌军。
“带上他，别让他死了。”
他身旁的一位辅愈系统超越者畏惧地看了凌成峰一眼，快步走向了已经口吐白沫晕厥过去的族人。
“其他人，按照计划行动。”
凌成峰向着欧阳恒一笑，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指挥中心。
“欧阳恒……你和他该不会是……”
顾雪晴的脸有些红。
“该不会是那种相爱相杀的关系吧……”
“……”
欧阳恒满头黑线地看着睁大眼睛的顾雪晴，连忙摇了摇头。
他也搞不懂为何凌成峰既想置自己于死地又要如此维护自己。
不过欧阳恒能感觉得到，凌成峰似乎变了很多。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恐怕只有凌成峰自己才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这本《论灵子构架与共象性质转变》写得还不错。”
李雨齐的声音打破了让人尴尬的沉默。
他拍了拍手中的小册子，意犹未尽地晃了晃头。
“……”
“你终于看完了？”
顾雪晴都无语了。
这个李雨齐作为超越者世家年轻一辈中鼎鼎大名的书呆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书是徐山写的？”
欧阳恒瞟了眼书的封面。
没想到李雨齐竟然在看徐珊写的书。
“嗯，他在学术上还是不错的，算是一股清流吧。”
“……”
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了，顾雪晴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算了，任务内容你也听到了，说说怎么办吧……”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和李雨齐争论，毕竟现在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先去A城呗，去看看再说。”
“嗯，我同意李雨齐的看法，先去看看再说。”
“……”
无话可说的顾雪晴只得跟着两人走出了指挥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