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婷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走向讲台中央，她抬脚走上最后几级台阶，站到了最高处。
放眼望去，最前面坐着的是一排校领导，各种含义不同的目光打量着她。从她的位置上看去，每个人的表情都清清楚楚。想起平时碰到这些老师领导时，她都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打招呼，不敢大声说话，此时却要站在这讲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作演讲……
目光再往后移，乌泱泱一列列的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分不清谁是谁。整个操场鸦雀无声，那么多双的眼睛盯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愣愣地站在那儿，突然有些大脑放空。在后面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在看着下面那么多人后突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咽下不断分泌的唾液，她极力忍住轻微发颤的腿。幸好演讲台下面是挡着的，不然随便是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的紧张。
台下的章昭兰看她茫然无措的模样，皱起了眉。
“同学，你可以开始演讲了。”
看出女生的情绪有点不对，文卉娴温声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舒雨婷思绪一下子清醒。反应过来自己该干什么，她略微站直身体，视线对上了章昭兰。
看着班主任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一紧。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指尖用力掐进肉里强迫自己保持镇静。目光落到身前的话筒上，她微微前倾靠了上去。
“敬，敬爱的领导，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A班的舒雨婷！”吞咽了几口唾沫努力压下紧张，她继续道：“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演讲题目是——《人生的选择》。”
台下一片寂静，只听到她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到操场每一个角落。
虽然一开始声音有些急促不稳，但经过后面的适应，她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有了些节奏，听得出来是下了功课的，有努力练习。
章昭兰紧皱的眉头渐渐消了下去。
“呼～听起来还算不错。”唯希仔细聆听着她的声音，半晌松了口气。
她们班级的位置离讲台也不远，就在主席台的右后方。开始听到她声音时唯希还为她捏了把汗，生怕这小妮子出什么差错，后面见她进入了状态也就彻底放心。
低头看了眼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手机，又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小诺怎么还不来？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这段话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看过？”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氛围。
后排的一个女生看着台上的人，语气疑惑地道。
“嗯？真的假的？这不是她自己写的吗？”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旁边的人都好奇起来。
“对啊，听说是花了好几个晚上写出来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吧？”旁边一个女生也附和道。
“但是一般不是会提前演练一下的吗？在班上从没有见她练习过诶。”又一道声音掺了进来。
听着几人的对话，郭曼洁扫了眼讲台上的人影，双手抱胸不屑地跟了句：“切！她说是她写的就是她写的了吗？全凭一张嘴，鬼知道是真是假。”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郭曼洁，神态若有所思。
“对了！她今天早上还在找她的演讲稿，该不会是怕人发现，拿的别人的吧？”有道尖细的声音猜测。
“是啊，她之前不是也干过这种事吗？”
“……”
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像一颗石头掉进了湖面激起涟漪。
“对啊！之前那件事你们听说了吗？”
大家好像想起什么，纷纷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唯希正眯着眼睛找人，听身后人讲的话越说越偏，她转身望过去。
舒雨婷的记性不错，通常课本上的内容，别人需要一个小时，她只要花20分钟就可以记下来。何况这次演讲稿还是她自己写出来的，记忆更加深刻。
她在家里对着镜子也练习了很多次，纠正了发音的一些问题。现在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渐入佳境。也慢慢有了自信。
在台上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余光瞥到了自己班上的人。
突然对上那些满是不屑鄙视的眼神，她一愣，下一句还没说出来。一道声音模模糊糊传入了她的耳朵。
“……手脚不干净，听说她弟弟也是这样的，还进过少管所呢！”
听到这句话，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僵直了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
她张张嘴，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是我听错了吗？
——她们在说什么？是在说我吗？
——说我弟弟进了少管所？
——为什么她们会知道？
她怔怔地望着那边，不确定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是不是错觉。
最后那一个疑问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她定定地站在那儿。仿佛此时所有的目光，都充满了对她的指责与唾弃，沉甸甸地冲她砸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脑海中回忆起去年那个夏天的午后……
——是不是不管她怎么做，永远改变不了别人对她的看法？
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努力了，还是会有人跳出来用鄙夷地眼神看待她，用这样的话一脚把她打入原地。
——看！就是她，小偷！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还狡辩！
——为什么？明明不是她的错？
她紧紧咬住下唇，指尖狠狠陷进肉里。脸色发白，眼眶渐渐湿润。
见台上的人状态不对，章昭兰眉心皱起，朝自己班上位置望去，也听到了刚刚的躁动。
她铁青着脸，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之前说话的几人见班主任寒着一张脸过来，都明白是她们说的声音太大了。此时都紧紧闭着嘴巴，不敢再开口。
见众人都不说话，章昭兰看向班长冉梅。
“冉梅，你说怎么回事！”
冉梅面露难色，目光只好望向最初讲话的女生。
那女生见众人都一齐看向她，尴尬的连忙摆手慌乱解释：“我的意思是她这段话我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儿听过？但我没有说它这个是抄的！可能是有些语句相似，所以产生了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