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谷子没有说话,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胡须,眉色凝重,缓缓未解。
外面的天色愈加黑暗,密道里面也昏沉沉的,若是如此黑暗,定然是看不清道路。无法行走。莫凝香看着地上光滑的石头,挑了两个大小适中的捡起,不停地摩擦着。
“喂,你干什么?声音小一点,若是被那些人发现了怎么办?”清涟微微蹙眉,十分不满,他们师傅武功盖世,她和同门师姐妹功夫也不弱,为何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逃跑?
刺啦,清涟话音刚落,莫凝香手里面的石头顿时擦出花火,昏沉的密道里面一阵微弱的火光点起,几个人眼中倒映着那宛若星辰般跳动的火光。
莫凝香声音清冷,“不走了。”说罢,偏过头去仔细看着穆栖修。
“不走了?你什么意思?”清冷是个急脾气,意味莫凝香实在玩他们,顿时大为光火,“我们都已经进入密道,你竟然说不走了,你可知一旦进入密道,就是一场赌博,密道里面的氧气不足,就算是我们连夜赶路,这些氧气都不一定能供我们几人走出去,你说不走了,岂不是要待在这里等死?”
莫凝香没有理会清涟,凝眸看着姚谷子,“老顽童,这密道是你建的,到底能支撑多久?”
姚谷子撸着胡须,看着莫凝香手里面石头燃烧起来的火光迅速熄灭,周围又是一阵黑暗,一股莫名的恐惧向他们袭来,像是一头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野兽,带着低声的吼叫。
“最多不过一日。”
一日。莫凝香点了点头,眼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浓密的睫毛垂下,伸出手拄着下巴,用心思考起来。
“你们若是相信我,我们就在这里呆着。老顽童想必是不想离开,你一生的心血都埋藏在这里,离开这里,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莫凝香眼底闪过的一丝善意让老人心里面格外温暖,虽然这密道里面冷清阴暗,老人心里却是热乎的,“丫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想离开?”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进入密道?
姚谷子一生阅人无数,莫凝香这样反反复复的打算确实有些让他捉摸不透,心里越发惶恐不安。
“师傅,你别听她的。”清涟拉住姚谷子的袖子,眼神晃动,宛若破碎的镜子,光芒朝着四方射出去。
“你难道真的想憋死在这里面?除非你有十成的把握,外面的人一日之内定会撤离,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清涟挑眉看着莫凝香,甚是恼怒。
“我有。”莫凝香面色坚定,像是一朵盛开在冬日冰天雪地里面的雪梅,带着三分傲然,三分清冷。“没错,我有把握,他们一日之内会离开。”
穆栖修看着莫凝香眼神里面的坚定,心里泛上一股冲动,忍不住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面替她暖着。女子的手一阵冰凉,像是一块冰冻在冰湖里面的玄冰一样,那阵冰冷之下却还有热度。
男子眼底闪过一阵白光,陡然间会意莫凝香话里的意味,不假思索道,“留下来吧,何苦那两个孩子体力不支,又能跑多久?”
男子第一次沉眸看着孩子,确实能看到一股巨大的黑暗,两个孩子的表情被这层黑暗包裹着,穆栖修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神色,却知道,他们一定是在害怕。
姚谷子思量片刻,抬头问道,“你果真有十成的把握?”
莫凝香用力地点点头,知道姚谷子已经朝着她的意见倾斜了,“老顽童你也不想走不是吗?”
夜幕渐渐深了,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密道与外面隔绝,听不清楚外面搜寻的声音,只是一片沉寂,一阵带着死神的沉寂。他们彼此之间甚至能够听到心跳声音。
“呼噜呼噜”姚谷子右手牵着宸儿,靠在密室的青石青石墙面上面,微微垂着睫毛,竟然睡着了。
“师傅。”清涟心心念念着这里氧气不足的事情,生怕姚谷子睡过去,伸出手去刚要拉过他的肩,便被莫凝香截下了。
“嘘。”莫凝香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面,看着姚谷子打着呼噜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压低自己的声音,“他睡着了,你不要打扰他。”
旁边的两个小丫鬟也睡着了,清涟独自跟莫凝香在一起,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在屋子里面,莫凝香进去,她向来是给她腾开地方,两人难得呼吸过相同的空气。她紧皱着眉头,心里正想着要怎么反驳,却听见莫凝香清冽的声音接着响起。
“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她们,我和他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莫凝香头也不转地拍了拍穆栖修的肩膀,模样甚是豪爽。
清冽蹙眉,手里拿着剑,交叉抱着自己的胳膊,身子一软,向后躺去,浓密的睫毛垂下,看都不看她一眼,“随你们,别被发现了,若是被发现了,别回来了。”
清冽背对着两人,也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心里却备受煎熬,总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重,犹豫片刻,像是挤牙膏一样挤出几个字,“喂,你们知道回来的路吗?”
背后一片沉寂,什么声音也没有,清冽微微蹙眉,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胳膊肘子弯曲,侧起身子向后一看,背后那两个大活人早就没影了。
清冽心里顿时绷紧,眼神里面蒙上一层白雾,随即被这阵黑暗吞噬,“两个傻瓜。”她再也躺不下,身子就僵直在那里,看了看睡得正熟的黄发垂髫,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竟有些自责。
莫凝香和穆栖修脚步十分轻盈,却又快如旋风,不过一会的功夫,凭借着没想好强大的记忆功能,两人便来到洞口。
莫凝香刚想要冲出去,胳膊却被穆栖修骤然拉住,她回过头去看着穆栖修,微微蹙眉,有些不满,“怎么,你后悔了?”
穆栖修不屑地冷哼一声,拉着莫凝香的胳膊就把她整个人藏到自己身后,口里淡淡吐出几个字,“后悔,那还是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