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旷野无垠,打开天井的越野车碾过风声和尘土,戚衔草戴着牛仔帽子,穿着卡其色工装裤,浑身散发着西部牛仔的风情。
乞力马扎罗矗立在远方,含情脉脉注视着无边草原,他们的吉普车颠簸不停,斑马走过车前,黑犀牛躲在斑马的后面偶尔露出一个肥硕的屁股,头上两个傻不拉几的大角。
戚衔草拿着望远镜,远处的湖泊里泛着波光,成群的火烈鸟像一片焰火。车继续往前开,几只瞄上了羚羊的狮子蓄势待发。
节目组的无人机正在上空飞行,把非洲草原拍得更加清晰广阔。登山前,导演决定和三个摄像陪同登山,其他人留在营地。
他们一行人走进马维卡大门,向导Brington已经在那等着他们,Brington是个精瘦的高个子中年汉子,英语说得很好。
“Trevor Yi,我真的见到你了!我非常爱听你的歌,它们太精彩了!”
Brington非常热情地和易彦昭拥抱,和他拍照。
易彦昭爽朗地笑笑,Brington合影之后,登山队的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围了上来。Brington严肃地不让他们靠近。
那些人是厨师和背夫,只有向导联络他们,才能获得微薄的报酬。6天5夜的所有补给都要从这里由背夫们运上山,包括帐篷、地垫睡袋、桌椅、燃气、锅、主食、肉类、蔬菜甚至包括水果、饮料。
易彦昭笑着和导演说:“不如我们所有人来一张大合照吧。”
导演拿来写着“极限音乐:挑战乞力马扎罗”的条幅,包括背夫在内的所有登山人员,一起举起它。拍照时易彦昭站在中间,紧紧握着戚衔草的手。
他们陡直爬到树林边缘,穿过松林,翻过山顶,来到草地边,然后向下跨过草地,走进一小片热带雨林。
李娜英扶着高达地乔木,气喘吁吁:“我真是走不动了,营地还有多远啊?”
Brington给所有人打气:“再走600米,很快就到了。”
Brington黝黑的脸上流下汗水,搀扶着李娜英,18: 00,终于在精疲力尽之前,他们到达了马切姆营地。易彦昭从旅行背包里拿出加绒的衣服,让戚衔草赶紧将湿透的速干衣换掉,又给她披了件加绒外套。
傍晚营地湿度大,这是个挺舒服的营地,安在大树下,背靠山坡,有不错的水源,不远就是一个快要干涸的水塘。但帐篷内的空间狭小,戚衔草和易彦昭挤在一起,易彦昭的胳膊搭在她的身上,暖意透过睡袋。
易彦昭睡得很香,戚衔草却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
服务员Baraka给他们端来盆热水,洗漱后,戚衔草在营地四处走走,天很冷,易彦昭紧紧牵着她,怕她走丢。
第三天行程先爬到4600m的营地,在营地吃完午饭后,计划下撤到3900m的BarancoCamp,路线设计是让大家对海拔变化有个适应。
午餐很丰盛,牛排、炸鱼、薯条,还准备了红茶和咖啡。李娜英却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出现严重的呕吐反应,戚衔草只能先搀扶着她,躺到帐篷里。
两个小时后,她的症状更重了,站起来都很吃力。
戚衔草立刻去找总导演:“曾导,娜英坚持不住了,最好现在就送她下山安顿,不然我害怕她的身体出现大问题。”
高原反应严重时可能出现肺水肿、心律失常和昏厥。
易彦昭和曾导进到李娜英的帐篷中,这时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虚弱,凑近才能听清楚。
“导演,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曾导俯身说:“没事娜英,你再坚持一会,直升机马上就来接你。”
易彦昭看着戚衔草,皮夹克下的T恤勒出劲瘦精悍的线条,一身精赤无赘的肌肉,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与之不符的担忧:“小草,你回去休息一会,我在这。”
戚衔草为了安慰他,无所谓地笑着说:“我身体没事。”
“那也去休息一下吧。”
戚衔草几乎是被易彦昭赶出去,只剩下他和曾导留在帐篷里。半个小时后,螺旋桨的声音响起,李娜英被直升机直接接走。
戚衔草有些失眠,坐在帐篷外,漆黑的夜空中,漫天的繁星仿佛触手可及,月光和星光异常明亮,照亮乞力马扎罗的登山路。
易彦昭从帐篷中钻出来:“睡不着?”
戚衔草点点头,易彦昭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在夜色中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
“你进去睡吧,我坐一会就进去。”
“我也睡不着。”
易彦昭坐在她身边,无声地陪伴着她。
“小草,我不想让你那么难受,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
“放心吧,我身体很好。”
“那你晚上怎么吃那么少啊?一定得多吃点。”
晚餐是意面,还有咖啡、茶、可可等饮品。厨师烹饪得很有食欲,戚衔草却食欲不振。在易彦昭反复催促下,才勉强地多吃了几口。
自从李娜英被接走,易彦昭的神经一下就绷紧起来,时刻看着戚衔草,每次吃饭的时候给她接满满一杯的可可,走着走着突然往她嘴里塞巧克力。
戚衔草无奈地点点头:“我都快巧克力成精了。”
凌晨温度较低,早晨帐篷都结了霜,戚衔草上衣穿了三层。他们抵达Karanga Camp时是10点半,只休息半小时,开始进军冲顶营地。
随着体能消耗,戚衔草出现了轻微头晕,易彦昭拿毛巾擦拭她的身体,走一段就要停一会,就在这种情况下走了四个小时。早晨6点抵达Stella point,还没休息几分钟, Domi催着他们向最高点Uhuru Peak前进。
日出时山上风特别大,温度降到最低,戚衔草嗓子发干,仿佛要吐出血。远处天际泛起金黄色的光,一轮红日将从黑色的云端喷薄而出,太阳出来以后,戚衔草感觉状态缓解许多。
最后一段路比较好走,6点45抵达了非洲之巅,仿佛上帝把最美好的景色都赐予了肯尼亚。山顶巨大的皑皑雪帽,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山腰云雾缭绕,充满着神奇莫测的气氛,银白晶莹的峰顶显得五彩缤纷,绚丽灿烂。多少世纪以来,许多当地人认为乞力马扎罗山是“上帝的宝座”,对它敬若神明。
在山顶合照时,凉安开玩笑要把李娜英P上去。易彦昭紧紧地握住戚衔草的手,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养足精力准备下山。
下撤的路上全是火山灰火山石,很滑,戚衔草开始出现头晕,轻微恶心情况。她突然脚下一滑,头脑一片空白。
易彦昭慌张的眼睛无限放大,紧接着一只钢铁般有力的手臂抓住她,易彦昭的胸膛紧紧贴在她身后,把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只是一瞬间,他们跌倒在石头旁,石头尖锐的棱角却没有伤到她分毫,易彦昭的右胳膊护在她身旁,被划出一道深深地伤痕,而戚衔草只是脚腕轻微刮伤。
“昭哥,你出了好多血。”凉安惊呼。
崔巍朝导演喊道:“快,医疗包。”
易彦昭面不改色,轻声说:“没事,一点小伤。”
他垂下头,眼神透着怜惜,手臂扔环在戚衔草周围:“吓坏了吧?”
戚衔草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伤口:“没有,你反应太快了。”
易彦昭摸了摸她的头:“因为我的眼神始终在你的身上。”
崔巍笑着调侃他:“彦昭,你可真是情圣啊,都这样了还情话不停。”
Brington拿来医疗包,伤口看着吓人,实际并不深。戚衔草小心翼翼地进行消毒,迅速地包扎好。
然后她严肃地说:“彦昭,刚才谢谢你,只是你以后能先保护好自己吗?即使是我,也不能排在你前面。”
易彦昭在她耳畔低语:“你在担心我吗?我觉得值了。”
戚衔草长长地叹一口气,易彦昭饱含深情地凝视着他,他爱得全心全意,把她宠成被所有人羡慕的女人。
他无条件满足她所有的愿望,他说:“小草,我人生中不会再花十年的时间,去爱一个女孩了。”
原来让戚衔草崩溃的,是易彦昭对她的好。她肆无忌惮地接受易彦昭的爱,那是她永远无法回应的爱情。
戚衔草的眼眶红了,这一幕被镜头敏感地捕捉到,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心疼易彦昭,只有戚衔草自己知道,她是在愧疚。
易彦昭缠上绷带后,反而更有男人味了。他站在戚衔草身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射击。
猎枪对准远方的鬣狗,子弹呼啸而去,鬣狗应声倒地,戚衔草的手生理性地抖了一下,易彦昭牢牢地攥着枪,异常镇定,平时痞里痞气的眼中,散发出兴奋的精光。
一群鬣狗咆哮着向他们跑来,大概有四五只,戚衔草感觉扳机被飞速地按了几下,易彦昭正有条不紊地杀死所有鬣狗。
“宝贝,这把枪送你。”
易彦昭把手枪放到戚衔草手里,沉甸甸的沙漠之鹰。
“喜欢吗?”
戚衔草握着枪,枪柄上还留有易彦昭的体温。
“喜欢,很有安全感。”
易彦昭低头在她的耳畔说:“小草,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说着,易彦昭吻下来,戚衔草却别开头,再次躲过他的吻。
易彦昭没有强迫她,只是失落地望着远方,手臂却还在紧紧抱着她。或许他已经察觉到戚衔草的躲闪、抗拒、欲言又止。他拼了命地对戚衔草好,内心深处的害怕仍挥之不去,仿佛随时就会失去她。
恐惧始终攥着易彦昭的心,眼看就要失控了,多疑、偏执、嫉妒、控制欲,如同乌云一样越增越多,遮蔽了爱情中的阳光。为了爱她,易彦昭极力地控制自己,不变成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