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罗斯,一个人在没有仇恨、愤怒等极端情绪的推动下,是很难做出一些违背自己道德观念的事情,就算对方是个恶人,就算你的目标再明确,头脑再清醒,第一次杀了人之后,心里也会害怕。”德弥奈特首先肯定了萨菲罗斯心中的道德观念与会害怕的正常情绪。
萨菲罗斯原本以为德弥奈特会劝他,再不济也会喝斥他,所以他一直摆出一副不愿配合的模样,但他没想到德弥奈特会耐下心来跟他分析,所以原本拒绝的状态微微缓和了起来。
德弥奈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也是他的疏忽,他应该让萨菲罗斯睡前喝一份宁静药剂的,不过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于是他说道:“你知道吗?面对这种情况,阿萨不比你好一些。”
“怎么说?”萨菲罗斯来了兴趣,微微将身体向德弥奈特这边侧了侧,一副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模样。
“虽然阿萨不愿意接触神秘侧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安全,毕竟还有枪支一类的攻击手段,阿萨一直觉得就算有保镖保护,自己也要有一定的战斗力才行,所以他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来学习各种枪支和格斗术,最开始是圆形靶,后来是人形靶,再后来是各种动物。
最后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阿萨之前明明已经很习惯开抢了,但当他意识到他真正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退缩了,胆怯了,他没有夺取一个人性命的决心,我并没有逼他,我只是告诉他,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他的这点犹豫会让他直接丧命。
阿萨考虑了很久,他说他不想因为犹豫而死亡,所以他开了枪,那个死刑犯的脑袋就像是炸开了的西瓜一样,脑浆跟血液散落了一地,那时候的阿萨吓坏了,直接疯狂的呕吐了起来。”
萨菲罗斯在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仿佛能看见那副场景一样,这让他有种感觉,仿佛自己的表现并不丢人,反正那位穿越者前辈遇到这种情况,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你有这样的表现,并不丢人,你在幻真境中杀了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想一想,它们并不是真的人类,你既没有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也没有让一个生命面临死亡,你不需要产生愧疚。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杀人的时候太过血腥,所以这幅场景一直在你面前闪现,在睡梦中也会出现,这才把你惊醒了?”德弥奈特试探着分析萨菲罗斯做噩梦的原因。
萨菲罗斯不想让德弥奈特觉得他很软弱,但也许是红茶太过温暖,也许是调暗的瓦斯灯让房间很有气氛,这让他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喝下一口红茶润了润嗓子之后,他才开口说话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但我确实有些害怕。”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听一听。”德弥奈特解开领口与袖口的扣子,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在没来到这里之前,我是一个好人,好学生,好哥哥,但同时,我也是一个性格冷漠的人,我不会主动去做坏事,却也不会主动去做好事,路上遇见流浪的猫猫狗狗,我会花钱买食物去喂它们,但是看到摔倒在地的老人,我却不会去扶,学校组织的残疾人捐款,我从来只是象征的捐上一些。
我会在玩赛车游戏的时候横冲直撞,看那些像素小人倒在血泊当中,或是逃窜,我会非常开心和兴奋,玩一些杀戮游戏时,我也会非常激动,在陪妹妹看一些恐怖血腥的电影时,我会一边害怕,一边津津有味的继续看,看到调皮捣蛋让人头疼的熊孩子,我甚至会产生一脚踢过去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些对不对,但我知道有国家的管制,不会突然出现一个拿枪的人来将我杀死,同样因为国家法律的管制,还有我自己的道德观,我也不会主动的去伤害别人。
我通过自己学习的知识,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赡养父母,让自己不愁吃穿的同时,不需要为了金钱而低三下四,或放弃尊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或许会是平凡众生中的一员,但是我穿越了,我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我的父母和妹妹,没有电脑和手机,没有我熟悉的一切,我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想要回家,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来到这具身体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想将这具身体还给您的弟弟,但我却不得不顶着这具身体来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还不是个普通的世界,这是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这就意味着危险系数要大很多,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杀死一个人和被杀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需要一个强大的人念头轻轻一动,弱小的那一方就完全反抗不了了。
我是在害怕,是在恐慌,我连做梦都想的是这些,但我害怕跟恐慌的并不是杀了人,也不是在为那血腥的场景而感到害怕,在下手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做了,那就不要后悔。
我害怕的是,既然我有能力轻易的将人杀死,那么也就意味着我能被别人轻易的杀死,我只是在怕死而已。”
萨菲罗斯在这一刻非常清醒,她将心中的担忧与恐慌一股脑的讲了出来,就像之前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被搬开了一样,倾诉果然是宣泄情绪的最好办法,之前他一直强作镇静,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他的眉眼都有些放松了。
德弥奈特仔细分析的说道:“萨菲罗斯,你的思想并没有错,首先,你说你面对猫猫狗狗很温柔,但面对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时却很冷漠,这种情况非常正常,毕竟所有人都在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定义生命的好坏。
其次,你说你在玩一些游戏时,心中充满杀戮,甚至本身在面对一些血腥场景时心里会很兴奋,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人类或说男人的本质就是狩猎,狩猎同时伴随着暴力与痛苦,只是有的人会克制,但有的人会放松罢了。
至于你的害怕,这也并不是什么耻于说出口的情绪,因为你没有安全感,在你原来那个世界,你的国家能在安全上为你提供安全感,你的能力能在财力上为你提供安全感。
但到了这里,你只是一个不懂格斗,不懂枪械的普通人,甚至离开了柏里斯家族,连食宿都会出问题,因为你也知道,如果你不可能搞出什么发明来,毕竟两个世界还是有着不同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