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怎么来了?”谢平耐不住自己的震惊,张大了嘴巴惊讶道。
“可别提了。”这人边说,边又用自己衣服上尚且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
他清瘦的面容在火光的辉映下忽明忽暗,确也愈发真切,来人不是那风流的方家少爷,又能是谁?
“怎么哪儿都有你?”谢平觉得方宁真是无处不在,他们三人今日已经赶了近百里路,就这样远超常人的速度,都能遇上方宁,他实在不解,便继续讶异地问道。
“这话说的,好像我特意跟着你们似的。”方宁斜了一眼谢平,没好气地说:“要我说,这事儿还得怪你!”
“少跟这儿放屁,你被狼追还能怪上我不成?”谢平狠瞪了方宁一眼。
“嘿,你还真别这么着急下结论!”虽然谢平言语不善,但方宁倒是也不让步,他走了几步,自己拿起地上的酒袋,猛喝一口后,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原来,方宁在家闲来无事,本想寻谢平随便玩些什么,结果到了谢府,却被仆人告知谢平有事离开,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方宁郁闷不已,只觉得谢平太不够意思,都不吱一声,人就没影了。
寻谢平不得的方宁回到他的小院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桌椅被他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花草浇了三遍,连枕头下暗格中,神秘江湖郎中卖给他的大力丸都数了五遍。
做完了上述内容,仍是无事可做的方宁,在院中坐下,看着天,开始思索起为何谢平竟不告而别。经过逻辑缜密的推理,方宁得出结论,谢平此次离开一定是有秘密任务去做,而他之所以不带着自己去,必然是因为自己的业务能力尚不熟练。
得出这样结论的方宁,丝毫没有气馁,却反倒开心起来。既然是自己能力差些,那去提升一下不就行了。
方宁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弯下身抽出一个精致的木箱来。原来,这木箱中放着方宁多处收藏来的精致画本。而其中描绘千年前,大唐国开国功臣李靖的全套三十册画本则是方宁的最爱之一。
对于这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文武双全奇才,方宁是佩服得很。而最为方宁所折服的,则是这李靖居然得了善终。这在作为开国之臣,且权势极高的大臣中,可不多见。
仔细地翻看了数册画本后,方宁在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上,有了新的见解。
合上画本,方宁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这辈子都再也不愿意读书的,修魂又不会,现在又不想回来继承万贯家业,看来只有习武才是目前最可行的正事。习武能强身健体,最起码也能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不是。
虽然普通习武之人即便武艺再纯熟,也无法同修魂者相比,但是毕竟修魂者只是这世上的极少一部分人,大部分普通从武之人仍是从基础练起,武艺有成的他们,亦是保家卫国的中坚力量。
就是这条路子了!方宁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为这英明的决定感到自喜。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决定,就该将思想转化为实践。方宁认为,习武最为有效之法,无疑就是实战。他可没心思从扎马步、打木桩的基础功夫练起。于是乎,他从自己院中的小库房里,拿出已经落满灰尘的雕纹长弓,又从方宅后院偷骑出一匹上好的宝马,悄悄离开家中。
打猎一定属于实战训练的一种,方宁这么想着,骑马出城而去。路过的街上,行人们看着这手持长弓,骚包不已的方少爷,均露出讶异之色,交头接耳。方宁却不在意,只觉得这些人是羡慕自己年少才俊罢了。
踏马出城,许久未离开这边烽镇的方宁,只觉得心情极为舒畅。他双脚轻击马腹,在这辽阔草原上奔跑起来。
前半个时辰,方宁觉得这天地辽阔,而自己就像草原上的雄鹰,天高地远,均在眼底。后半个时辰,方宁觉得,人类建造城镇,聚集而居,还是有道理的。
一个时辰之后,方宁决定打道回府。一路上连个野兔都没见着倒是其次,主要是他双腿间已被马鞍磨得疼痛不已,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时候,方宁望着无边的草原,再也不觉得心旷神怡,他只想多看看边烽镇中饮楼的小二对自己恭敬的模样,多喝两口小二端上的饮品。
但不论方宁心中如何想,天地依旧是辽阔的,甚至辽阔到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方宁原本想着,自己单独出门可以免去仆人们总催促自己返程的麻烦。但却忘了,仆人是认识路的,他自己却不认识。
方宁耐住疼痛,架马狂奔,期望找到些来时的踪迹,但他失败了。
方宁向四周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平原。当然,还有草,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的草。方宁最终还是在心中承认,自己迷路了,迷的很彻底。
寻不见路的方宁,只得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之上瞎晃。天色渐晚,日暮低垂。在夜色到来的前一刻,方宁屈服了。他寻了块起伏的地势,躲在了背风处,不得不决定,自己需要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一夜。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躺在坡上,看着星星的方宁,觉得老天还真是要降大任给他,竟然使自己遇上如此磨练。
就在他受不了疲乏,快要睡着之时,拴于石边的马匹,却发出了不安的躁动。方宁睁开眼睛,扶起身来,刚想看看这马是怎么了,却看见前方不远处闪烁着点点墨绿色的光芒,在这黑夜中格外清晰。
狼!方宁从画本上看过,因此识得这正是黑夜中狼眼睛的颜色。他毫不犹豫,跌跌撞撞解开马绳,翻上马背,用力猛踢马腹。骏马在夜色中发出一声哀鸣,但也狂奔出去。
奔跑了不知有多久,虽然早已看不见追击的狼群,但方宁仍不放心,依旧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数里,他身下的马却早已乏了。
这一人一马,终究还是停在一处水洼前。骏马迫不及待地舔起水来,舒润干渴的喉咙,方宁此时也放下心来,他知道,狼群也有领地意识,有基本固定的捕食范围。自己已经跑了这么久,那群狼定然不会跟上。
“嗷呜!”就在方宁刚刚放松心情,准备继续休息时,一声狼嚎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方宁惊了,不是吃惊,是震惊。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在同一晚,如此不间断地遇到两个狼群。
没有时间犹豫的他,再次翻身上马。这一人一马,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在这草原上狂奔起来。
只是这场景愈发凄凉,甚至慢慢的还带上那么些许悲壮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