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1980年,秋溟落夕叶,两年前的小院被拆迁,另地,平子与楚敏合租了一套街边房,地处闹市,房子分两个间,其右临市为平子修车之用,其右为楚敏和两个孩子所居,六岁的眽君在隔壁平子摊位上带着三岁的琴月嬉戏。
这个新迁地除了以前的老张等一院人能够找到并时而为孤儿寡母的楚敏带来一些许补给。天宇自那一去已是三年未还,如今小女儿也已三岁,却素未与亲生父亲相见过一眸。
此时,眽君也亦到了上学的年纪,可自琴月落生后楚敏害病日日兼更,痛苦的折磨熬得楚敏体重像薄纸一般,常常心寻死却还有挂念。她与娘家断绝,已许久未与妹妹淩儿联系,平日里的生活也大都由平子帮扶,可平子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车匠。
“老张你又来了啊,里面坐……”眽君和琴月蹦哒的平子修车铺前那熟悉的脸孔老张提着一提莫须名的农家补品前来。
“小丫头……”老张习惯性的蹲下捏着琴月的胖嘟嘟的小脸:“你妈生你可没少废力啊!”
琴月很娇,三岁的琴月便习惯性的哭了起来,作为哥哥的眽君拉着妹妹一般去了……
“唉,老张”,平子看着一把远去的兄妹俩拍着老张的肩膀:“这两孩子命苦啊!小敏怕是难……”
“为了情分,哪怕是到最后一刻这人也要救……”提着补品的老张虽心知肚明但又隐隐作痛,看得出来,小敏这病是不可能会在有多少时间了,可她痴痴等待的人却……
“海天宇这混账东西,丢下小敏这么好的姑娘,负了我们的信任,他娘的……”最近老张听说到了海天宇几年前那根本不是奔丧,而是在家里他爸给他物色了一个他从小相与的娃娃亲,而且老张还听说到了那姑娘家境富有,可比楚敏家的企业……
“海天宇个没良心的东西,亏小敏还……你还是先去看看小敏吧,老张”,平子歇下手里的活出门到隔旁推开了楚敏的门,屋子里一无所有,有的便是两阁小屋和两架床和三把椅子,甚至没有桌子,屋子的门没有关,孩子进进出出楚敏已无力监管,病弱的楚敏也无力行此。
进门向里面走,一个昏暗的屋子角落的木床上躺着楚敏,她的脸色比先前她生产琴月时显得愉加难看。
“平……平子,是你来了……吗”楚敏气息奄奄却微微的透过房门哀兮。
“嗯,我和老张……”
推开门,楚敏病而有气无力的躺在这秋日风雨里。
“小敏,这是苏带来的家乡补品,很见效的”。
楚敏举步维艰的点头微笑了笑,但她的内心是在拒绝,因为这病苦的折磨让她感到生活的无意义。迄今为止,楚敏已跑遍了市几乎所有的医院,对她的病,一概而论定为月子病罢了。更多的或是楚敏的思念成疾。
“谢了”
“客气啥啊!都是乡里邻居!”老张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合着挪了一张只有三只脚的四脚凳子坐着。
“张……张……哥,还……还有平……平子,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楚敏的微微语间竟吞吐了许久。
“你说?”老张豪爽的答应了。
“我……时间……差……差不多了,这几天一直有……一种预感!”楚敏咔咔的咳了几口浓血,白色而泛黄的被褥上再一次染上了红色:“我,我想……给我……我的孩子留一封信……我可能……见……见不到他们长大了……”
楚敏强行微笑着,脑海里全是她幻想的和天宇及两个孩子在未来的彼岸相遇,童话和空想。
“你瞎说什么啊,小敏,你那只是普通的伤风!”老张情绪稍有冲动,他心里也的确明白,以楚敏现在的状态,能再把生命延续多久,一年,或半年,老张安慰着楚敏。
……
老张和平子妥协了,在昏暗的房间里,以楚敏口述,老张执笔,为楚敏写好了遗书。遗书由老张保管,等孩子懂事再让孩子知道,她把孩子托付给了平子和老张。
“这是我乡下老家的地址,我和苏莉退休后一直就待着老家,我留给你,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来带着孩子来找我!”老张扯过一张纸片,三下两除二的写下了地址,老张留下纸条,离开。
平子的自行车铺也来客人了,平子走出来楚敏房间。
……
此外,楚淩和楚敏的母亲亦在不断的打听着楚敏的消息,未果。
半年后,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大雨一直淋漓到夜晚,就如同琴月出生的那个晚上。
房间了,暗黄色的灯光闪烁着,电压很不稳定,今夜的楚敏发病得俞加厉害,病床旁的盆内已呈满了楚敏所咳之血。
平子在门外,他预感小敏可能挺不过去,房间里,已近七岁的眽君和四岁的琴月蹲在母亲窗前,听着母亲的喃喃之语。
“我……知道……你的……父亲……咳咳……不会回来……了”,楚敏泪水语血交杂着,她抚摸着眽君和琴月的头:“他是一个好人,你们不要恨他……”
眽君除了呜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有七岁,但他知道母亲的境况,琴月一直趴在母亲被褥上哭泣。
楚敏的气息愈来愈微弱,她叫门外的平子把她床榻下的一个盒子打开,是那对龙凤纹心玉,这是一个母亲留个孩子的最后。
“海眽君,海琴月,妈妈对不起你们……我不能陪你们到最后了……”楚敏一口气激涌的把话说完,看了看孩子,一大口浓稠的血喷涌而出,楚敏的气息在血泊中散尽。
平子呆了,眼泪划过面颊,几年时间,那个富家小姐楚敏竟沦落到如今田地,时间不公平,他心中此时此刻充满了对海天宇的恨,是他害死了那个乐于助人,善良的小敏姐。
平子跑了出去,站在街角的雨里。
“海天宇,你他妈个混蛋!啊!!!”
……
平子拿出来近半家当把楚敏安装在G市公墓,不至于让小敏姐变成孤魂野鬼,更让两个孩子以后能有一个寻找母亲的归宿。
平子在海眽君与海琴月的身份证上把海改为了楚,权当没有海天宇那个混蛋父亲,世界上只剩下楚眽君与楚琴月。
而G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楚氏企业内,楚雄,楚敏的父亲。大女儿的离家几年,他思念之切,他改变了当年的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他到处安排人寻找楚敏。
思念之切的楚淩也在马不停蹄的寻找着姐姐,一个下雨的下午,她听说了G市公墓有一个叫楚敏的,怯忧使得她前往,确认了姐姐的死亡。
对楚雄和楚敏的母亲而言,大女儿的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归咎原因全都是海天宇,楚家人对海天宇充满了恨。楚雄仅剩下一个儿子——楚循,继承家业。时至今日,除了楚敏母亲知道眽君的存在,楚家人再无知晓,琴月更是无从了之。
楚敏死后一个月,平子带着楚眽君和楚琴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四川。平子也二十七八了,带着两个遗孀成了他的累赘,迫于家里人的舆论,平子把眽君和琴月托付到了当地最好的孤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