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坛已是杀机彼伏,数千禁军及墨龙势力分做两股,一股把守坛门,一股扑进浓重的水雾之中屠杀其余龙人势力。兵刃碰撞与哀嚎声不断从四处传来,在这雾气缭绕之中只需要一个照面便能决定人的生死。
中央祭坛之上,龙济手捏诀印运起全身修为。在他对面,龙归命同样开台召出水神抗衡。
两位皆是这片大陆头等的方士,实力自是不差上下,以至水火二神陷入缠斗,一时间难分高下。
此时二人的脸色皆是铁青,额上渗出豆大汗珠。对他们而言,召出天神并不算困难之事,只是要维持天神显形战斗需要耗费巨大精神,斗了数刻,二位老者显然已是有些吃力。
打破僵持之上计便是破了方士台法,一旁的龙玄深知这点。他拿出数张符纸,将手指咬破后以鲜血为祭涂抹符纸,尔后将其扬撒到空中。
空中符纸迅速自燃成灰烬,一阵鬼哭狼嚎之中,四尊魁梧金刚腾空而出,它们面色各异,喜金刚手持杵杖,眉目嘴角诡异上扬;怒金刚手持鬼头大刀,嘴生獠牙,双目火气翻滚;哀金刚左手掌钉,右手持锤,一副哭丧嘴脸;乐金刚人皮妖鼓,咧嘴大笑模样,那笑声听着却像是鬼魂的哀嚎。四大金刚面目怪异,在龙玄的施法下向龙归命扑去。
“归命世伯,我来助你!”
烛龙一脉族人并未退去,后方阵地沦陷已让他们无路可退,唯有与蟠龙支系联合。此时见龙归命有险,龙朔方挥袖划出两道灵符,在眉间点出一股生气传至符中。
一声虎啸鹤鸣之中,两只双生妖兽身形划出,急急截住了四大金刚的攻击。符纸所化之物不能长留,金刚被截后与虎鹤二妖只斗两个回合,双方便消散而去。
“龙朔方!你这是找死!”龙玄见状厉声斥到。
“这不正是你墨龙所意?不过今日谁死可还说不准!”
一言不合,二位方士当即命各自护法开台,又召出妖魔斗起。
“三弟!羊喜!护好方侯!”
坛上龙煜交代到,身后那位后肩肿大,身披蓑衣的怪异男子领命。他微拱后背,右手拨开背上蓑草后握住露出的刀柄。惊奇的是,那刀竟是直接藏他血肉之中,就如寻常拔剑般抽出,男子神色始终自若无半分波动。那刀似乎被被血肉浸泡长久,刀身也泛透着血红。
“雕虫小技!”
龙济与龙玄台前二位护法只是冰冷道。雾气中几道人影隐出,右羽卫龙普带着息禁枢内精锐也来祭坛护驾。坛上龙焉一方强者聚集,更不论座下以及天坛外虎视眈眈的兵马,纵使蟠龙支与烛龙支结盟抱团也难以保证胜算。
“左羽卫在坛中追猎,让臣来助圣上。”
“徒增送死者!”
龙煜沉声道,额上犄角也开始生长,拔剑的右手逐渐爪化,与龙尹一同对峙龙焉,一场血腥就此拉开。
此时天坛门口,一众禁军在此严阵以待,黄家父子二人也在这支队伍中。为了不被卷入混战,变乱一开始,父子二人便逃离到此观测局势。龙焉已下派名单,尚书黄文也有参与指挥禁军的权力。父子二人心怀叛投西王龙尹一事,早就暗中商量好随同龙尹回西境扎根。在此坛门便是等待西王龙尹杀到此门,父子二人在此迎接一同逃出。
黄侍郎手持长剑立于方卿旁,听着四处混乱,心中却在暗暗焦急。没想到兵变如此突然,正是齐项不在身边之时。若是龙尹逃来,他没有理由不跟随去西境,但现在齐项不知在何处,若是二人就这样分离,自己又会像从前那般孤立无援。他与齐项虽然结识不久,但彼此间的情谊也已深重。想到这些,黄侍郎更是心急如焚。
坛门口众将士正屏气凝神,一道身影突然从浓雾中摔落士卒之中,正好砸翻了方使灵台。将士们吃惊望去,地上躺着的竟是一名禁军士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黄侍郎感觉地面一阵响动,浓雾之中惊恐的叫声逐渐传来,接着便是尸体接二连三地摔到阵前。
“那儿!怪!怪物!”眼尖的士卒看见了前方浓雾之中的巨大黑影,慌乱的叫到。一时间恐惧弥漫开来,众人这才明白,这些人便是被那怪物撞飞到此!
“有四品方卿在此做法!诸部肃定迎敌!圣上有令,斩首者重赏!逃阵者格杀勿论!”
卒长率先回过神来,他举起长柄大刀沉声指挥道。四品方卿已算是大陆上有名有号的人物,这两位墨龙氏方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先损一灵台,但一人先召出南天门神挡在前阵,一人在旁以符咒相助。
“广儿护好为父。”黄文常年于宫中事文职,哪见过这种场面,在众军士气上涨之际往黄侍郎靠去,害怕地嘀咕到:“西王爷啊!您可快来吧!”
“父亲躲好便可。”黄侍郎此时哪有心思顾及到他。
南天门神身形在数秒之内变成巨大,持盾挡在阵型前方,众人只感觉震感愈发强烈。门神前方,一头长有两双尖耳獠牙的壮硕野猪莽撞冲出,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神的铁盾之上,巨大的冲击竟门神也后退数步。
“南天门神?这是铁了心要屠杀宗族!”野猪身披锦绣,背上驮有巨大鞍坐,坐内可见尽是额生犄角龙人权贵,其中最前方的灵台前,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厉声骂到。
“你等二位是墨龙哪辈子弟?我是你苍龙脉龙才恩世父!尔等就此收兵退下,本座便不将龙焉所为迁怒与你们!”
一群猛士骑虎围绕在旁,他们随猪妖定住后,手上凶兵尽数舞起,单论这所向披靡之势就压了禁军一头。
二位方卿听闻老者名号也是心生悸动,能事各龙氏方候一职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卒长可无诸多顾及,二话不说便张弓往龙才恩射去,被他身旁护法用银枪惊险挡下。
“好大胆子!看来墨龙氏族多是怀有乱祖之心!”这一箭算是彻底引燃了导火线,妖背之上龙禾当即发怒道。
阵中两位方卿见一箭射出,心中已无顾虑可言,当即运起全身修为应战,那门神体型又是强壮几分,身边更有数百天兵召出坐镇,再加上数千禁军守卫,龙禾势力想要杀出可不是一件易事。
“喝!”禁军重振士气,举戈齐声吼到。
正是这紧张对峙之时,一道身影忽然在龙禾身旁隐现而出,低声对龙禾说道。
“我来处理那两方卿,尔等莫要恋战,快快杀出!”
说话者抱胸的双手垂下,手腕一转,一双精制匕首出现在他手中。黄侍郎在阵中一直观察着妖背上的状况,只见一身着暗黑宫服的男子从雾中隐出,再细看他额头犄角,不禁大惊问到黄文。
“父亲且看!那位可是息禁枢左羽卫官龙温大人!”
黄文仔细看那人模样,同样吃了一惊道:“果真是左羽卫,为何与苍龙支一起?”
兽背之上龙温也发现了二人,先是英眉微蹙道。
“啧!怎么户部黄门父子也在此。”说完,他的眼神又透出冷冽杀意:“即使如此,那便一同抹了!”
话音刚落,龙温身影一闪,眨眼间就移到了那捏符咒的方卿身后,一道银弧在他喉间划过,立马便是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那还没反应过来的护法身上。
而那数百天兵,也随着方卿之死消散而去。
“左羽卫......”黄侍郎呆滞道,在场之人也是被眼前此景惊的失神。谁能想到,朝廷重臣,龙焉身边亲信,同为墨龙氏族的左羽卫大人竟亲手将其宗族抹了脖子。
“哼!墨龙氏残杀同胞的手段倒是一流!”
兽背之上龙禾冷嘲道。
“北王爷莫再耍嘴皮子,快快带人马杀出!若是再晚恐生其他变数!”龙温收刀,语气颇为着急道。龙禾也不再怠慢,龙吟威严传道。
“虎仗军听令!冲阵至行宫,夺下楼车退回北境!”
坐下猛士领命,骑虎长啸扑去。禁军匆忙应战,三人成一伍与那虎仗军搏杀起来,虽是没了数百天兵相助,但还有一战之力。
真正令人恐怖的是阵中的龙温,息禁枢左羽卫可不只是个名号,他如鬼魅般在这乱战之中游荡,每个闪身都会带出一片鲜血喷涌。
“请护法全力看好方卿!”卒长深知剩下唯一的方卿是他们重要的战力。一句嘱咐后,他投入战场舞刀截下了龙温,还怀有尊敬劝道。
“大人请醒悟!莫要......”
话音未落,他只感觉到腹部刺有异物,接着一股粘稠热流涌出。
“聒噪!”
龙温腕部袖口一收,一根铜丝拖着暗器极速缩回。他抬脚将卒长踢开,双目寒冷的盯着正在施法方卿与黄侍郎父子,目中甚至没有其他护法兵卒。
“息禁左羽卫?不过是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