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之序,顺其自然。
缘来不弃,缘尽不留。
天之苍苍,地也茫茫。
佛家有云,道法不一。
缘尽缘留,至此终年。
阿殇醒来的时候,久久也没回过神!
昨晚,她又做噩梦了。
梦中光怪陆离,小村庄烟火通明,浓烟横行,各种哭闹声不止,穿着夜行衣的杀手一家一家的像是在搜着什么。
询问不出什么,手起刀落,狠厉转身去下家继续做着相同的事情!
阿殇不知不觉的随着梦境飘到了阿婆家!身材粗壮的男子把刀横行放在阿婆的脖子上,狠辣用力的逼问道:“再问一次,这个村庄有没有来过人,两个孩童,一男一女,容貌堪称上等!”
阿婆腰杆挺拔,无奈道:“都说几遍了,没人来就没人来,我不可能凭空捏造,空口无凭。老身在此地呆了一生,还真没见过几次外来人!”
“呸!”
“老婆子,你不要框我。再不说实话,刀剑无眼,小心人头落地!”脖子血迹斑斑,已经汇成一股股落下了。
“甭管她了!我料他们也跑不远,半大点娃子!”另外一个黑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手持刀的男人目光幽暗深远,瞥一眼白发苍苍屹然不倒的老太婆,不禁心头一颤,临死之人,不配有如此铮铮铁骨。
他手招旁边的兄弟,两人毒辣心计由此滋生。
复又看了眼老太婆,不怀好意。
两个黑衣人靠近阿婆!锋利的刀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痛感在阿殇眼里到处串。
烛光此时明亮整个陋室,阿殇清楚地看到,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被什么定住,想逃却发现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阿婆求生不能,求死更是一种奢望!
阿殇闭眼颤抖不止,全身凉意从心头漫上脑海!
她多么希望她的阿婆能完好无损。其实,她的命不值得阿婆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她们不过相识数十载,非亲非故,不值得啊!
床帘轻轻的颤抖着,烛火熠熠生光,经久不息不灭。
痛不欲生的阿婆咬舌自尽。
可是手持刀的黑衣人恶狠狠道:“想死,现在还不是时候。既然有铮铮傲骨,老子便费了你这傲骨。我要看你一刀一刀的,慢慢的流血,慢慢的等死,你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啊,容许你在世上多呆了几刻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阴生恐怖的笑声消失在无穷的天际。
阿殇头像是被针扎似的绞痛,两手努力的向前,伸着。
“不要啊!”泪水已经枯竭,沙哑的音色宣告阿殇的无力回天。
“不要……不要!阿婆!”这群畜生!
大雨毫无预兆的撒下,屋里的动静渐渐没有了。
阿殇的身体就这样漂浮不定着,在空中和那两个恶魔,一起看阿婆慢慢步入死亡之渊!
不一样的是,恶魔是乐见其成的,是兴奋的!
那种想要拼命保护,却不能保护的感觉,已经把阿殇折腾的丢了半条命!甚至还要眼睁睁的看着阿婆死无全尸,看火堆吞噬她的衣角,她的一切。
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用生命去记,用灵魂去记。
这些无辜者,因为她的缘故惨遭如此祸患,阿殇自知罪逆深重,可是不报仇,死后,她也不敢入地狱,不敢下去见她的列祖列宗,不敢见无辜的受害村民!
阿殇浑身寒颤痛不欲身的看着,像是被夺了魂魄般,两眼无神。突然肩膀一打一打的热源传来。
伴有师傅特有的嗓音“不怕,不怕,师傅在!”阿殇于是在梦中晕了过去,那时火势很大,雨势也很大,但雨怎么都扑不灭火!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我都叫你几遍了!”阿殇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傅,压下心头的不安!倏地起身向外走去!
“师傅,我出去一趟!”
枫木:“不行,刚下过大雨,山路湿滑,不好走!”
“什么,昨晚下雨了?”阿殇用力地捂着胸口,心头更是跳过不停!
枫木不知道阿殇的注意力为什么偏偏在下雨这件事上,看着她不安的神色,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都是梦,阿殇,都是梦!”
阿殇不信,她不信,梦中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又不想被枫木瞧见分毫。
便努力压下神色,抱紧枫木的腰身,小声道:“都是梦,都是梦!”
然而,深夜的时候,趁月色正浓,枫木睡得正熟,悄悄离去!
却不想这又是她一生的痛苦根源。
仇恨的喧嚣滚滚而来,扑天灭地,也差点让她失去神智和清醒。
今晚月光很亮,阿殇没有注意到!
走了许久,往日闹腾的村子悄无声息,狗吠鸡犬不相闻,月色下的大地犹如下雪的季节,一片银装素裹,清冷入骨。
茅屋低垂,烟火盛浓,血腥之气在大雨的冲刷下留下些分毫,好让后来之人发现些什么。
阿殇猛地冲向阿婆家,她要去看阿婆,她的阿婆在前天笑意盈盈的对她说:“事情了了,回来看看!”她的阿婆肯定在家,睡觉,对的,是睡觉!一定是在睡觉。果然,梦都是欺骗人的!
阿殇磕磕碰碰的走着,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手和脚都布满了伤痕,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可是,阿殇面无改色的爬起来又冲。
眼睛固执的不见泪,她不信,所以不能落泪,不能落泪。
爬到阿婆的住处时,阿殇的身体像是万箭穿心般,又像是百蛇啃咬纠缠。
冷,像是浸泡在深海中,不能呼吸,不能视物,不能动弹,不能思考。心脏被四分五裂般揪着疼,泪水已经宣泄出,像是决堤的潮水,滚滚落下。
“阿婆!阿婆,阿婆……,阿殇回来了,你给我开开门啊!行不行?以后我都不走了,你千万要给我开门!”
“呕,阿婆……!”
阿殇疼哭不止,吐出一口血,哭都不会了,一直在呕吐,最后什么都呕不出,呕来了鲜血,阿殇就这样倚在门扉,看着惨败的天地。它好像一只地狱的鬼手,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那瞬间,所有的自欺欺人都明了了!阿殇不得不醒!
梦是真的,那她的阿婆该有多难过啊,多痛苦啊,活生生的被折磨没有求生的欲望!
我不灭这天下,可是这天下它要灭我啊!
阿婆,你好好在这里,好不好?殇儿去给你报仇好不好,阿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来找你的时候,你不要不见我啊!
阿殇起身离去,她一步一步的走去,梦中那群畜生是往东南那方向走的,据她所知,那是一个小镇,名唤趸鱼镇。
天见亮了,枫木迷糊的摸着旁边的人,被子是冷的。
顿时一个激灵,阿殇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