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林荫道上,一对佳人。
男孩着白衫牛仔裤,女孩穿白底碎花裙。落叶堆积了好几层,树枝被风儿摆弄着,天空湛蓝,很干净,犹如被水洗过,洗的很彻底。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唯有那个黑色行李箱在不合时宜地渲染着离别的气氛。
女孩低着头,用脚尖拨着地面上的枫叶,一言不发。
男孩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也沉默着。可是飞速转动的指针和那惹人生厌的“滴答”声无一不在催促着他。
“时间差不多了。”他对她说着。声音很轻很轻,生怕重一点就会撕破眼前的宁静,牵扯她的心。
她抬了头,故作洒脱:“好,你去吧。”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好吗?宋太太?”小心翼翼的询问,怕她掉眼泪。
她盯着他的眸子,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影子,也看见了他满眼的不舍。她笑着:“好啦,我知道。北边的冬天来得早,记着加衣服。”
“嗯。”他淡淡地应了。揽她入怀,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额头上:“那我走了。”
“我也先回去了。”她说罢,便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向天桥走去。那颗一直在眼眶中流转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声地,诉说着她的不舍。
是的,她和他一样,也是不舍的,很不舍的。她沉默是怕自己后悔支持他,她故作洒脱是怕他担心,她提前转身离开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哭。她知道他怕她哭,因为他说过,每一次看到她哭,他的心就会被无名的东西扯得生疼,却又束手无策,只能笨手笨脚地抚去她的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坚定地向天桥走去,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待到上了天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已不在原地。她终于坚持不住了,腿一软,跌坐在天桥上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从哪里见过这样一句话:只有孩子才会放声大哭,成年人会把哭声调成静音,就连崩溃都很懂事。她已过了十八岁,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刚进入大学没多久的孩子,孩子失去了吃的东西都会哭上一哭,更何况她是放走了自己爱的人呢?
……
就像他的名字“宋念北”一样,他向往着北京的生活。他喜欢胡同中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喜欢巷口的老人一边嗑瓜子一边拉家常,也喜欢老街上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于是,他把理想大学定为北京理工大学。为了这个理想,他一直都在努力,书桌抽屉里那一大把用完了的笔芯便是证明。
而她,像她的名字“安楠”一样,迷恋着南方的杭州。“最忆是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三秋桂子十里桃花”……这些描绘杭州美景的句子她张口就来,她也经常把杭州大学挂在嘴边,记于心中。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念北,一个安南,在高中时期相遇了。不是因为年少的无知,不是因为青春的冲动,而只是因为一份纯粹的、不掺杂志的、干净的感情,他们在一起了。他们都没有想太多,只是携手一起奔跑,向着梦想奔跑。终于,高考结束,两人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到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距离也是一种问题。
那天,他们在QQ上聊了很多后。宋念北说:“楠楠,我的志愿想填杭州大学。”
“可你不是喜欢北京么?北理大呢?”安楠颇为吃惊。
“我喜欢北京,更喜欢你啊。你去杭州,我就陪你。”他回复道。
安楠觉得很感动,理性远比感性来得重要。她明白,北京是他的梦啊,她怎么能以距离为由摧毁他的梦想呢?可是如果他去了北京,他们,要异地恋了吗?每天都见不到碰不着了吗?他们才刚刚毕业,就要分隔两地了吗?
那条消息,被安楠搁置了下来,迟迟没有回复。那几天,安楠的脑子乱七八糟。在志愿上报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照常聊着天。安楠突然说:“志愿就报北理吧。”
“那你呢?”
“杭大。”
“那我们?异地?”宋念北秒回。
“对啊。我不怕。”安楠也秒回。
“楠楠,我爱你。”
于是,安楠被杭大录取,宋念北拿到北理的通知书。
……
安楠无力地坐在天桥上,任回忆涌动在自己的脑海中。泪水在眼中打转,又于脸颊滑下,最后落在裙子上晕出一片湿。异地恋,会很累吧?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必须护住他的梦啊!比起他的梦,距离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就电话短信,实在不行就火车飞机!我们能熬过去的!虽然是这样想的,可,还是,舍不得啊!
不知过了多久,安楠的腿早已没了知觉,泪却还在不断涌出。她茫然地看着天桥下的车辆川流不息,再抬头,城市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原来,天都快黑了啊!她撑着栏杆站了好一会儿,才能迈出第一步。她就这样紧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走着,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腿一软,眼看就要跌下去,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