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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被盖住的观音像

小胖的行为让我很迷惑,它背对着我,像是正在用力的咀嚼着什么。

我叫它好几声,它没有回过一次头来。

我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能听到它咀嚼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勾引起了我更大的好奇心。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我犹如一个听到冲锋号的战士般,嚎叫着就冲向小胖,在超过它半米的时候猛的停下脚步,一个转身蹲到了它的面前。

本以为我的叫声和跑步时如此大的动静能引起小胖的注意,没想到直到我蹲在它面前,小胖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只是在咀嚼着嘴里东西的时候,不论头是歪向哪一边的,两个金黄的狗眼总是看向我。

它眼睛里的波澜不惊看的人心情安宁无比。我心底里那刚升腾起来的那点儿因为没吓到它而产生的失落感,在接触到它眼神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

沉迷在它眼神里几秒钟后,我才愣过了神,嘻嘻的笑了两声,问它:“你吃的什么啊?这么香吗?”

我的这个问题,作为一条狗的小胖,当然是不可能给我回答的,所以我就蹲着往前挪了两步。

“你···吃的是···”

当我看清小胖的两个前爪死死按着、不停转换着左右两边大牙撕咬的东西,像是它的同类时,我的头皮都发麻了。再看向小胖的两个眼睛时,我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具有盅惑人心之力的“波澜不惊”,而是赤裸裸的毛骨悚然了。

我猛的站起身,再低头看着小胖的时候,见它并没有随着我的动作而抬起头,我稍微觉得心安了些。否则,我真怕它会放弃嘴里的“美味”,突然朝我扑来。

听着小胖咀嚼时发出的“咯嚓”声,盯着小胖那动来动去的头,我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跟来的时候不同,在走的时候,我尽量保持着轻缓的脚步,生怕一个动作、声音不对劲,就惹毛了趴在地上的小胖。

绕过小胖走了好长时间了,却发现眼前的景物一些也没有变,并且耳边传过来的咀嚼声,反倒越来越大了起来。

像是进了一个迷宫的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在这儿呢?

······

一阵轻微至极的拨门后铁插销的声音传来,警觉的我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屏住呼吸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后,我可以肯定,这是我妈起床准备去厨房做饭了。

听着正屋的大门又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回想了一遍在醒之前出现在脑子里的问题,现在也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因为我在做梦。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忍不住又在脑子里反复的回想整个梦境。

小胖会吃它的同类吗?

为什么呢?

它那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

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轮番的出没,搅得我根本就办法再次入睡。我有些气恼的在床头摸到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时间,刚到5:30。

无力的把手机又扔到床上,盯着黑漆漆的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又翻了个身,希望能睡个好觉。

别说,翻身还真是有用,刚才脑子里的那些问题确实没有再出现了,不过,我却开始一遍遍的回想昨天下午白灵走后的事情。

白灵走后我都干了些什么呢?

我记得我先是回到侧屋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就把自己剩下的小半瓶啤酒一口气给喝个精光。在打了两个酒嗝,又盯着白灵先前坐的椅子发了一会儿呆后,起身拿起她剩下的大半瓶啤酒,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在瓶里的啤酒只剩下一口的时候,我大哥回来了,他脚步匆匆的从侧屋门口走过,直奔正屋去了。

虽然他脚步没停,但在路过侧屋的时候,他朝双手抱着酒瓶的我看了一眼。

在我大哥来说,他的这一眼只是斜眼一瞥,可在我看来,他的这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蔑视、冷漠、厌弃,甚至还带着点儿胜利者的骄傲。

这些年来,我被太多类似的眼神这么看过,所以在精确分辨和能坦然接受外,我已经升发出另一种情感:不屑。

虽然这是第一次从亲人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眼神,不过在我仰头喝干了酒瓶里的酒后,已经可以接受这种新奇体验带给我的感觉了。

我记得当时我放下手里的空酒瓶,冷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我大哥脸上的那一丝胜利的表情,也许是因为他觉得终于赶走了白灵。

至于白灵走后剩下来的时间里,我是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机械性的收拾好两个空酒瓶,倒掉白灵剩在那个玻璃杯里的啤酒,再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原处,然后就拿着手机坐在侧屋里看起了小说。

我看的是《三国演义》,这是一本在监狱时一直想要看、却总是阴差阳错没有买到的书。

不知道是不是不收费的原因,这本书从一百回以后的剧情就有些零乱了。如果不是小的时候看过连环画版和电视剧版的,这前后颠倒的剧情,在很大的程度上会让我果断的选择弃书或是在勉强看完后崩溃。

诸葛亮死了,至于之后的剧情我就一概不知了。因为我的脑子里充斥着白灵之前说的那些污言秽语。

以至于等到我爸从工地上干活儿回来叫我吃晚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诸葛亮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我刚才还把这个情节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

有些郁闷的把手机塞回到裤子的口袋里,我一脸不高兴的走到院子中间的大水盆旁边,拿起洗脸盆从里面舀了一些水后,慢慢的洗起手来了。

“婶儿,你们家晚上吃的什么饭啊?”

正是晚饭时间,隔壁的梅嫂子端着一碗捞面条就慢慢的走到了我们家的院子里。

“哟,小玉在家啊?”

梅嫂子进院就看到了我蹲在水盆边,笑着跟我打起了招呼。

“在呢。”我笑着抬头看了一眼梅嫂子,也没多说什么。

“晚上能吃什么呢?”我妈听到梅嫂子的声音,拿着一个空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她碗里的堆的高高的捞面,笑着回答:“我们家今天晚上吃汤面条。”

说完话,我妈就笑着转身又进了厨房,梅嫂子端着碗在我们家院子里转了一圈,大声的对我妈说:“我们家那口子今天有事儿没回来,今天晚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也没什么好做的,就下了一把面条,炒了点儿菜,吃个捞面条。”

“小玉啊,”我爸端着一碗面条,站在正屋的门口,叫住正在专心听梅嫂子说话的我:“以后你不要再跟灵灵联系了,也不要让她再来咱家了,她有病,别让她来咱家玩了。”

听到我爸的话,我没有接话,那刚有些好转的心情,一下更加的郁闷了。

“听到没有啊?”见我不回答,我爸苦口婆心的又说了一遍:“灵灵有病,以后别让她来咱家玩了。”

我看了一眼闷不作声、只顾低头吃饭的大哥,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那是我让她来的吗?今天下午是她自己骑了个电动车找来了,我能把她撵走吗?我知道她有病!那万一我哪句话刺激到她了,她再在咱家犯病了怎么办?”

我这突然爆发的情绪,把站在院子里的梅嫂子和站在正屋门口的我爸都吓了一跳。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冷着一张脸进了厨房。

这时正好我妈从厨房里出来,梅嫂子在我进厨房盛饭的时候,用刻意压低了,但我还是能听到的声音,问起了我爸整个事情的原委。

我故意放慢了盛饭的速度,听着我爸小声的解释:“今天下午灵灵来找她玩儿了,她的那个病,咱们村子里的人不是都知道吗?我就想着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灵灵?”梅嫂子有些疑惑的声音:“是白灵吗?”

我爸立马回应说:“对对,就是她。”

“哦。”梅嫂子恍然大悟:“那是要小心一些的。”

我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了,他们两个人的话题也终结了。

见我从身边走过去,我妈笑着问梅嫂子:“你吃捞面条,炒的什么菜?”

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事情,我妈还非要再问一遍,这一看就是个没话找话说。

“给,就这个嘛。”走出院门的我,听到梅嫂子说:“这个时节,也没什么吃的,再加上就我一个人,就随便的做了一些。”

院子里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当然这种结束并不是说没有人再就起其他的话题,而是我不再刻意的去听了,我早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直盯着我的小胖身上了。

吃罢晚饭,我妈还在厨房忙着洗碗的时候,我就已经简单的洗漱过躺到了床上。把下午看过的《三国演义》的内容又看了一遍,我感叹了一会儿曹操“死而复生”的能力后,就退出了阅读模式,点开视频,看起了电影。

至于昨天晚上到底看了几部电影,又都是些什么电影,我是完全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又开始循环播放起我一口气喝光了那小半瓶啤酒,而在我喝白灵剩下的那瓶啤酒时,我哥看我的那个眼神来。

我也不知道把这些事来来回回的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只是在听到一声咳嗽声后,我确定是我爸也起床了,也就是说现在我妈的早饭是做的差不多了。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听着我爸起床后的动静,我完全能够想象的出来,他一定是嘴里叼着烟卷,慢慢的向厕所走去。

听着他咳嗽的声音越来越远,没有丝毫睡意的我,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后,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还没有走到正屋,听到我声音的小胖就在正屋门口最上面的那一层台阶上,兴奋的摇着尾巴哼唧着扭来扭去。

“谁啊?”我爸出了厕所,站在院子的大水盆旁边问:“是小玉起来了吗?”

我对昨天晚饭时的事情还有些芥蒂,就没有接话,只是蹲在纱门的后面,故意不开门,逗弄着小胖玩儿。

我爸可能是知道我的心思,往前走了几步,透过纱门确认是我了以后,就猛的吸了两口嘴里的烟,把还剩下小半的烟头给扔到了院子的地上,走回到了大水盆前,从里面撩出来一些水,洗过手,又在脸上随便洗了两下后,就拖拉着脚步朝院里挂着毛巾的晾晒绳走去了。

小胖已经对我的“挑逗”游戏失去了大半的兴趣,我也就懒得再伸手逗它了,只是蹲在地上,和它默默的对视着。

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我爸,只见他擦脸的时候,比洗脸的时候还要认真仔细,似乎洗脸的正确步骤,就应该是在脸上湿点儿水,再拿着毛巾一下一下、翻来覆去的擦才对。

终于满意的放下了毛巾,我爸晃晃悠悠的进了厨房。

我盯着跟在他身后的小胖看了好几秒钟后,才意识到它已经彻底是弃我而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我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推开纱门走了出去。

刚下了正屋前的三个台阶,我家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就起了一阵轻风。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拉紧领口的衣服,匆匆的往厕所去了。

不出意料,整个厕所里都是烟味。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这烟味盖住了厕所本来的味道。

动作迅速的解决完从厕所出来,听着我爸和我妈站在院门口吃饭的声音,我又返回到了卧室。

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可是我还是把外衣一脱,又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刚在被窝里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两声门响,接着就是我大哥和侄子说话的声音。

看来这是一家人都起床了,我翻了个身,决定接着睡。

“小玉,快起来看啊。”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我爸叫我:“少辉不知道从哪里逮回来一只刚满月的小狗,正在大门口玩着呢。”

我轻叹了一口气,我爸轻易不叫我起床,这叫我起一次床,那必定是用这种叫三岁小孩儿起床的口气。

虽说这种方式非常幼稚,但对付我来说,却是相当管用的。

我一听说有小奶狗玩儿,立马就从被窝里起来,拿起床边的外套就出了屋门。

听到屋门响,我爸乐呵呵的招呼我:“快来,就在大门口。”

我披上外套,两步跑出大门,果然看到在小胖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只身长不足二十公分的小奶狗。

“一听有狗起的比谁都快。”我妈对着蹲在地上的我抱怨着:“先别看了,赶快去吃饭,等一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其实不用我妈说,我也已经对这只浑身发抖、灰不啦叽的小狗失去了兴趣。我又看了一眼就算被小胖“呜呜”警告着还一直往小胖身旁靠的小奶狗,站起身拉上外套的拉链,转身向厨房走去了。

不到七点钟,厨房里的光线有些灰暗,但是在进来厨房适应了几秒钟后,我也懒得再返回到厨房门口去开灯了。

一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腌韭菜的味道,在盯着橱柜上的咸菜罐看了一会儿后,我弯腰打开橱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碗。

皱着眉头逼着自己适应了几秒钟腌韭菜的酸味后,我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灶台。

揭开大的吓人的锅盖,我拿着放在大铁锅里的长饭勺搅了搅热腾腾的玉米糁粥,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拿着空碗,高兴的跑到了正屋。

半分钟后,我端着盛了一小勺白糖的碗,拿着一颗生鸡蛋就兴冲冲的又跑回到了厨房。

把生鸡蛋在碗边上轻磕了两下,顺着鸡蛋中间裂开的那条小缝把鸡蛋打进装了白糖的碗里,丢掉蛋壳,又伸手拿起橱柜上放的那瓶麻油的瓶子,在碗里滴了些麻油,转身又从固定到墙上的筷篓里抽出一双筷子,把碗里的生鸡蛋、白糖和麻油打散,接着,又走到灶台边,舀出一大勺的热粥就浇到了碗里。

顿时一股麻油的香味就充斥了整个的厨房,我乐滋滋的端着碗就往厨房外面走去。

当然,在路过橱柜的时候,我没有忘记鄙夷的看一眼那个散发着酸腐味道的咸菜罐。

“你吃的这是什么啊?”

我刚走出院门,我妈就盯着我碗里那一层浮着油花的玉米粥问。

“里面放了一颗鸡蛋。”我一边美滋滋的搅拌着碗里的蛋花粥,一边回答。

“哦,这样挺好,这样挺好。”我妈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碗,笑着说:“你这个吃法把菜省了。”

我妈的这个“菜”字一出口,我觉得自己又闻到了那股腌韭菜的酸味。

不能让这股味道影响我的食欲,我连忙摇了摇头,继续搅拌起我的粥。

读懂了我摇头的含义,我妈笑了一下,然后关心的问我:“韭菜不吃就算了,馒头也不吃吗?”

我嘴里含着一口香甜的蛋花粥,把头摇的更厉害了。

见我不领她的好意,我妈也就懒的再理我了,默不作声的吃起了自己的饭来。

我一边吸溜着碗里的粥,一边关注着我爸和我大哥两个人轮番拿着手里的馒头,逗弄着小胖和它身后的小奶狗。

在成功的引起小胖对那只小奶狗的敌意,赶在小胖的那个大嘴要咬向小狗之前,我大哥飞起一脚踹在了小胖的屁股上。

小胖备感委屈的盯着那只还在往它跟前凑的小奶狗呜咽的威胁了一会儿后,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自认为安全的我爸腿边。

我轻叹了一口气,却在心底里庆幸着昨晚的梦没有成真。

吃过了早饭,闲着无事的我抱起夹着尾巴、缩头缩脑的小奶狗玩了一会儿后,问我爸:“它多大了?这是少辉从哪弄回来的?”顿了一下后,又问:“起名字了没有?”

我爸抽着烟、眯着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小奶狗看了一会儿后,开口对我说:“这是少辉刚才一起床在咱门口路边小河沟里捡上来的,也不知道是谁扔的。牙是长齐了,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满月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名字嘛,少辉起好了,说它全身的毛都是灰的,就叫小灰了。”

这句话说完,不等我接话,我爸又呵呵的笑了两声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狗扔在咱家门口了,你是没见刚才少辉一见它,饭也不吃,脸也不洗,抱着就往咱院里走,是被你妈骂了两句,这才把它给放在门口,赶紧吃了两口饭去上学了。这放下了吧,还一直担心大狗会不会把它吃了。”说完这一大段的话,我爸又开始呵呵的笑起来。

我心里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小狗,快步走回到院里,因为我爸的话,让我想起,我也还没有刷牙和洗脸。

等到洗漱完毕再走出院子,门口只剩下无所事事的大哥,还有躺在地上的小胖,以及一直往小胖怀里钻的小灰。

我蹲在离它俩不远的地方,密切的注视着小胖的反应,脑子里却在想着我侄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和我做了同样的梦。

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小胖一直躲闪,小灰一直不懈的往它怀里钻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我就抬头看了一眼和我关注着同样事情的大哥,问他:“咱爸呢?”

“他骑着摩托车去县城的工地上干活儿去了。”大哥轻声的回答说。

“哦。”我点了两下头,又问:“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事儿。”大哥的声音里带着些不耐烦。

我对着怂怂的小胖傻笑了一阵后,不再提任何问题了。

“你们今天上山,中午还回来吧?”我妈忙完厨房里的事情,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出院门,看着我大哥问。

上山?

我眉头皱了一下,眼睛还盯着小胖和小灰,注意力却全在我大哥和我妈的身上。

“回来啊。”我大哥有些慵懒的声音:“不回来在山上吃什么呢?”

我妈笑了两声,说:“要回来的话,那我中午就还做着你们的饭。”

接着传来我妈往前走了两步的声音,她停住脚步后,又说:“我以为你们去了中午就不回来了,这少辉中午又在学校吃饭,家里就剩下我和你们爸两个人了。”

“回来回来,我们中午还回来。”再说话时,我哥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就上山去挖着血藤根,还不一定能不能找到呢,中午十二点之前绝对赶回来。”

“那行吧,回来的话那我中午还是蒸米饭。”我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接着说:“你们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想着去小卖部买一袋速冻饺子凑合一顿算了。”

说着话,我妈已经慢慢的往东边的小卖部走去了,我哥就没有再答话。

听着我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我抬头朝着她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抬头向我大哥求证:“等一下咱们要上山吗?”

“嗯,上山去挖点儿草药。”大哥的眼睛不离躺在地上打闹的小胖和小灰说:“咱爸老是说肩膀疼,去挖些血藤根,回来再买两个猪腿,煮了给他补补。”

“哦。”我点了点头,不过却并不关心上山的目的,倒更关心去的地方:“那咱们去哪个山啊?”

“藏龙沟。”大哥面无表情的回答。

严格意义上来说藏龙沟是一个景区。

但在我们这些当地人看来,其实也就是由几座说高不高、说险不险的山峰组成。

跟我哥确认了目的地,我就开始动起了其他的小心思:“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一会儿,这刚吃完饭,路上也有些冷。”

“那咱们两个怎么去?”我扭头朝着院子里面看了一眼,问他:“骑电动车吗?”

“骑电动车怎么行呢?那么远的路呢,走不到地方就没电了。”大哥笑了,说:“等一下,我开着咱家的那辆三轮车去。”

一听他说是开着三轮车去,我的心里立马就乐开了花:“那能不能把小胖也带上?”

“小胖肯定是要带的。”大哥向前走了两步,在小胖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脚:“上山不带狗怎么行呢?”

我像个傻子样的笑了笑,伸手在小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阵,又把眼睛瞄到了一直在小胖的肚子上找奶吃的小灰,抬头问我大哥:“那能不能把小灰也带上?”

怕我大哥不同意,不等他表态,我就往前挪了两步,抓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揪了起来,用它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对着我大哥,接着说:“要是把它一个狗留在家里,它可能会跑。”

“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喂它的人家了,它还往哪儿跑啊?”大哥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正在我低头着用手捋着小灰身上的毛,思考着再想出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时,听到大哥说:“把它带上也行,但它那小短腿肯定追不上咱们,上山的时候你得抱着它才行。”

听着大哥这个折中的方法,我高兴的立马就点起了头。

又在院门口站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大哥走回了院里,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双棉线手套、一个编织袋和一把十字镐。

一看他的这个架势,我就知道这是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了,我连忙站起身,跑回到院里上了个厕所,在问清大哥不再进院子了以后,我就把院门给锁上了。

三轮车是停在屋后我二哥那空置的院子里的,所以,我在锁好院门后,怀里抱着小灰,就站在路边等着大哥开车过来。

大哥把三轮车在我跟前停下,我把怀里的小灰丢进车斗里,摸了一把早就跳进车斗里小胖的头,在三轮车的轰轰声里问:“院门的钥匙要给咱妈送去吗?”

“你先上车。”大哥头也不回的说:“咱妈不是就在小卖部的门口嘛,等一下开着车从跟前过的时候直接给她就行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是要从小卖部门前过的。

“好了,走吧。”我动作迅速的爬进车斗,笔直的站在我大哥的身后,大声的对他说。

听到我的声音,大哥一声没吭,右手挂上档,三轮车就往前驶去。

走到小卖部门口的时候,大哥把三轮车又停了下来,我对着坐在小卖部门口晒太阳的我妈就高兴的大喊了起来:“妈,钥匙给你!”

“你们这会儿就走了?”我妈听到声音,站起来朝我走来,但这话却是对我大哥说的。

“嗯,走了。”大哥回答的话音没落,就已经载着我开出了好远。

我听到身后有人问我妈我们兄妹两个干什么去,不过,却没有听到我妈的回答。

“有树,你把头低点儿。”大哥关心的声音传来:“别让树枝刮着脸了。”

我嘻嘻的笑了两声,站在车斗里灵活的躲避着眼前的树枝,对我大哥说:“我知道,它们打不到我。”

三轮车开出了村子后,路边就没有能打到人的树枝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再次站的笔直了。

吹着深秋清晨不算凌厉的风,看着车两边飞速倒退的景物,不到十几分钟,我就觉得有些乏味了。

幸好,身边还有两条狗。

我低下头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吓的趴在车斗里的小灰,咯咯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听到我的笑声,大哥把头微偏了一些,大声的问我。

本想立刻就实话实说的,但一想到大哥看不到车斗里的情况,我就眼睛迅速的扫了一遍车斗里和车前路面的情况后,笑着对我大哥说:“你再把头往右边转一点儿,看看小胖。”

听到我的话,大哥真的把头又往右偏了一点儿,接着一眼就看到了小胖担在车斗前的大鼻子。

大哥把头转回车前,呵呵的笑了一阵后,说:“怎么了小胖?你把鼻子伸这么长,是想到前面来吗?”

听到我大哥的这句话,小胖竟然立刻就把鼻子给收了回来,又往左边走了两步,鼻子从左边的车头伸了出去。

我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大哥看清前面没人、没车后,速度不减的快速朝右边又看了一眼,见小胖的鼻子不见了,就转到左边看了一眼。

“你这是转移阵地了吗?”

大哥跟着我呵呵的笑了一阵后,就专心的开起车来。

离藏龙沟越近,这路的弯度就越大。因为又是靠山公路,所以,大哥的车速就慢了一些。

看着我们右边高崖,尽管还是觉得无聊,但是我也不敢再跟大哥说话了。

就这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大哥把头转向右边,车速更加的慢了。

顺着他的目光,盯着右边的山看了好一会儿后,听到他说:“看到那边山上的那道黑色印迹没有?那是个大瀑布。咱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是旱季没水,要是夏天来的话,那个瀑布水特别多、特别漂亮。”

我看着那道黑漆漆的地方,连连点头。

猛的想起坐在前面的他看不到,我又连忙“嗯”了两声。

对于我这有敷衍嫌疑的态度,大哥并不在意,他盯着那个地方又看了一会儿后,加速朝前开去了。

在沉默了一分多钟后,大哥又开口说起那个瀑布来:“这几年藏龙沟这一块搞开发景区,建了好几个户外探险基地。每年都有好多外地的人过来登山、攀岩,就在那个瀑布那儿,每年都要死上两个人。”

这是个沉重又严肃的话题,我在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出了我的疑惑:“户外探险基地里不都应该有向导吗?那些外地人上山的时候,没有找当地人领着他们吗?”

“怎么没找?要是没有当地人领着,哪个外地人敢往上面去啊?”因为要说话,大哥把车速又放慢了一些:“有向导领着,向导说那个地方上不去、不能走,那些人不听,非要从那儿走,这不是走到一半当时就掉下去了;就是向导上到顶了,又回来了,还没找到人,等找到人的时候,那人也早就不行了。去年的时候,那个地方还掉下去一个向导呢。”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你想想,就连在这儿住了一辈子的人都摸不透这山的脾气呢,那些第一次来的外地人能不出事儿吗?”

“就是就是。”我一边附和着,一边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陡峭的山峰。

我想,这次,我的眼里是多了一丝敬畏的。

三轮车又朝前开了十多分钟后,我看着路边的房舍,不无羡慕的说:“住在这儿的人可真舒服。”

“那肯定了。”大哥再次放慢了车速:“你看咱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下五家的农家乐了吧。以前住在这穷山沟里的人都让人看不起,现在这高速路一修、藏龙沟的水坝一建,来这儿玩的人是越来越多。现在看不出来,特别是夏天,要是来玩不提前预约的话,中午可能连个饭都吃不上。”

我又是一阵诺诺的点头,又抬头看了看从头顶穿过的高速公路,不住在心底里感叹着家乡的变化。

“哥,你看什么呢?”

我刚把头低下,就看到大哥两手把着三轮车的车把,站起身,朝着右边伸出一条长长阶梯的山上看着。

“唉,被挡到了,以前走到这儿,不用站起来也能看到的。”大哥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的说:“等回来再看吧。”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但见路上的车一下子多了起来,大哥不再言语了,我也就没有追问。

就这么又过了四、五分钟左右,大哥穿过公路,把三轮车停在了左侧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车一停下,小胖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哥绕到车后,从车斗里拿起工具,就朝着山谷左侧的那条山路走去。

我连忙也跳下车,又转身把小灰抱了下来,朝着大哥走去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跟着大哥走了没多远,我就有些泄气了,因为他上山来是带着挖药工作的,所以基本上走走停停。

见我抱着小灰坐在石头上实在是无聊透顶了,大哥就指着眼前唯一的一条路,让我跟着小胖自己走山里去玩。

一听到这个提议,我高兴的站起来,朝着小胖的屁股轻踢了一脚,说了一声“走”,它就比我还高兴的屁颠屁颠沿着山路往前跑去了。

往里走没多远,就变成了两侧山夹着一条小河的地形了,脚下的山路也变成了沿着小河边“水路”了。

抱着小灰、跟着小胖走了没多久,我看见在河中间有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就跳了上去。

看了看石头四周里倒映出的影子,幻想着自己正端坐在莲花上,我闭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手不经意的摸到一个凹槽,我盯着那凹槽看了一会儿,把驼着的背对着那个地方躺了下来,然后竟慢慢的睡着了。

一阵手机铃声,我猛的惊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大哥打来的电话。

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挂掉了电话,抬手在不知道什么也呼呼大睡起来的小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抱着团在我怀里的小灰就跳到了路上。

小胖紧随着我跳上了路,带头朝来路跑去。

走到刚才与大哥分开的地方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他人,我弯腰伸手抓起一把新掘的土,就继续往山下走去。

果然,大哥早就在三轮车上坐着了,我笑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爬上了车斗。

盘腿坐在车斗里的编织袋口,我一手拉紧衣领口,一手逗弄着小灰,等到抬起头时,发现我们已经过了那条瀑布。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中间一道黑色的山峰,想起了他来时说的那个被挡起来的神秘物体。

“哥,咱是不是过了?”

我焦急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问他。

“啊?你说那个啊。”但我大哥却听懂了我说的是什么:“我刚才走到那儿的时候看了一下,还是看不到,所以就没叫你。”

“哦。”我有些失望:“那儿有什么啊?为什么现在看不到了?”

“没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后,传来大哥有些冷冰冰的声音:“就是一尊观音像,像的旁边还有十八罗汉。那地方刚建成的时候,去玩儿的人挺多的,不过去年那个观音像就被用油布盖上了,也没人上去玩儿了。”

“为什么要把像盖上啊?”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没人上去玩儿了,是不是也没人管了?现在上去的话,是不是可以随便进啊?”

“估计不行吧。”大哥的声音愈加的冷淡:“观音像都被盖上了,肯定门也锁上了吧。至于为什么盖上,我也不知道了。”

“哦。”我应和了一声。

应该是声音太小,大哥根本就没有听到吧,接下来的路上,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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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恨你还是爱你

    恨你还是爱你

    他和她的爱恋,刻骨铭心。他们爱的开始是情深意切,还是早有预谋。他爱她至深,她却伤他至深。在种种阻碍之下,他们的爱还能继续吗?
  • 暮色时光:盛夏纪年

    暮色时光:盛夏纪年

    只要是盛夏喜欢的,纪年必然如数相许。盛夏:纪年,我有哪点不好?纪年漠然,盛夏哪点都好,除了情商低,智商高。某一日,盛夏羞涩而来。“纪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嗯?是谁。”纪年放下紧握的钢笔,冒出细汗。“隔壁的秦默。”纪年妖娆一笑,“你确定?”盛夏感到阴风阵阵,撒腿就跑。暮色时光,等到那些年那些事匆匆而过。时光树说:纪年,赢得了世界,败给了成全。
  • 想你和我们的以后

    想你和我们的以后

    学生时代美好单纯的爱,经过漫长岁月,依然是那么真挚,那么甜!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蛮荒太古

    蛮荒太古

    当神话再现,那么神话将不再是传奇;当传奇演绎,那么传奇将不再是神话。蛮荒太古,缔造了无尽神话传奇,但是谁人又知,那无尽的神话传奇中,盘古开天,划开的却不是这一方天地,而是那黑暗又冰冷的宇宙虚空;娲皇补天,添补的也不是这一片九州苍穹,而是那被盘古所劈开的宇宙虚空……神话传了下来,但后世之人又如何辨别真伪,或许只有当那逝去的战者,踏着破败的战船归来,一切才会真相大白。一曲大风歌,一条登天路,当一切都真相大白过后,那无尽的苍穹中,是谁人在唱:“踏步登天路,高歌寰宇间,敢问世间是否有仙?”
  • 逝醉的猫

    逝醉的猫

    暗恋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没有结局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一切在你眼里的光黯淡下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剩下的全都是缓兵之计
  • 僵尸轮回

    僵尸轮回

    不一样的僵尸,不一样的传说,情之一字,实难解。
  • 开心心理学600问

    开心心理学600问

    本书摒弃了以往心理学书籍中那些长篇大论,而是将心理学知识精妙地融汇在一道道题目中,通过答题的形式让你在开心问答中不知不觉地学到心理学知识。读完本书,你就会具备一定程度的心理学知识,就可以了解人们每个行为的背后,究竟表达了什么意义。
  • 310 上海异人故事

    310 上海异人故事

    小说描写的对象是身份证前三位数字为“310”的人,也就是上海人。他们的具体身份是电影院里的胶片放映师、艺术家、买菜做饭的年轻丈夫、新媒体人……生活在上海的他们,是与这座城市极深切有关的人,见证了上海的发展。一些在外人眼中城市微不足道的变化,在他们心中却投射下巨大的影响力,他们非常在乎诸如好几份本地杂志报纸关掉了、混堂和“大自鸣钟”消失了这类事件,这类事件和他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谈论它们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十三篇小说中,每一篇都体现了现代上海人的心灵世界。王莫之,1982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定海。童年随父母在江西度过。2002年开始在网络、音乐杂志发表乐评。2012年开始发表小说。著有长篇小说《现代变奏》《安慰喜剧》。《310上海异人故事》是其第一部概念短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