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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再见杨红

和白灵在红绵寺玩了一趟回来,这又过去了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来没有人上门,我也没有再出过寻真斋的门,每天就是坐在这寻真斋里喝喝茶,再翻翻那本对于我来说犹如天书的《黄帝内经》。

在这期间我倒是接了几个白灵打来约我出去玩的电话,但是都被我以太忙的理由给推辞掉了。

快过年了,这两天的大街随时可以看到车来车往买年货的、买衣服的人。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能听到噼里啪拉的鞭炮声。因为这几年开始禁止城市燃放烟花爆竹,所以这鞭炮声音听起来是幽远长绵的,应该都是从附近的村庄里传过来的。

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一大早开门的时候,我看着这大街上的人像是更多了一些,每个人的脸上也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让我这个无关的人看了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两下。

一直呆坐到了下午,这茶也不知道又喝掉了几壶。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正当我准备上楼做晚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电话是我爸打来的,我咧着嘴笑了一下,自从我上次离开了家后,一直都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就像是赌气般的,家里人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现在看着我爸的电话号码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看来这场“拉锯战”里,我是胜利的那一个了。

我接起电话,我爸一听到我的声音,就问我:“明天就要过年了,你们那儿还没有放假吗?”

我对着电话笑了两声,说:“放假了,放假了,明天就回去了。”

我爸听我这么一说也挺高兴的,乐呵呵的说:“我就说嘛,咱们庄子里其他在县城打工的人家都放假了,有的好几天之前就回来了,你们那儿怎么会没有放假呢?”

看来这人是稍一上年纪,就会有这个啰嗦的习惯,我听着我爸的唠叨,又呵呵的笑了一阵。

“那行吧。”我爸在又跟我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后,对我说:“明天你什么时候准备回来了,就给你大哥打一个电话,让他去接你。对了,你二哥明天下午说是也回来呢,你要是明天下午才回来的话,给你二哥打个电话也行,给他说个地儿,让他开着车去接上你一起回来。”

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爸的这些意见后,对他说:“行吧,到时候再说吧。”

我爸见话已经说完了,就连说了几个“好”字后挂断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叹了一口气,把它塞回到口袋里,这才往二楼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一肚子茶水的缘故,这到了厨房以后,是看到什么都没有食欲,最后想来想去,拿出两个苹果切成丁,又倒上一小罐的酸奶这么拌上一下,权当晚餐了。

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吃着自制的酸奶沙拉,味道是不错的,就是太凉了,真是越吃越冷。这好不容易把晚餐吃完,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这一连几天都没有客人,干脆就想着去洗个热水澡早早上床睡觉算了。

这么打定主意之后,我就走下二楼把门给反锁了。

洗过热水澡,又换了一身干净柔软的睡衣后进了卧室。其实这么早是睡不着的,我躺在床上刷起了新闻来。

也不知道这么躺了多长的时间,迷迷糊糊中我就睡了过去。这刚睡下去没有多长时间,听到一阵的砸门声,我打了一个激灵就翻身坐了起来。坐在床上侧耳听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消失了,我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手机还在手边放着,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见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就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准备接着睡觉。

可这刚在被窝里面躺好,那个砸门的声音就又传了上来。我再次睁大了眼睛,这次应该不是做梦了,我清楚的听到这声音就是从楼下传来的。

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这声音倒是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快了起来,担心是谁有什么急事儿,我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披了一件外衣,拿着一把钥匙就下了楼。

这刚走到门口把灯打开,那砸门声就又消失了,我站在原地细听了一会儿,以为是来人见叫不开门走了,正准备关了灯也上楼接着睡觉的时候,门外的砸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还伴随着来人的呼喊声:“有人嘛!开门啊!有没有人啊!把门打开!”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这个声音很耳熟,但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起来叫门的到底是谁。但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上门的都是客,况且从这女人的声音里能听到出来应该是挺着急的,所以我也就不再犹豫了,拿着钥匙就把门给打开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门外的人就消停了下来,在我刚把卷帘门拉开了一半的时候,一个黑影夹杂着外面的寒气闪身就进了店来。

“不好意思啊,打扰您睡觉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和叫门的时候一样,这女人进了店后就开始忙不跌的道歉。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盯着这站在眼前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我接管寻真斋后来的第二个客人杨红。

认出了她后,我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客气的跟她说:“没关系的,我也没有睡觉,就是刚上床躺着。”

杨红还是不停的道着歉,一边道歉还一边自来熟的走过前厅,往那红木桌子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也只得跟着她走了过去。杨红已经拉开那把直背椅子坐了下来,我站在太师椅前盯着神色不对劲的杨红看了一眼,知道今天晚上可能是要熬夜了,就对着杨红笑了一下,拿起烧水壶对她说:“你先坐着等一下,我去接点儿水来。”

杨红眼睛盯着我手里的烧水壶看了一眼,嘴巴张开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我拿着烧水壶进了一楼的厨房,接了满满的一壶水后,又回到了前厅坐下。把水烧上以后,我摆弄起茶壶来,问杨红:“你喜欢喝什么茶?”

“啊?”杨红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语无伦次的说:“什么都好,都行的,都行的。”

听她这么回答,我就拿起一盒毛尖和一袋玫瑰花茶,再次征求她的意见:“这两种茶你选哪一种?”

杨红两个眼睛在我手里的两种茶里选了半天,然后指着我左手的毛尖说:“就喝它吧。”

我看了一眼右手里的玫瑰花茶,点了一下头把它放下了。

我在茶壶里倒了一些毛尖,一直静悄悄看着我忙碌的杨红突然开口,喃喃的说道:“毛尖好,毛尖颜色漂亮。”

尽管奇怪于她的这个理论,不过我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水烧开了,我端着烧水壶把里面的热水慢慢的倒进了放好了茶叶的茶壶里,在一股茶香四溢里,杨红又喃喃的说道:“绿色的最好看了,还是毛尖好。”

我看杨红有些不对劲的样子,就试探性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颜色最好看?”

杨红像刚被人突然叫醒一般,打了一个激灵,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反问:“啊?您刚才说什么?”

见她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了一些,我这才放下了心,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一个洗干净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杨红静静的看着眼前茶杯里的水好几秒钟,竟然笑了一下。

在杨红刚进来的时候,我觉得她还算是正常的,可是这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进来之后,她这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突然发笑的,真是让我越看越不对劲,她也越来越不正常。

我注视着杨红的一举一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决定还是直接问她今天来的目的好了:“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按照杨红自己说的,她是因为自己儿子出了意外后,受了一些刺激,由原来的爱在家人面前唠叨,变成了爱拉着路人唠叨了。上次走的时候,我曾经问过杨红对于她的这种情况,之前是怎么给她做的治疗,她也告诉我了。可是现在她这大晚上的跑到寻真斋来,到底是那方法不管用了,还是她又受到别的什么刺激了呢?

“没事儿没事儿。”没想到杨红会给我这么一个答案:“我就是想着这快过年了,所以就来你这看看。”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她面前的茶杯空了,连忙给她加满。

虽然杨红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看她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来看一下我,完全可以今天白天来看的。就算是白天太忙,那她这大晚上的,明看着我这儿都关门了还非要把门给敲的山响,怕我听不到,站在门口又是喊又是叫的。

我这么想着,又和杨红相对坐着,眼看着一壶茶快喝完了,杨红这才一副非常不好意思的模样,对我说道:“那个,您困不困?要是困的话,那我现在就走吧。”

“没事儿,不困了。”我举着自己的茶杯对杨红笑了一下,说:“这东西还挺提神。”

杨红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又开始道起了歉来:“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您休息的,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从杨红这句话里我听出来,她还是有事儿才来找我的。我摆了摆手,又把杨红跟前的茶杯回满,笑着对她说:“没关系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好了。”

杨红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半杯茶,手里把玩着只剩下了半杯茶的茶杯,犹豫了好长时间后,才不自然的对着我笑了一下说:“其实······其实我就是睡不着。”

“因为什么事情睡不着呢?”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不住的观察着杯子里茶水的颜色,问道:“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是和以前的事情有点儿关系。”杨红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两个眼睛紧盯着我说:“不过,主要是因为我感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太空了。”说着话,她叹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半杯茶一口喝光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杨红,记得她在上一次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过她的婆婆和老公,怎么今天晚上会跟我说她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呢?

我不解的问道:“你上次说你的婆婆去医院照顾你,她没有和你们住在一起吗?还有,你老公呢?他是去朋友家了吗?”

杨红眼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我婆婆一直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上次也纯粹是因为我儿子出事了,我又昏迷不醒,我老公不放心我才让我婆婆去医院照顾我两天的。”

杨红没有提到她的老公,对于这个事情,我也不太好过问,就安静的听着她接着说下去:“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嘛,现在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这大晚上的还老能听到鞭炮声,您不知道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特别的难受,这要是搁到以前,我们家也是这么热闹的。现在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说着话,杨红开始低头抽泣起来。

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包抽纸推到了杨红的面前,我见杨红只顾着低头小声的哭,就从里面抽出两张纸,慢慢的递到了杨红的手边。

为了引起杨红的注意,我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背,没想到杨红却像是触电般的立马躲开了,等到抬头看清楚了状况后,她这才不好意思的对我点了一下头,小声的道了谢,然后才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纸巾。

可能是被我吓了一跳,杨红在擦了两下眼睛后停止了抽泣,又盯着眼前被我及时加满了茶杯看了一眼,对着我挤出了一个笑。

看着眼前的杨红我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当时王勇在给我寻真斋这两把钥匙的时候,只告诉我说让我有客人接待一下,要保持营业,还跟我说这里有我想要的答案。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提到这店里的客人都是什么人,更没告诉我要怎么应付这些上门的客人。现在别说是答案没找到,我这脑子里反而是添了许多其他的问题。

就拿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杨红来说,我非常的同情她的遭遇,也有心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可是同情是一回事,安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没有经历过她经历的事情,那么我说出来的任何一句在我看来是好心的话,都可能不仅起不到安慰的作用,最后还会变成是撒在她的伤口上的一把盐。目前看来,我这是除了在她哭的时候给她递两张纸巾,再时不时的给她倒上一杯茶水外,真的是没有别的用处了。

好在杨红是一些也不在意我的这些无力的,她在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慢慢又恢复了平静,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水一口喝光后,对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我之前说的那些可能不太合适,因为您在这儿也是一个人,听我说那些可能也会影响您的心情。”

这么长一段时间来,我一直尽力让自己习惯于每个到寻真斋里找我的人,对我使用敬称了,可是这个“您”字听到耳朵里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刺耳。我是有心想改变这种情况的,最好所有来这儿的人,都能像小北那样,既能尊重我的年龄叫我一声“白姐姐”,又能在跟我说话的时候随意的用“你”来做代称。于是我对着杨红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你来这儿说什么都不过分,只是有一点儿,我想如果你能更正一下的话,我应该会很高兴的。”

“什么地方?您尽管说。”杨红连忙问道。

“就是这个地方。”我抓住杨红的话头说道:“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直接用‘你’。我这年龄也不大,老听别人跟我一说话就用‘您’的,有点儿承担不起。”

没想到杨红在听到我的话后,一脸惊恐的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个事情是不好改变的。咱这寻真斋有寻真斋的规矩,我怎么能乱了这个规矩呢?这样不好的,这样不好的。”

我被她的这回答给弄懵了,虽然早就发现了进寻真斋的人都有一些自觉遵守的东西,但是做为寻真斋名义上主人的我却是一些也不知道该遵守的是什么,真是让我备感无奈。明显的感觉到心底的那股无力的疲惫感又升起来了,我决定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给问个明白:“既然这样说的话,那能不能把这规矩跟我也说一下呢?也让我学习学习。”说着话,我对着杨红笑了一下,又给她倒了一杯半温不热的茶水。

杨红一下子显得局促不安了起来,像是害怕什么东西一般的朝着我身后的柜子看了看,诚惶诚恐的连连摆手说:“不能说的,不能说的。”

如果说进了寻真斋的人都习惯性的称呼我这个名义上的老板为“您”是我发现的第一件事情;通过进来寻真斋的人说话的方式看出寻真斋是一个老派的地方,沿用着一些老派的规矩,是第二件事;第三件事是我发现每一个来寻真斋的人,只要在把这些所谓的“心意”摆到桌子上之后,绝对是离开的非常的快,像怕我会反悔一样;那么现在看着杨红的这个样子,我想我又发现了跟寻真斋有关的第四件事,那就是这些来寻真斋的所谓客人们,都对寻真斋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而这敬畏感的来源,我想又是一个可以被我纳入脑子里那些堆积如山的问题里面了。

我有些失望的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摸了一下已经没了温度的烧水壶,考虑着要不要再去接点水继续烧上。

“这个事情不能说,但是我可以跟您说一些其他的事情。”杨红像是看出了我有些失落,安慰性的对我说:“我可以跟您说说,我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着急来见您的原因。”

好吧,这绕来绕去,她捡了一个跟寻真斋没了一点儿关系的话题来说。不过,有人开口说话,不管是说什么都好,总比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强啊,所以我就对着杨红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杨红一下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一般,先是自己乐呵了一阵,这才不紧不慢的说起了自己的心情:“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一件大事,就是今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看着看着吧,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这件事情让我心神不宁,然后才决定过来找您的。”

从杨红这些话里的意思能够看的出来,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她儿子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因为我相信对于自己儿子去世的这件事,杨红根本就不需要想起,这应该是一直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也不太可能会忘记的事情。所以,我皱着眉头问她:“你想起什么事情了?”

“就是我儿子喜欢的颜色。”杨红说着话,拿起茶杯看了一下,指着里面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水对我说:“我儿子从小就特别喜欢绿色,而当时我在看电视的时候,那电视上播放了一个广告,那个广告全是这种颜色,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也就是这件事情,让我的心里像是撒进了一把刺,在沙发上怎么也坐不安稳了,这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也许只有来一趟寻真斋,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儿。”

听杨红这么一解释,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她在我让她选喝什么茶的时候,会盯着玫瑰花茶看了这么久后,选了毛尖,而在选了毛尖后,又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什么颜色漂亮之类的话了。

可是听着最后一句她对寻真斋寄予了这么高的期盼真的是让我备感压力,正当我在心底里组织着能对她有些帮助的语言时,杨红咧着嘴对着我笑了一下,看着她那在灯光下白晃晃的牙齿和脸上乱颤的肥肉,我脑子里的那些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语言,瞬间变成了一句话:她好像比第一次来寻真斋的时候胖了一些。

这句话是肯定不能对着杨红说出口的,我只得在深呼吸了一次后,声音小小的问了她一句:“那你现在觉得感觉好一些了吗?”

如果我是杨红,现在正遭受着和她一样的精神折磨,谁要是在这种时候问我这么一句话的话,我就算是忍住不对那人说脏话,最起码也要对着那人干嚎上两嗓子,让那人感受一下我心里的愤怒之情的。没想到杨红倒是挺给我面子,在听到我问出了这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后,点了一下头,笑着对我说:“我感觉好多了。”

我心虚的对着杨红笑了一下,准备要再说些什么话来补救一下的时候,杨红竟然接着给我戴起了高帽:“真的是挺感谢您的,这大晚上的,您都已经睡下了,还专门起来听我说这些废话。不仅是这样,您还对我提供了这么多的帮助,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好了太多了。您都不知道,在没来之前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这个年我是过不去了的,现在跟您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心里的这个结也打开了。”

听着这些僵硬感十足的称赞,我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也许杨红不是心里难受非要来寻真斋寻求一种慰藉,而是专门来对我这个心理咨询师进行过年前的慰问。

对于杨红说的这些话,我那心虚的笑,这会儿转变成了尴尬的笑,小声的说着实话:“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是你太客气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在客气的。”杨红看起来都有些急了:“您对我的帮助,可能连您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如果您不给我开门的话,我真的可能都挺不过今晚的。”

觉得杨红这话是越说越严重了,我想要说些反驳的话,又怕跟她杠上了,然后再被迫的听到更多类似的话,所以就只得毫不谦虚的点了一下头,只当是把这些话都给认了。

因为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也是为了转移一下尴尬的气氛,我拿着烧水壶对杨红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再去接一壶水来。”

本来盯着桌子上那杯冷掉的茶水发呆的杨红,在听到我说这句话后,猛的站了起来,神情紧张的从身上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面无表情的对我说:“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您不用忙了,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大把的零钱就给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在我端着烧水壶还在发呆的时候,飞快的冲出了寻真斋的店门。

杨红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要不是那敞开的门吹过来一阵冷风的话,估计我还站在原地发愣呢,我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水壶,慢慢的走到了寻真斋的门口。

尽管已经深夜了,大街上还是处处张灯结彩的,我倚着门边看了一会儿夜景后,这才关上了店门。

回到桌前收拾了茶壶、茶杯等东西,又把杨红掏出放在桌子上的一堆零钱数了一下,见这不多不少又是和她上次来时一样留下的是二百四十一块钱,我不禁笑了一下,想不明白这个数字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一把拉开抽屉把这些零钱一股脑的装进去之后,关了灯就上了二楼。

再次躺到了床上,却是一些睡意也没有了,在睁着眼睛翻了有半个小时之后,我拿起手机翻起了通讯录来。

我的通讯录里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爸、妈、两个哥哥和一个嫂子外,能让我打过去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也就只剩下白灵一个人了。

对着通讯录长吁短叹了一阵后,本来想着返回到新闻页面,接着浏览上几个新闻后就睡觉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碰到了白灵的号码,还把电话给打了过去。这个失误操作让我愣了一下,直到听到对方的响铃振动了一声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电话给挂断了。

还在心里暗自庆幸着挂断的及时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我吓了一跳,我看了一下上面的来电显示,心里一阵懊恼,迅速攒了一堆道歉的话后,接通了电话。

“姐,怎么了?”手机那头的白灵闷声问道:“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不是什么事情吗?”

“没事儿没事儿。”我连忙小声道歉:“就是不小心按错了,所以打了过去。这么晚了,你睡觉吧,就不跟你多说了,挂了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准备挂断,却被白灵又叫住了:“你怎么会按错了呢?还有,这大晚上的你还没有睡吗?为什么闲着没事儿翻通讯录呢?还是有什么事情吧?没事儿,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行。”

见她都这么问了,我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好了:“我睡不着,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的,可是这一看时间又太晚了,就想着算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你的电话了,还给打了过去了。”

白灵闷闷的笑了两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呢,我这正睡觉着呢,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又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打电话怎么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好了,我没什么事儿,你睡觉吧,挂了。”

说完,我又准备挂断,可是再次被白灵叫住了:“哎,别挂啊,你刚才不是说想要找人说话吗?反正我现在也醒了,就算是电话挂了也睡不着,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说吧,我这儿还能陪你再聊一会儿。”

几句话说的我挺感动的,可是这真的让我说话吧,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该说些什么,就对着手机嘿嘿笑了两声。

白灵像是知道我的心思,就自己找起了话题:“姐,你现在在宿舍睡吗?那宿舍是你一个人还是还有别人?”

我抬眼看了一下这偌大的卧室,就语义不详的“嗯”了一声,然后对白灵说:“这房间就我一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白灵说道:“我听你说话声音那么小,还以为你是害怕吵醒别人呢。”她顿了一下后又说:“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们这住宿条件还可以啊,能让你一个人一个宿舍。那其他的人呢,他们也是一个人一个宿舍吗?”

我嘿嘿的笑了笑,“嗯”了一声,又反问道:“你呢?你也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吧?你爸妈他们听不到你说话吧?”

白灵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又问我:“这马上就过年了,你们那儿还没有放假吗?”

我想起今天下午跟我爸说过的话,就对白灵说:“放假了,明天就放,然后明天我看看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

“什么时候啊?”白灵跟我较起了真:“上午、下午还是晚上,没有个准确的时间点儿吗?”

感觉白灵这话的语气有些像是我爸,我就笑了一下,说:“看心情吧,什么时候想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了。”

听到我这个回答白灵哈哈的大笑了一阵,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后,她问我:“那你明天是早上就不用上班了吧?”

我再次“嗯”了一声,白灵听到这个回答后,沉默了好长时间,又问我:“那你怎么回去?是打车?还是有家里人来接你啊?”

“没想好。”我把我爸给我提供的两种回家方式跟白灵又说了一遍:“我要是上午回去的话,可能就要给我大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了;如果下午回去的话,我爸说是我二哥下午要回去,让我坐着他的车一起回去。但是,这两种方式我都不太想,实在不行的话,我看看只能打一辆车了。”

听到我的这些话,白灵再次沉默了,就在我想着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口说话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你能不能先不要回去,陪我去一个地方再说。”

早在她问我明天早上用不用上班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她可能是有事情想要我跟着她一起做,现在看来我没有猜错。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你要去什么地方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灵倒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大大咧咧的跟我说起了她的计划:“我在今天预订了明天早上去理发店里做头发,你要是早上没事儿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去做头发吧,这快过年了,再怎么着也要收拾一下不是。你不是还说没想好明天怎么回去吗?这反正我也是要回黄家庄去的,咱俩做完头发后,下午我骑着电动车带着你一起回黄家庄不是刚好吗?”

她的这个提议倒是挺让我心动的,但是一想到我们家里人对我和她来往的态度,我又有一些犹豫了。在想了半天对策后,就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和别人约好了去做头发,这要是再加上一个我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白灵斩钉截铁的说:“我和那个老板熟悉的很,等明天早上我们去了以后,我跟他说一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你放心,就连做头发的钱我都帮你准备着。”

白灵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再推辞了,轻笑了一声,用手拉着自己的头发开起了玩笑:“就我这个头发,没有多少做的价值吧?你说它长吧,它也不长,说它短吧,它也不短的。还专门去一趟理发店,总感觉是在浪费钱。”

白灵把我的话当了真,对着我灌输了一大篇,什么女人要活的精致之类的话后,不容反驳的说:“好了,明天就听我的安排,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我嘿嘿的笑了一下,算是答应了白灵的要求。

我们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白阳平的脸来,自从上次跟他见了一面,聊了一些话后,这么长时间了再没有见过他,这快过年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这么想了一会儿后,我就跟白灵打听起了白阳平的事情来。

白灵倒是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了一大堆,不过内容没有什么新鲜的,都是说白阳平的父母是什么时候死的,他现在一个人过之类的,这听来听去,发现她还没有我了解的多。

听着白灵的话语,我的脑子里全是遇到白阳平那天时他的样子。回想着他狠狠说着话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冒牌的心理咨询师做的时间太长的原因,竟然开始情不自禁的想要了解他现在的心理状态,更想要知道他那些当时说是放下的心情,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的缘故,白灵这说起话来,开始不停的重复起来,一个事情能翻来覆去的说上两、三遍,而且听着那声音也越来越小。为了不再打扰她休息,我又跟白灵确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后的我还是睡不着,不过这再躺在床上心里也不像之前那么的焦躁不安了,盯着那微微有些光亮的窗户发了一会儿呆后,我伸手又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那条红色鲤鱼,脑子里不住的回想着这段时间遇到的人和事。当然,最想的,还是想着让我遇到这些人和事的王勇,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窗外又传来了一阵鞭炮的声响,因为太远,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不真实。

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时间,马上要十二点了,我又盯着窗外看了一眼,终于决定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心里的问题,闭上眼睛睡觉,哪怕是睡不着也行。

夜越来越深了,在又一声闷闷的鞭炮声中,我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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