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言墨所料,兰陵大军翌日便已是抵至郯县之外。
那统领看着空无一人的战场,内心有些发怵,一股危机感直逼背脊。
言墨看着猎物深入陷阱,也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千百大军奔向那不过千余人马的军队,声势好不骇人。
兰陵来的援军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那面前冲杀而来的军队仿佛不是人,而是从十八层阎罗地狱之中扑杀而出的冤魂恶灵。
那统领也是一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深深地无力感从内心中升起,嘶哑着嗓子,叫喊道:“给我杀!宁死不降!”
言墨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了一句:“好骨气,终于不是那些个窝囊废了。”
这一战,可谓是天昏地暗,虽说战局呈一面倒之势,但兰陵援军的顽强也是让众人刮目相待。即便是死,也要咬下对手一块肉的狠劲让众将士心中都是对这千余援军肃然起敬。
言墨站在城头之上,面色微沉,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不过千余人的人马,竟然是给自己麾下军队带来了足足七百余人的伤亡!
深吸了一口气,言墨直觉得眼角有些发酸,略有几分疲惫的靠在城墙之上,无力的道:“这一次是我的问题,若不是我太过骄傲自大,也不会让将士们受到如此大的损失。秦兄,之后的事情交付与你了,我需要静静。”
秦且在她身后讶异的抬起头,道:“先生无需如此自责,敌军坚韧,也是我等万万没有想到的,胜负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是我们赢了,兵卒之损,尚可补充。”
言墨微微侧过头,凤目之中略带着几分感伤,声音微沉,道:“纵然是补充了军力又如何?那战死的将士们也是一条命!同时父母生,父母养!虽是赢了!不过只是占尽了人数优势罢了。”说罢,有些气恼的拂袖而去。
秦且张了张嘴,一句话梗在心头,一旁的段无成无奈,道:“秦统领不必介怀,公子向来如此,将士性命,她看的比什么都重。”
秦且无言,良久,道:“这自然是好事,但沙场之上,何来生死之谈?且不说胜负乃兵家常事,我等的性命有何尝不是呢?倘若战败,莫说是千百将士,恐怕是你我,都难逃一死!”言必,秦且感叹了一声,踌躇离去。
两人都未曾料到,不远处的墙角,言墨背靠在城墙上,两人的一字一言,悉数落入了她的耳中,待秦且走后,言墨抚了抚自己的鼻梁,低叹了一声,快步走回自己的房内,些许迷茫出现在她精致的面容之上。
数日后,言墨终是从房中走了出来,面容上带着些许轻松。
见言墨出来,秦且段无成几人都是一喜,没了言墨,一众人犹如没头脑的苍蝇,只能蜗居在郯县和容丘之内,不敢有丝毫动静。
言墨看着秦且,笑道:“秦兄,我想明白了,性命姑且重要,但沙场之上,在所难免。”
秦且等人听闻她这一番话,都是一喜,战场上,最忌讳便是优柔寡断,言墨无疑是犯了大忌,越早醒悟便是越好。
言墨接着道:“不过,虽是说战场之上在所难免,但性命不可说不可贵,我倒有一法可抚慰逝者。”
秦且等人都是扬眉看向她,言墨微微一笑,道:“我们可增设抚恤金,赠予逝者家属,官职越高,抚恤金越重,众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怔,纷纷低头沉思这一举措的可行性。
良久,秦且开口道:“先生,我等麾下部队足有万众,若是施行此举,所耗财力不可小觑啊!”
言墨笑了笑,道:“否也,我以为,若是施行此举,必得万千将士人心。更何况,寻常人家若是知晓这等好事,何尝不动心?投身于我等麾下将士只会日益增多,更何况现下非平日,我们只需以战养战,钱财粮草与我等而言,不过只是探囊取物罢了!”
这一番话说完,众人都是有些意动,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是能让人永远追随你,除了利益!
不多时,众人都是赞成了言墨所提出的方案。
这一日,郯县与容丘下邳之内军民一片欢腾,数日之后,消息传至东海郡各县,各县之内纷乱骤起,无奈,各县县令只得封禁城门,心中都是暗骂言墨,一个月后,此事人尽皆知,许多起义军也都是纷纷效仿,但可惜都比及不了最初的施行者,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看着放出消息后,踊跃参军的众多百姓,言墨微微一笑,她所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如此,现如今,只需要再等消息传遍周遭城池,到时,取中原大地不过是易如反掌。
看着秦且等人兴奋的面容,言墨开口道:“诸位,切莫忘了我等还有一心腹要事尚未解决。”
言墨如此一说,众人面上的喜悦也是瞬间便淡了下去。
言墨道:“襄贲之内守军虽不及兰陵,但襄贲易守难攻,且襄贲县令高节,若是想劝降,定是没有机会,襄贲,我等只能强攻!”
众人面色都是一肃,言墨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段无成,问道:“无成,我托付让你去命人赶制的云梯、钩强和撞城锤现下如何?”
段无成面露难色的道:“公子,并非我没去找,实在是难寻得好工匠,这云梯和撞城锤还好说,都造出了两台,但这钩强却是一个都造不出来。”
言墨黛眉微蹙,问道:“这钩强如何难做?不过是一条绳子,一个钩爪。”
段无成苦笑道:“公子,这三城之内属实是找不出什么好工匠能做出这钩爪,能打出样子的,也不经用。”
言墨无奈,道:“罢了,有云梯与撞城锤便是够了。”
众人都是好奇,这云梯和撞城锤是什么东西,言墨看到众人的眼神,也是一笑,道:“诸位请随我来,攻破襄贲,可就看我这几个好东西了。”说着,言墨走了出去。
段无成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空地上,四台庞然大物出现在众人面前,秦且面露惊色,问道:“先生,这是甚么!”
言墨笑了笑,道:“云梯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乃是公输班先生所制,我将其加以改进,这两台云梯用作主攻。”
言墨又看向一旁的撞城锤,道:“此物名作撞城锤,用此物破城门可谓是事半功倍,但需要多名士卒一同操控,我已经命无成教会一些士卒使用这两种器械,到时候只需正面掩护即可。”
秦且面露激动之色,道:“有此神助,破襄贲不过翻掌之间!”
言墨轻轻勾了勾唇,道:“秦兄莫急,我这还有一物。”说着看向一旁的段无成,段无成会意,叫了一嗓子,不远处,一众士卒拉着甚么轻变之物走了过来。
秦且看着放在众人身前的梯子,面露疑惑道:“先生,这不过是一梯子罢了。”
言墨笑了笑,蹲下身,命士卒按住另一头,猛地一拉,只瞬间,那梯子便延展出一丈有余。
秦且双眼一亮:“妙啊!先生!此物唤作什么!”
言墨轻笑一声:“我唤它叫飞梯,这飞梯从远处看不过只是一把丈余长的梯子罢了,但延展开后足有两丈八尺,且不论是推还是拉都极其方便,操作建议,只需将其架好,便是攻城利器!”
秦且连赞数声:“这些东西都是先生自己想出来的?”
言墨面色微微一红,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当然不是她想出来的,不过现在可没有什么人知道飞梯,这玩意儿可是在宋代才开始兴起的,不过既然对她有用,先用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