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公元前二零九年,此时的言墨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颀长的身形并未因自小的锻炼而显得孔武有力。身席长袍,唇红齿白,面容姣好,乍一看倒似一温文尔雅的俏公子。
自言墨下了决心习读兵法,言家也是对外表明言墨乃是言家公子。
始皇自建国,郡县为制,较之诸侯国,少了纷争,官员虽有贪心,却也不敢造次,一时间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可叹,秦二世挥霍无度,大兴劳役,百姓徒增负担,长城千里,十步一尸,阿房宫下,骸骨成山,始皇陵内,冤魂飘荡。更有奸臣赵高纵横朝野,一时间,庙堂之上,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可谓是生灵涂炭。
好在天高皇帝远,齐地虽在秦建制管辖之下,但因为朝廷无用,地方的官员倒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做事。言叔依凭着家中的财物和多年来搬到胶东之后所积攒的民间威望,倒也是令言家避过一劫。
因为知晓朝廷的昏庸无能,言叔也不敢让言墨以身试险,步入朝政,也遂了言墨的心意。
二世元年秋,陈胜吴广终是起义,打着“大楚兴,陈胜王”的名号占领陈。不过数月,举国上下皆有起义军,千余人者不在少数,言墨心中自然有数。
八月,言叔坐在院中看着已是婷婷少女的言墨,缓缓道:“没想到,还真让你碰到了乱世了,莫非是先灵指引,才让你习读兵法。”
言墨轻笑,她自然不会说,只是道:“女儿不敢相瞒,幼时女儿曾有一梦,梦见一威严老者肃声与我说:‘习兵法,振大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言叔一惊,站起身,激动的抓住言墨,嘴角颤抖的说道:“果真是老祖宗灵验,真若如此说的话,吾观现有陈王,军势浩荡,亡秦者,不过此尔!”
言墨摇了摇头,道:“非也,父亲,你且看,陈王虽军势浩荡,却无将可用,虽是楚王名头,却是没有大楚皇室随附,天下人不服,是故民心之不向也!虽是军威浩荡,但不过三年,必溃于秦军之下。”
言叔皱着眉,问道:“那依你所见,当下何人可担此重任?”
言墨微微一笑,道:“父亲可记得项燕将军?”
言叔面色一变,沉声道:“自然是记得。”
言墨道:“项将军有后人在会稽,今已聚八千人众起义,声势虽不及陈王,但项将军的子孙定非凡人,因此,女儿想投身此军中。”
言叔闻言沉默不语,心中暗自考量。
翌日,言墨看着言叔与熊安然为其收拾好的行囊,心中百感交集,言叔道:“路途艰险,紫衫弓与我擅用的宝剑已置于行囊之中。你记住,为将者,未有功绩,不得返乡,楚虽亡,楚魂犹在。山高水远,你本为投奔者,昨日我已替你聚众百人,随你同行,你自幼习读兵书,兵法造诣早在我之上,为父自是放心,但毕竟你现在年轻,切莫心高气傲,人外人,天外天,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言墨自知言叔是因为担心自己,平日的父亲可没有今日这般多话,郑重的点了点头,将手轻轻的覆在言叔宽厚的手掌之上。
一旁的熊安然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略带着几分湿意,言墨也是无言,对视良久,最终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母亲。
儿行千里母担忧,熊安然虽然不说,但言墨怎会不知道呢。
言墨背上背囊,一个翻身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骏马之上,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轻挥马鞭,绝尘而去。
胶东城城南,言墨老远便是瞧见了一众拿着刀枪的青壮年,眉头一挑,心知这一众人便是言叔为自己寻好的军士,从背囊中取出长剑,别在腰上,驱马向前。
这些军士多半都是来自胶东,自然是听说过言墨,但整个胶东都只是传言,言家公子言墨乃是一美男子,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是领兵打仗。
这般想着,众人自然也是不服气,一精壮男子走上前,问道:“你便是言家公子?”
言墨见来着不善,黛眉微蹙,翻身下马,道:“在下便是,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那男子也不弯弯绕绕,直言道:“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一个行军打仗的人,你我较量一番,你若能打服我,大家便服你管,你若是败了,哼哼,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言墨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废话,卸下腰中宝剑,身体前欺,嘴中喝道:“小心了。”说着,已是数拳挥出,强大的劲力大汉根本无力招架,眨眼便是败了。
言墨这几拳没有留手,她力道不够大,但每一击都是精准的击在了那汉子的穴位之上,招招致命。
这精壮大汉也是条汉子,输了便是输了,爬起身,败倒在地,抱拳恭敬道:“小的见过言公子!”身后的众人见精壮大汉认输,也不磨叽,一齐单膝跪地拜道:“见过言公子。”
言墨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家起来罢,大家都是自己人,无须如此客气,此行道长路远,在下还需要各位多多提点。”
言墨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道:“想必各位都知道,在下乃是楚国人,秦国暴政,百姓民不聊生,家家妻离子散,此番前去,乃是投奔项燕将军后人,现在虽兵少将寡,但声名在外,日后定是不下陈胜吴广之辈,各位对此可有何异议?”
众人皆是无言,那精壮男子道:“言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这帮人,虽是齐人,但是齐地内起义的那几个家伙我们都看不上,当时齐国怎么亡的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数,自然不会再去相信齐地的将军们了。大家伙儿之所以能被召集过来,多半是敬佩项燕将军的,既然公子是去投奔项燕将军的后人,大家决计不会有什么意义,公子放心便是了。”
言墨笑了笑,道:“如此甚好,此行我们直下江南,前去东海东阳,他们若是起兵,东阳乃是必争之地,我们现下过去,一个月的时日,约莫是能赶到的,只消路上不出什么意外,在东阳,我们便是能投身至军中。”
听闻言墨如此说道,众人心中也是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