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排着队,同样也领到一件像雨衣一样的衣服,只不过他没有向旁边的人询问这雨衣的用途。
上车时,他转过头最后表情十分复杂地望了一眼这座他曾经无比想逃离的建筑。
“有时候当个建筑也挺好的,一站就是永恒。看尽人间悲欢离合也不动一点感情。可是建筑就没有感情吗?或许吧。”
丁一上了那辆大巴。大巴看起来很旧很旧,在司机位上坐着一个十分严肃的中年人。他转过头看了丁一一眼,之后又木然的转过头去。
丁一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平静地坐下,他看见了那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正在调度人手,他看见那些一把剑二把剑忙得不可开交,他看见那个那个叫颜夭夭的女孩仍然平静地站在原来的位置。这次她插不上什么手,或许回去后还会有严厉的处罚,毕竟那块像炸弹一样的木篆可是直接报销了他们的团队战斗力。他看见那个看起来很是疲惫的院长,还有那个上上下下帮忙打理的副院长。
“还有那个妇人。”
丁一看不见她但是她知道那个妇人眼里肯定很是迷惘,她孩子丢了,她好像一直在找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丁一心里凄苦无比,不忍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那沧桑无比的父亲,还有自己那傻姐姐,再见了,我挚爱的人啊,如果有来世,如果我还记得你们,我一定报答你们。
丁一心里难受无比,他站到了那大巴的过道上,对着自己父母和姐姐租住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与此同时,他把一号也拉了下来。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幕,墨镜下面一丝阴笑一闪而过。
丁一如果还有身体的话,此刻他一定早就哭得不成样子。只不过,这时候他的魂体看起来同样扭曲的很。
看来不管是人是鬼,悲伤都是一样的。
丁一磕完头以后久久不愿意起来,在大巴过道上不停地抽搐着。他恨啊!恨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开眼,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做主,他一定要这天好好睁眼看看!
“轰……”
大巴开始颤抖起来,车子要出发了,驶往一个前路未明的方向。丁一像极了一叶浮萍,被生活裹挟着,拍打到泥里,又卷上高天。最后落下来“啪”一声摔得支离破碎。
车子发动了,开始驶出医院区域,在极度痛苦中,丁一看见从那医院大厅的玻璃门被一个什么东西猛的撞开了。
他正感到奇怪。
一道人影一下子冲到了大巴面前生生让大巴停了下来,司机冷汗不停浮现在自己的脑门上,急忙踩刹车,拉紧制动器。
人影冲出来,让大厅里的黑西服和院长他们都很紧张,灰服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大家该干嘛干嘛,大家稍微感到心安然后继续打理。院长和灰服赶紧一下子在大厅消失,出现在了大巴车旁边。
妇人拦住了大巴车,定定地站在车前。望着不断抽搐的丁一。
丁一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但是想到那灰西服和院长都在,自己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他第一次抬头看了那妇人一眼,当然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他旁边的一号就不淡定了,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太多的慌张,一号和妇人对视着。
灰服看了看那妇人,随后扭头看向院长。
院长慢慢走近那妇人身边,开口说道。
院长:阿莲,回去吧
那妇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院长:他不是你儿子,我已经让这些朋友帮你找你的儿子了,他们已经答应我了。
灰服:对对对,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的。
妇人听到前半句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满脸迷惘地望了院长一眼。脸上凄然无比。
院长此刻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不再劝道。
过了好一会儿,院长才吐出一句。
院长:他要走了,你再去看看吧。
那妇人回头看了院长一眼,之后就出现在车厢里了。
司机向灰服求救,灰服眼神示意让他按部就班就行,不用太慌张。
司机心里稍安,只是僵直地坐在驾驶位上,眼睛紧闭,大气都不敢出。
汽车车厢内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丁一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温度。他知道那妇人来到车厢了。
没有惊慌,因为惊慌也没有用。既然外面的大佬都默认了,自己还不如好好认命。放弃抵抗。
丁一感觉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有人坐了下来,因为全程睡觉的二号被挪到了一号身上。
丁一很坦然,尽管心很不诚实,不受控制地“突突突”跳个不停,他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他感觉有一只粗糙的手从自己后颈穿过然后搂住了自己。他能感觉到这只手上满是茧子。丁一再次剧烈抽搐起来,他又想起了他的母亲。
那只手慢慢的将丁一揽入自己怀中,丁一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母亲,并未作出剧烈地反抗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不适,他被那妇人揽入怀中静静靠着妇人。
丁一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感觉,以前小时侯,母亲就会这样把他搂在怀里,还有姐姐只不过母亲搂得更多的还是丁一。
那时候,母亲就会给他讲一些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也会给她唱一些母亲年轻时候的流行歌曲,丁一最喜欢的就是邓丽君了,他总是想不出来究竟是怎样一种嗓子才会唱的这么好听。
丁一感觉自己好累,就这样吧,就这样在怀里躺着就好了。
慢慢的,丁一竟然睡着了。丁一或许得过很久才会知道自己这一觉是多么的难得。
丁一睡着了,一号和二号也开始睡着了。
那妇人拿出了一根红线和一根银针,首先在一号和二号之间缠好,之后又在丁一手上缠好,最后再在自己手上缠了几圈。她拿出了一双虎头鞋开始缝补起来,一针一线,缝补的十分的仔细。她不时看看一号和二号,不时又看看丁一。脸上很是满足。
在她控制的空间内,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了,那妇人看起来很是疲惫,但是脸上的满足之色却一览无余。她手上的虎头鞋快要缝好了,而丁一身上此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号和二号消失不见,丁一此刻的灵魂却变得更加饱满和凝实。原来,那一号二号在妇人一针一线中被慢慢缝补回了丁一灵魂深处和丁一重归于一。
丁一这一觉睡得极是舒服,一种精神充盈之感从全身涌出来。丁一一下子醒了,车正在向前走着,司机仍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丁一感觉车内温度又恢复了正常,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自己的一号二号。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丁一:告非!他们呢,他们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