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却没把陆涵汐这话当玩笑，认真的追问道：“都哪里可疑，你讲来听听。”
陆涵汐颦眉回想着去探望长公主时一路的情形。说道：“短短几日，母亲便憔悴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脸色也是青灰青灰的，姨娘还一直有意无意的不让我跟母亲接触……对了，从我进门到离开，母亲一直都没开口。”
“是有什么顾忌不说话，还是嗓子受了什么损伤？”秦臻说着从桌上果盘了捡了个核桃，手上一个巧劲儿将它破成两半。
陆涵汐见秦臻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模样，有些悻悻的道：“罢了，你听得都心不在焉的，许是我太多疑了。”
秦臻低声笑了下，回道：“我哪里就心不在焉了，只是你说的这些还不够我理出什么头绪。可还注意到旁的不一样的地方了么？”
陆涵汐仰头想了想，答道：“府里换了好些新的下人算不算？”
秦臻点头，道：“当然算。无论怎样的细枝末节，只要跟平日有些异样的都算。”
陆涵汐失落的垂头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过后觉得母亲的病情有蹊跷才越想越疑心的，当时并没太留心各处细节。”
秦臻小心的把核桃肉整个取了出来，顺手喂陆涵汐吃了，说道：“不妨事。长公主的病状有什么不寻常么？”
陆涵汐把核桃咽下，刚想开口，秦臻又把茶杯举到了她唇边。
看着陆涵汐乖乖饮下了半盏茶，秦臻才放下心来似的看向陆涵汐，示意她继续讲。
“且不说母亲是不是能开口说话，单是脸上的气色就不太对劲。一般若是脏器上有了病症，面色会发黄；若是气血不足，会因没血色而苍白。”
“长公主呢？”秦臻把陆涵汐喝了一半的茶仰头饮尽，问道。
陆涵汐咬了下唇斟酌着用词，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也形容不太出来，像是透着股青灰色似的。”
秦臻一时没领会这“青灰”色的意思，思索了片刻才恍然道：“透着死气？”
“呸呸呸！这么说多不吉利！”陆涵汐不满的瞪了秦臻一眼。
秦臻意识到自己失言，低声道：“是我用词太不讲究了。”
陆涵汐见秦臻这般诚恳的致歉，反倒觉得自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说道：“你也不是有心的，其实咱们说的是一个意思嘛。”略顿了顿，又有些不确定似的开口：“我是怀疑，母亲并非是染了急症，而是中了毒。”
秦臻赞同的点了一下头，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若真是中毒，只怕陆府上下都脱不了干系。”
陆涵汐知道秦臻是在有意提醒自己，免得真的揭开真相后她再后悔。回道：“我知道。即便病倒的不是长公主，我也会要求查明真相的，这跟私情无关。”
秦臻赞许的看着陆涵汐应道：“既然如此，本王定当助你。不如今夜便带上寒莳一道夜探陆府。”
陆涵汐点头，跟秦臻两人相视而笑。
寒莳正百无聊赖的在院中吹着风，懒洋洋的听陆涵汐说明来意后，说道：“没兴趣。”紧接着抬起袖子盖在脸上，遮住晃眼的太阳。
陆涵汐没想到寒莳会这般干脆的拒绝，不由一愣；忽地像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道：“报酬全听您的。”
寒莳不耐烦的弹坐起来，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怒气的看向陆涵汐，说道：“你这小娃娃，还让不让人安静歇息了！”
陆涵汐却依旧锲而不舍，又换了个角度劝道：“长公主不是中了毒便是患了什么疑难的病症。您不是号称神医么，不会是怕医治不好砸了招牌罢？”
寒莳激动的站起身，正要松口应下，忽地想想起了什么似的了然一笑，又坐了回去。眯着眼看向陆涵汐说道：“想用激将法？我可不会连着被一个招数蒙两次！”说罢狠狠的瞪了秦臻一眼。
陆涵汐从两人的眼神官司里猜了个大概，在秦臻耳边低声说：“你用过激将法了？”
秦臻别过头清了清嗓子，算是默认，留陆涵汐在一旁懊恼。
寒莳见这两个不速之客终于安静了，快慰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语调，说道：“没事儿就都回吧，在院子里怪占地方的。”
陆涵汐被寒莳的态度惹得有些恼，拉过秦臻，说道：“世上又不是只他一个大夫，咱们再去找别人。”
“诶……寒莳就是这个性子，王妃莫跟他动气。”秦臻笑着把衣袖从陆涵汐手里抽出来，俯身在寒莳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寒莳登时脸色涨的通红，直接踢了下腿借力站了起来。像是很不服气一般怒视着秦臻，闷声道：“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竟然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秦臻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老神在在的回应道：“手段本就没有高下之分，管用就行。”
寒莳背着手在院子里连绕了几圈。陆涵汐见他顶着一张娃娃脸做派却跟老头子似的，不觉笑出了声；见寒莳气鼓鼓的看过来，忙咬住下唇把笑忍下了。
“罢了罢了！就跟你们走上一遭。”寒莳似是绕圈子绕累了似的，一屁股瘫坐回之前乘凉的那躺椅上，妥协答应了。
秦臻看向陆涵汐，脸上划过了一瞬小孩子似的狡黠。陆涵汐第一次在秦臻脸上看到那般孩子气的、好似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得意一般的神情，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秦臻依然是那副板着脸的模样。
陆涵汐不由喃喃道：“果然方才是看花眼了吧。”
秦臻余光瞥到陆涵汐有些傻气的揉眼睛的动作，眼角也跟着弯了弯。心情大好的低头跟寒莳说道：“那有劳神医整理下衣裳，咱们这就出发。”
寒莳气闷又无奈的取了腰带把散乱的袍子规整好，瓮声瓮气的回道：“天还没黑呢就催人走。”
秦臻这才发觉天色还早，极快了看了一眼陆涵汐的反应，见她也似有不解一般看着自己，板着脸说道：“本王自有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