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青把小懒猫一起抱进来的行为,不置一词。
长青微微一笑,她的主子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少年的面庞不似白日那般冷硬,轻柔的举动,让长青相信,他会是个好主子。
小臂的淤青连成片的疼,这是上一个她做事的地方留下的处罚,那是被重物砸到留下的痕迹,新伤盖旧伤,但没吩咐,长青不能离开。
她面色如常,看不出来受伤的迹象,甚至抬水,抱猫,行动自如流畅,如果不掀起袖子,谁都不会知道,她承担了怎样的痛楚。
“出去吧。”陆易辞把擦干净的小猫放在桌上,手指埋入小猫的背,指缝里填满柔软的猫毛。
长青应声,正欲去端那盆半秽浊的水,明日看来要给小主子换个面盆。
少年头也不抬,张口道,“换个人来倒。”
长青的手已经覆在盆边,笑容微顿,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跪下,双手叠起垂下头,小心谨慎,“是奴做的不好吗?”
姜姜软乎乎的眼睛透着不解,望向陆易辞,是啊,长青有什么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要换人?
“你身上有伤,换个人,有问题?”姜姜看不明白,他们都看不出来,但陆易辞心里透亮,今早她遮的严实,可袖不遮碗,露出的一截手臂上布满淤青。
今早选她,不单单是因为她离的近,还有,他们是一类人,陆易辞在长青身上看到了坚毅和隐忍,或许她不是资历最老的,但她一定是懂自己的,听话的人有很多,但陆易辞需要的是忠心,是知道他谋求不正,却不会离开的忠心,他愿意给长青机会,让她向自己证明,她有这份忠心。
一滴滴泪珠坠落,晕开在地面,长青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姜姜跳下桌面,从陆易辞的魔爪里逃脱,转身拱进长青的怀里。
长青在哭,默默无声,她不要别人安慰,她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她只是.....只是想哭,一个在黑夜里走了太久,磕磕绊绊踽踽独行,久违的问候关心,就能让她泣不成声。
姜姜伸出小爪子在长青的手上拍拍,粉嫩的肉垫软乎乎的,像开在春日暖阳下的小花,柔软娇嫩,如同姜姜的善意。
她之前觉得五殿下会是个好主子,但现在,长青觉得,五殿下是她的好主子。
陆易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人怎么说哭就哭,他该说些什么吗?
双目放空,盯着面前的墨台发呆,思绪抛毛,他一会是平躺着睡,还是侧着睡呢?
少年的忧愁不过转瞬。
两个小雌性抱团取暖,而作为屋里唯一的雄性生物却在想一会用什么姿势睡觉比较舒服。
长青再次起身时,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只有唇角的笑意多了份真切,发自内心。
“主子,那长青叫别人来。”
陆易辞摆摆手,似乎不在意这水能不能倒,从今早那些御医给的一大堆药里拿了两瓶涂抹的膏药放在桌上。
没等长青拒绝,陆易辞指着她怀里的小白猫,“这肥猫太懒,伤不好,你等我抱?”
这话说的别扭,陆易辞没怎么关怀过别人,对于这样的意外举动,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他不是嘴硬心软,他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只有他们身体好才方便给自己做事,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肥猫似乎为了验证她主子说的却有其事,躺在长青怀里,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奋力想要四脚着地,炸开的小爪子,支愣在空中,更显得胖乎。
长青破涕为笑,险些打出一个鼻涕泡,知道小主子的好意,长青不再推脱,拿了桌上的药瓶,帮她的猫主子站好,而后朝陆易辞行礼退下。
姜姜可是看见了,长青是真的开心,那药瓶在手里摸了又摸。
今天这事,最让她诧异的还是小反派,之前受穿书的影响,总感觉这个纸片人心里除了他老父亲的江山再没别的,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温情时刻,是个别扭的少年。
少年气质干净,眉头微锁,那双眼睛颇有种悲悯众生的意味。
随即,少年抬眸,眼中带着清明,他似乎看破红尘,顿悟人生。那份超脱和顿悟不似一般人的神情。
姜姜望着,突觉自己先入为主的片面判断了。
殊不知,少年心想,果然还是侧躺比较好,万一那肥猫上床,侧着不容易被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