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军大帐,黄无伤和尤达安一脸茫然,看着灵军使者。
使者面无血色,一脸不屑,正是灵军代先锋鬼豹。
黄无伤皱着眉头,说道:“两军交战,互有死伤很正常,尊使要我交出杀敌功臣,恐怕不合适吧。”
鬼豹冷声一笑,说道:“若是战场厮杀,当然死而无怨。但那林予天卑鄙无耻,竟趁我军大犒全军之时,使下作手段刺杀獠虎将军,是可忍孰不可忍。黄将军想保他也可以,我灵军上下群情激愤,枕戈待旦,他日野王城破,全城鸡犬不留,黄将军亦不能免,孰轻孰重,将军自己掂量。”
说话间冷眼扫向黄无伤,见黄无伤全身一震,不禁浮出一丝笑容来。
先锋大将营中被刺,先锋军大乱,数百名灵军命丧自己人手中。
消息传出,灵军上下震愕,獠虎何许人也,居然能在营中被不声不响拿了首级。
灵军一时恐惧之极,都在传说轩军请了新神相助,军中人人自危。有些连觉都不敢睡,生怕起来脑袋不见了。
士气受损,统帅淳于猛大发雷霆。
想快速重整士气,就要诛杀刺客,以安军心。
但如何诛杀却成难题,林予天回了野王城,要杀他只有攻城,但灵军兵少,攻城没有把握,淳于猛陷入两难境地。
这时,鬼豹向淳于猛献上一计,由他出使轩军大营,迫黄无伤交出林予天,这样即避免了攻城,又能提振士气。
他知黄无伤畏敌如虎,只消一顿恫吓,这事便能成功。
现在黄无伤和尤达安面色大变,更坚定他的信心。
黄无伤还在皱眉深思,他虽不喜林予天,但冒然将他交给灵军,便有通敌之嫌,兹事体大,不可妄动,想着黄无伤道:“若是交了林予天,你们便不攻城了吗。”
鬼豹道:“野王城我军志在必得,怎可能不攻,黄将军及早投降才是。”
黄无伤忙道:“那我们交不交林予天,有什么区别。”
鬼豹早猜到他会这样说,冷声道:“区别很大,若你们不交林予天,城破之后全城杀绝,鸡犬不留。但若你们交出林予天,待城破之时,淳于将军会开一道口子给黄将军,黄将军可全身而退。”
他这倒不是说假话,淳于猛曾说过,与其斩了黄无伤,让轩族少一个蠢蛋将军,不如放他一马,由他继续去祸害轩族。
黄无伤一听鬼豹会放他一条生路,登时眼中一亮,说道:“此话当真。”
鬼豹指天大声道:“我鬼豹可以新神的名义发誓。”
黄无伤听罢又一思索,为难道:“可林予天好歹也是轩军功臣,就这么把他交给你,我对军中不好交待啊。”
鬼豹一听这话得色更甚,说道:“这个我们早为黄将军想好了,我们也不想接收一个被捆的林予天,那会说我们仗势欺人。若黄将军同意,我们会提前设下埋伏,黄将军只需令林予天再次出城侦查,就会落入我们的伏击圈,后面的事就不劳黄将军了。这样黄将军既洗了通敌嫌疑,我们也为獠将军报了仇,皆大欢喜。”
黄无伤听罢眼中又是一亮,但末了还是犹豫起来,不是他有多爱护林予天,而是这事泄露出去便是通敌,说道:“鬼豹将军,兹事体大,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鬼豹一幅志在必得的架势,说道:“好,给将军一天的时间,明晚我会亲自在石鬼坡外设伏,若林予天来了便好,若让我们白等一场,黄将军,你自己看着办。”
说话间眼中杀气必露,骇得黄无伤又是一震。
鬼豹见状一声冷笑,说道:“黄将军,告辞了。”
说罢起座转身而去。
黄将军见状忙起身道:“贵使慢走,末将送送你。”
说罢连忙和尤达安起身追上鬼豹,亲送其出营。
送完鬼豹出营,黄无伤和尤达安回到帐中,黄无伤若有所思,坐在将军椅上,犹豫了片刻,说道:“冷大人请出来吧。”
帐后转出一个黑衣中年人,身材瘦削,长着八字胡,乃是轩族刑曹尚书项匡手下大夫冷涧滨。
他嘴角边挂着一丝浅笑,说道:“怎么样,黄将军,在下所料不差吧。”
黄无伤道:“冷大夫,林予天不过一介什长,灵军因他杀了獠虎,要取他性命可以理解,为何还惹得冷大人亲自过来。”
冷涧滨道:“因为他必须死。”
黄无伤听罢疑惑道:“为什么。”
冷涧滨看着黄无伤,眼中寒光一闪,说道:“林予天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才必须死,将军你也想知道吗?。”
黄无伤听罢一个哆嗦,脸色惨白,急声道:“火凤会,这是火凤会的意思吗?”
冷涧滨听罢面露杀机,说声道:“火凤会,有这个组织吗?”
黄无伤惊慌失措,拼命的咽了几口口水,连声道:“没有没有,是我失言了,失言了。”
火凤会,一个传说中的组织,据说隐于轩族朝堂内,所有人都在否认其存在。据说他拥有的能量让人咂舌,不管多厉害的人,只要得罪了火凤会,要么死得不明不白,要么神秘消失,轩族上下闻其名而色变。
冷涧滨又看了黄无伤一眼,说道:“这么说,黄将军同意依计行事了。”
黄无伤又连咽了几口口水,回复心神,说道:“既是火凤会的意思,在下不敢不从。”
冷涧滨点头道:“这就对了,黄将军还是识时务的。那鬼豹的主意不错,不过还要加点料,以确保万无一失。”
黄无伤忙道:“加什么料。”
冷涧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道:“林予天武功高强,又诡计多端,我怕灵军的伏兵不中用。这瓶叫三日追魂散,服下后只要催动元气便会腹痛如绞,三日一过便命赴黄泉。让林予天喝下这个,运不了元气,灵军杀他自然易如反掌,就算杀不了他,三日一过他也必死无疑。”
黄无伤听罢忙道:“林予天生性机警,要让他服毒,恐怕没那么容易。”
“机警。”
冷涧滨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御酒,他敢不喝吗?”
黄无伤惊道:“御酒,哪里来的御酒。”
冷涧滨冷冷一笑,拿起案上的酒樽,说道:“林予天力斩獠虎,扬我军威,轩皇赏赐一杯御酒,再正常不过,黄将军你说呢。”
黄无伤面色惨白,说道:“冷大人的意思是…假赐…假赐御酒。”
冷涧滨点了点头。
“啊!!!”
黄无伤和尤达安一声惊呼。
假赐御酒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黄无伤贵为卫将军,也得掂量掂量轻重了。。
冷涧滨轻声一笑,说道:“黄将军不必担心,御酒由我来赐,出了事,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黄无伤又连咽了两口口水,说道:“可这…可这毕竟…毕竟,若林予天没死的话,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说话间他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冷涧滨道:“林予天喝下毒药,不管他怎么做,三日后必定毒发身亡,你怕些什么。”
黄无伤听罢却还是下了不决心,嘴里不断哆嗦道:“可是…可是。”
冷涧滨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轻轻一笑又说道:“黄将军是在疑虑假赐御酒的诛族大罪吗?你先是失了即翼山,后又坐视观光团被灭,私吞林予天的功劳,三番大罪,加在一起,又当如何处置呢。”
黄无伤满脸通红,犹豫道:“这个,最少不至于诛族吧。”
冷涧滨道:“那倒不一定,我们的能量,你应该听说过,也许你这三项大罪,也能诛族啊。”
“啊!!!”黄无伤面色大变。
冷涧滨见状又是一笑,说道:“只要你肯合作,莫说是这三项大罪,就是三十项,我们也保你平安无事。”
黄无伤听罢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当真,这是火…。”
“嘘。”冷涧滨食指竖在嘴边打断他道:“黄将军,我说过,没这个组织。”
黄无伤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连声道:“说错了,说错了,大人恕罪,恕罪。”
冷涧滨道:“这么说将军同意了。”
黄无伤猛的一咬牙道:“任凭冷大人吩咐。”
冷涧滨哈哈一笑,说道:“这样就对了,黄将军,明日我再过来,赏赐斩獠虎的英雄一杯御酒。”
黄无伤忙点了点头。
冷涧滨说完起身出营,黄无伤和尤达安忙不迭的站起身,点头哈腰恭送冷涧滨出营。
回到大帐,黄无伤对尤达安说道:“两拨人都要林予天死,这次他是非死不可了。但他死归死,别连累了我们,达安,你怎么看。”
尤达安略一思索,说道:“假赐御酒虽然凶险,但从头到尾都是冷涧滨所为。他是朝里来的人,朝里派他来赐御酒很正常,出了事我们就当不知情,往他身上一推就可。此事看似凶险,却还好办,反而是派林予天出城侦查有些难办。”
黄无伤听罢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事有什么难办的,我身为卫将军,派个什长出城不是很正常吗。”
尤达安道:“话是这么说,可林予天新立大功,我们没赏他,还派他出城,又正好遇了伏兵,难免让人生疑啊,林予天虽只是个小什长,但他的名声可不小啊,要传到朝庭,追查起来,我们脱不了干系啊。”
黄无伤皱眉道:“若不送他出城,灵军怪罪如何是好。”
“这个…。”尤达安沉思片刻,灵机一动,说道:“有了,将军,言世潘新升团尉,正要报答将军,将军可以来个借刀杀人啊。”
黄无伤道:“如何借刀杀人。”
尤达安道:“令言世潘以团尉身份率军出城,林予天是言世潘下属,随他出城理所当然。言世潘对林予天恨之入骨,我只要暗示一下他,他定会依计让林予天进伏击圈,这样事情就变成了言世潘害林予天,若真的追查起来,我们都往言世潘身上推就好了。”
黄无伤一拍大腿,大喜道:“好,此计甚好,命令只是让言世潘出城,让林予天去送死的命令是言世潘下的,与我们毫无关系。言世潘又是相国言复的人,出了事牵扯到的是言相国,我们正好躲在后面,达安,妙,妙啊。”
尤达安忙拱手一躬。
黄无伤说罢,又长叹了一声,说道:“不过这林予天死后,就没这么个立功的人了。”
尤达安听罢却想起林予天的无礼,怒火又起,说道:“林予天虽有些本事,却桀骜不驯,他一直想升百夫长,将军不肯升他,不是怕升后不好控制吗。这人是个狼崽子,养大必噬主,不如早些死了干净。”
黄无伤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次他虽斩了獠虎,也坏了规矩,所以我不会升他,料他以后也没心思在我这里了。与其让他白白离去,倒不如再帮我一次,也算是为我立的最后一功了。明日他死后,我会追授他为营尉,也算是全了他生前的心愿。”
尤达安一听忙拱手道:“将军如此恩抚下属,那林予天就算九泉之下,也应感念将军恩情。”
黄无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