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轩族大旱,又发瘟疫,朝庭令各地建收容所,收治染疫之人,野王城收容所就在废弃的城东。
林予天和童真飞奔至收容所外,正见守在门口的古晶,急问道:“古子,我娘和仙儿真在里面吗。”
古晶点头道:“是的,老大,我看到押进去的,收容所禁止进出,我试了几次,都被守门军士赶出来了。”
林予天听罢略一思索,对童真道:“小真,钱寄了没有。”
童真忙道:“还没呢。”说着忙将钱袋递给了林予天。
林予天一把接过来,朝大门奔去,古晶和童真紧随其后。
刚到门口,守门军士头头看到古晶,大喝道:“我说了不能进就不能进,你听不懂话是不是,再来我可要按军法处置了。”
林予天看了看那军士头头,略一犹豫,说道:“在下是边军第五军一营七什什长林予天,母亲和妹妹都被押进收容所,我想进去看她们一眼,还请大哥通融。”
古晶和童真二人一听,吃惊的对视了一眼。
军中兄弟们都盛赞林予天,冠以五军之狼称号,可他自己却不是很喜欢,每次都有些刻意回避,今日一反常态自报了家门,想是确实急了。
这番自介很有作用,那军士头头听罢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眼林予天,疑惑道:“林什长,号称五军之狼的林什长。”
林予天见状暗自舒了一口报,说道:“正是在下,还请大哥通融,这些银俩请兄弟们喝茶。”
说罢把银子往军士头头怀里塞。
那军士头头忙推开银子,说道:“您真是林什长,这钱我便不能收了,当年在古阳山上,若不是您出手,我这条命早丢了,若再收您的钱,我还是人吗。”
林予天硬把银子塞进军士头头怀里,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大哥还请帮帮忙。”
那军士头头又将银子推了回来,看着林予天犹豫了一下,猛的咬了咬牙,说道:“上头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收容所,但既是林什长来了,我就是拼上违抗军规也得帮您,这样吧,您一个人进来,我让您隔着围栏见您母亲和妹妹一面,不过要快些,要让长官发现了可不得了。”
林予天听罢感激万分,忙拱手道:“多谢大哥。”
一时间又感慨万千,这些年立下诸多大功,虽然上面那些将军们视若无睹,可底下心中都是有数的。方才随古晶跳出来仗义执言的军士,现在拼上违抗军规都要帮他的军士头头,莫不如是,人人心中还是有一杆秤的。
那军士头头转过身去,拿出一块面巾给林予天,让他蒙上口鼻。
林予天依他所说照做,那军士头头带着林予天进了收容所。
野王城收容所建在城东老内城,四面是荒废的老城墙。比着城墙往里二十步,用铁栅栏围成一个大格子;大格里再往里十多步,再用铁栅栏围成一个个横坚约十丈的小格子,上面覆盖茅草,便是染疫之人的居身之所。每个小格子可容纳百数十人,十多个格子,有数千难民。
那军士头头带着他,顺着最外层大格子栅栏,转到一个格子前,说道:“林什长,新来的都在这里,我只能带你到这里,里面我也进不去。”
林予天一看,这里距小格子里面还有十多步的距离,但已经能看到。却见难民或坐或躺,毫无生气,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
林予天忙叫道:“仙儿,娘,你们在里面吗。”
话刚落音,只见一名少女搀着一个中年妇女起身,急步走到栅栏边上。少女明眸皓齿,面容姣好;中年妇女生得清瘦,满脸病态,二人眼眶边上尽是黑色,是患疫之人特有之色。
二人正是林予天的母亲苏雨晴和妹妹林予仙。
林予仙看着林予天,一脸激动道:“哥哥,你来了。”
林予天见真是他们,一时大急道:“仙儿,我让你在家好好照顾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予仙听罢一脸委屈,说道:“哥哥,我…。”
林母忙道:“天儿,你不要怪仙儿,是我让他带我来的。两个月前五斗村发了瘟疫,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又染上了,还连累照顾我的仙儿也染上了,那治疫的含香草我们又买不起,只有等死了。可死之前娘又想见你一面,所以才要仙儿带我来了这里。”
“啊,怎么会这样。”
林予天听罢五雷轰顶,母亲和妹妹是他在世上的牵挂,可没想到染了瘟疫,真是晴天霹雳。
林母见状忙道:“天儿,你不必太过忧心了,我和你妹妹能见到你,已是心满意足,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家,可就你一根独苗了。”
说完“呜呜”的抽泣起来。
林予仙也拍了拍胸口,轻声对母亲道:“娘,太好了,终于见到哥哥了,若再过十天,我们连哥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娘你不要哭,不要让哥哥担心。”
他声音很小,似乎想瞒着林予天,但她不知道林予天这几年武功修为大进,听得真真切切。
林母点了点头,努力的停止抽泣。
林予仙又大声对林予天道:“哥哥,我们见你一面已心满意足,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林予天鼻头发酸,母亲和妹妹诀别之言,真让他心如刀割。她们是他仅有的亲人,若她们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着他狠狠捶了一下铁栅栏,崩紧面孔,对那军士头头道:“大哥,我要救母亲和妹妹出来。”
那军士头头见他神色,吓了一大跳,连退两三步,按住刀柄说道:“林什长,你想干什么,我带你过来已是渎职,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呀。”
林予天见他那紧张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误会了,我想说朝庭修这收容所,是要关押患疫之人。若是病好了,便不用再关里面了啊,我是想问大哥,怎样才能治好疫病。”
那军士头头见他不是用强,顿时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刀柄,说道:“原来如此,让林什长您见笑了。说起来,这次的瘟疫真的很奇怪,寻常药石根本不起作用,唯有生长于苦寒之地的含香草可解。所以上头有命令,只有拿到含香草的人,才能转入医馆医治。”
林予天听说有药可医,顿时一喜,忙问道:“那请问大哥,哪里可以买到含香草。”
那军士头头道:“含香草现在可是稀罕货,药铺是绝计没有了,听说金山银现在野王城中,他那里也许有,什长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那价格就…。”
说罢他咂了咂舌。
林予天皱了皱眉,说道:“金山银,就是那号称,要钱不要命的金山银吗。”
那军士头头点了点头。
金山银,传说的中土第一大奸商,专以投机倒把,囤积居奇大发横财。据说此人爱财如命,有一次被强盗伏击,紧急关头仍紧抱宝箱不肯松手,差点丧命,因此得了个外号——要钱不要命。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手上有含香草,就是他要金山银山,也要想办法搬过来。
想着林予天对那军士头头一拱手,说道:“多谢大哥相告,我一定搞到含香草来救人,这期间就烦请大哥照料一下,林予天终生感激。”
那军士头头忙回以一躬道:“林什长放心,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只要是能做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林予天忙又做了一躬。
待起身来,林予天转头对着林予仙道:“仙儿,你方才说若再过十日,便见不到我了,也就是说你们虽染瘟病,但十日应该不会病发,对吗。”
林予仙听罢脸色一变,惊道:“哥哥,你都听到了。”
林予天道:“你和娘等着我,十日之内,就是拼得这条性命,我也一定弄到含香草。”
林母一听急道:“天儿,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呀。”
林予天却异常决绝,对母亲道:“娘,你和仙儿等我回来。”
林予仙看哥哥神色,登时猛的一震,心一下提了起来,她太了解哥哥的性格了。
哥哥九岁起便撑起了全家,也正因为这样,哥哥的性格极为执着,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千难万险也要做到。
眼下他要拿含香草,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一时心头大急道:“哥哥,你不要冒险,不然我和娘就是害了你呀。”
喊话间,林予天却已转身出了收容所
林予仙见状看了看母亲,急的跺了跺脚,说道:“娘,我们就不应该来呀。”
林母一听又掩面而泣。
收容所外,古晶和童真在等林予天出来,只听童真担忧道:“五斗村发瘟疫了,不知道我爹娘怎么样了。”
古晶道:“别担心,我听林大娘说,你爹娘逃到汉南郡你大姨家去了。”
童真听罢这才心下稍安,拍了拍胸口。
古晶见状苦笑了一声,说道:“还是像我这样的孤儿最好,无牵无挂的。”
说话间有些失落。
童真知他触景伤情,忙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古晶又轻声一笑,说道:“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林大娘和予仙患的瘟疫很奇怪吗。”
童真道:“如何奇怪了。”
古晶道:“染疫者若无解药,最长只能活一个月,可是林大娘和予仙自五斗村染疫,到现在已两月有余了,却还没有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童真听罢细细一思,惊道:“对啊,我还听过一个传说,有些染疫者能死而复生,莫非是真的。”
古晶听罢笑着一拍他的头,说道:“少说胡话了,哪有的事,再说了,就算林大娘和予仙死而复生,咱们也得救她们啊。”
童真点了点头。
说话间林予天已经出来了,二人忙迎了上去,林予天看着古晶,说道:“古子,你路子野,可知金山银在哪里。”
古晶一听惊道:“金山银,要钱不要命的金山银,你找他做什么。”
林予天道:“找他弄含香草。”
古晶一听吸了一口冷气道:“找他弄货,咱们的钱不知够不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