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下将士,眼神却是空洞无力,有些人脸上挂着不耐烦。
自开战以来,轩军胜多败少,每次打败,都要誓师。
而每每誓师,将军们都在台上说一通什么听不懂的车轱辘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盼着能快些结束就好。
林予天见状,面色一冷,大声喝道:“今灵军压境,揽月城危。要击破灵军,收复失土,必须严明军纪。现颁七禁令五十四斩军法,诸位听仔细了,谁敢违抗,别怪军法无情。”
众军士听罢,个个面露惊色,平常誓师,将军都在台上说些什么世受皇恩,奋勇杀敌之类的话,军士们听得都不耐烦了。
可今天上任的这位林校尉,一上台先颁军法,真是奇了怪了,都张大了耳朵,想听听是什么军法。
却见林予天大声喝道:“童真何在。”
童真立刻出列,大声回道:“在。”
林予天道:“念。”
童真大声道:“是!!!”
说罢展开帛布,大声宣读。
“七禁五十四斩,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犯者斩之。”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
童真气势十足。
台下军士初时还报着看热闹的心思,但越听越心底发寒,脖子凉风阵阵,轩军何曾颁过如此严厉的军法。
一时都伸长了耳朵,生怕听漏哪一条,不小心违了,脑袋便搬了家。
林予天见此情形,轻舒了一口气,他初上任没有威信,只有借助严厉的军法来立威。
“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此为七禁令五十四斩。”
童真念完最后一斩。
不知是敬畏还是震憾,校场之内鸦雀无声,军士们噤若寒蝉。
过了良久,台下一个声音颤抖道:“请问校尉,这军法,将军们也要遵守吗。”
将士们一听齐刷刷的看林予天,他身后的将校们个个变了脸色。
轩军军法说是一视同仁,但执行起来却只管军士,不管上官。如今颁这么严的军法,不知是不是又只针对小兵们。
林予天面色一寒,厉声道:“谁在说话,站出来。”
见他动了怒,军士人人色变,噤若寒蝉。
林予天寒光一扫台下,厉声道:“我只说一遍,七禁令五十四斩,自上而下,谁敢违抗,军法从事,再敢胡言乱语,视为构军,立斩无郝。”
话一落音,台下军士人人震动,却露出怀疑的表情来。
而在台上,揽月将官们却是一脸不屑,尤以二团尉韦继齐最甚。他早就对林予天不岔,现见他台上装腔作势,就更看不惯了。
却见他大步走上前来,揉着肚子,装作痛苦说道:“林校尉,誓师誓完了,军法也颁了,不知能否散啊,韦某肚子不痛快,早憋了一会了。”
话一落音,台上台下哄堂大笑。
林予天心头大怒,本想着颁布军令,一来立威,二来振士气。可韦继齐这一闹,显得儿戏一般,当下就要发作。
却见一团尉黄连勇上前,拱手道:“校尉,人有三急,这种事不能禁吧。”
他是韦继齐死忠,见韦继齐要林予天难堪,当然要推波助澜了。
林予天听罢一怔,意识到他们虽胡闹,但并未违军法,也只好强压火气,说道:“韦团尉既身体不适,且先下去休息,誓师大会结束。”
韦继齐道:“多谢校尉啦。”
说罢转身奔去,黄连勇等人也跟着他一直奔去。
没走多远,便听他们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来。
林予天看着韦继齐的背影,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时姚致顺走了上来,看了一眼韦继齐,对林予天道:“林大哥,我去和他谈一谈。”
林予天轻叹一口气,说道:“致顺,有劳你了。”
姚致顺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这时,一脸难色的唐广走了上来,对林予天道:“林校尉,交接大致如此,现在武潼关也要加强防务,我想连夜去武潼关,不知可否。”
林予天知唐广定是不想搅这团混水,所以才来个走为上计,他也不想挽留,拱手道:“唐校尉自便。”
唐广听罢忙回了一礼,转身便去。
林予天看着台下熙熙囔囔,大笑散去的轩军将士,眉头皱得更深了。
大军压境,军心不稳,各怀鬼胎,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熊有亮奔了过来,说道:“老大,古子回来了。”
林予天一听大喜,说道:“这小子,终于回来了么。”
说罢与忙返身回帐。
“古子,怎么才回来。”
林予天说话间焦急的掀开了帐门。
大帐中,古晶和几名将士正端着茶碗,大口喝水,余婉约拎着大水壶在旁边。
古晶一见林予天,忙丢下茶碗,说道:“老大。”
林予天上来便问道:“古子,情况如何。”
古晶道:“老大,都查清楚了,淳于猛原本在瓦口关上驻有精兵四万。但颜卿将军在野王城兵败后,聚合败兵,不停搔扰粮道,他不得不亲率两万大军围剿,保证粮道。余下两万余人由副帅武雄率领,已休整完毕,直扑揽月城而来。”
童真忙道:“这样一来,瓦口关上就没人了”
古晶道:“有,放了两千多人。”
童真道:“只放两千人。”
林予天道:“瓦口关易守难攻,两千人已足够了。再说淳于猛和武雄,一个在关前围剿,一个在关后攻城,两边都有凭峙,何必把宝贵的生力军放在关口上。”
众人连连点头。
童真道:“老大,虽然只有武雄的两万兵马,但仍是我军三倍,揽月城墙矮粮鲜,要怎么打。”
林予天皱起了眉头,问道:“小真,这里情况如何。”
童真忙道:“老大,揽月城共有守军七千人,分四个团。包括五校原有的三个团,将士多来自武潼关外,战意不强,三名团尉分别是你见过的黄连勇、韦继齐、何尚。第四团是野王城退下的败军整编而成,副校施吕暂代团尉。四团将士多是即翼山六城的子弟,即翼山防线被攻破,他们家乡被毁,都想着要报仇,虽是败兵,但求战之心却强于其他三团。”
林予天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家园被毁,这一仗打下来,最难受的是他们了。”
众人深以为然。
林予天略一沉思,说道:“治兵先选将,既然四团是新组建的,定也没有盘根错杂的关系。他们多是六镇子弟,战意也最强,我要先将四团拉过来,小真,你先去四团当团尉,熊茅大哥做副手,怎么样。”
童真听罢和熊茅对视了一眼,二人站起身来,童真道:“是,老大。”
熊有亮哈哈大笑道:“小真,以后就叫童团尉啦。”
童真哈哈一笑
林予天对熊有亮道:“黑油亮,也有你的位置,委屈一下,先做我亲卫营营尉,如何。”
熊有亮一拍大腿,说道:“好,老大,我正好不愿和那几个鸟官磨矶,在你身边最好了。”
林予天点了点头,又看良先生,说道:“良先生,军师之位非您莫属,粮草后勤由您兼管,不知意下如何。”
良先生忙起身道:“这是份内之事。”
林予天道:“就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谁呀。”一个声音焦急道。
众人一看,古晶一脸委屈的站了起来。
林予天轻轻一笑,说道:“怎么,古子,你找我要官呀。”
古晶道:“兄弟们都去效力,唯独留下我,老大是看不起我了吗?”
林予天笑道:“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还有一个重要职位,但要到明日才见分晓,你且耐心等一等。”
良先生听罢面容一动,忙道:“予天,你是说韦继齐的二团吗?”
林予天眉头皱起,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致顺能劝动他。”
良先生也皱起了眉头,说道:“韦继齐是王子殿下伴读,你是由王子一手提拔的,这个事,你要慎重呀。”
林予天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