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之地,这是一片相当特殊的区域,也是一片在现境中只有少数人知道的隐蔽之地。
虽然在流云看来,边境之地就是边境之地。
但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的旅行者总是会惶恐不安,在他们口中,这片土地就是地狱在这个世界的真实化身。
现境的人们总是对人类占据这个世界的主导地位感到理所当然。
所有的无机物,有机物,活物,死物,已知的事物,未知的事物,都理所应当地臣服在人类脚下。
尚未被人类掌握的事物也只能苟且一时罢了,随着人类的发展,最终将没有什么是未知的。
生活在世界光亮面的他们是幸福的。
但即使边境之地与现境并没有物理上的通道连接,却总是不乏通过各种方法踏上这片土地的多事者。
而他们,最终会发现这个世界,原来是存在暗面的。
边境之地,就是世界暗面所展露出的一角。
这里土地贫瘠,气候多变,天空散落的永远是宛如人造光源般苍白无力的阳光,在圣城的周围是荒凉的大片平原,而在更远的地方,则是被终年被昏暗笼罩,无边无际的森林所覆盖。
这里的地貌奇异到无法在现境找出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但人类自古以来不知道征服了多少的奇境险貌,若仅此而已自然只值得他们附之以晒笑。
真正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是存在与此的异类。
不应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
深渊生物。
深渊生物是对一大类诡异生物的统称,没人知道深渊生物到底有多少种。
就像没人知道深渊生物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朝向何处而去。
人类只知道它们长久以来便存在与此,行事全无逻辑可言,时而尖笑着残忍虐杀人类,时而对在它们眼前瑟瑟发抖的人类漠而视之,仿佛在看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
而在它们存在的地方,一切都在扭曲!
种种不可思议,突破人类想象极限的事物接连不断地发生,人类赖以征服这片世界的科学系统被它们嗤笑着推翻。
它们是人类文明的病毒,光是存在于此就让人类千万年确立的世界观体系几近崩塌!
无怪现境的人们对深渊生物的存在恐惧之极,千方百计地隐瞒这些怪物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片边境之地的存在。
恐惧的人们将这些恶魔称为深渊生物,认为它们来自传说中的深渊,并认为边境之地的深处,就只通往深渊。
真是如此吗?无人知晓,反正是没人能在踏入边境之地的至暗之处还能活着回来的。
而人类之所以能在这片恶劣的环境里扎根,则完全凭借的是双子圣城的庇护。
这两座历史渊源的城市从极久远前就已是耸立于此,蜿蜒而出的圣道一端连接通往现境的唯一通道,一端通往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没人知道双子圣城那神明般的力量源于何处,但在它们的庇护范围内,却是真切的没有深渊生物敢于越雷池一步,即使有某些作死的愚人在城内召唤出了深渊生物,那些来者也都在留下少量的痕迹后匆匆离去。
虽然圣城的力量只会庇护城内和圣路之上的区域,在此之外仍是充斥着各种危险,但作为边境之地唯一的避难所,它还是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虽然对流云来说,比起长时间居住的这里,那片仿佛在冥冥之中呼唤着他的现境才是真正的神秘。
流云所在的这片区域离圣城并不远,也就数公里的距离,然而在边境之地,只分有两种区域,城内和城外。
所有圣城笼罩外的区域都被视为极度危险的区域,即使是同样受到庇佑的圣道,也被人们敬而远之,如飞有必要,不然可没有人会抱着出来看看风景的心态到外面转悠。
这倒是方便了流云,毕竟他之前与迷魅鼠及无形之子一番争斗之下,现在可是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尤其是上衣上的那被穿胸而过后留下的大窟窿更是引人注目。
就像是搞行为艺术般,前后透亮。
流云现在并不想引人注目,之前无形之子竟然能如此迅速的赶来追猎自己,那它肯定是放弃了那群溃逃的采集者了,可以想见的是他们此刻已经在城里大肆宣讲自己惊心动魄的遭遇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发现自己带着一番争斗痕迹却完好无损地回返了回来。。。
匹夫无罪,怀璧有责,他可不想被人认为自己通过什么奇遇获而得了稀奇古怪的宝物,至少在他更近一步掌握自己的异能,拥有自保能力前不想。
兴许是逃回来的采集者们已经向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传递了危险的信号,他没见到半个人影,就在远处,随着作为城市最高峰的塔庙先是露出了它的尖顶,双子圣城的一壁——圣城纳什特逐渐映入了流云的眼帘。
然而站在位于高处的山坡上向下俯视圣城,却能奇妙的发现它像是一圈扩散开来的涟漪般,圆形的城镇却泾渭分明的分成了好几块区域。
在最中心,也是最小的是神庙区,说是区,其实也仅是那座高耸的塔庙和周围一片出于敬畏而空出来的大片平地而已。
神庙区是整座城市最神圣的地方,据说维持圣域,隔绝深渊生物的力量就尽数来自于此,然而即使掌握着莫大的影响力,塔庙却从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仿佛为了隔绝于尘世间的关联般,连塔庙本身也与寻常的不同,修筑的格外高耸而修长,真的像一座高塔般。
加上神庙里的祭祀几乎从不外出走动,真让人觉得神庙里面会不会根本就是无人在内的?至少流云在这的几年,是从未听说过里面的祭祀在外界走动的消息的。
而以神庙为中心修筑起的一大片城区则是内城区,这是据说久远以前,得到了祭祀认可的人们修建的,整片城区经过多次翻整后显得井井有条,并在边界砌起了高耸厚实的城墙,但这片城墙至今还没有发挥过作用,毕竟这整片区域都被圣域严实地笼罩于内,在有记载的近千年内还从未发生过深渊生物大举入侵的事件。
在内城区有着城主进行管辖,而由于塔庙祭司从不问外事,在这里城主基本就代表着最高的权威,这里是边境之地最为繁荣的商贸中心,依靠着从现境及一些其他区域而来的旅行者之间的合作交易,即使市民们大都是不具备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却也在这片险恶之地过的富足而安宁,甚至平素以上人自居。
而在往外一层,面积最为广阔的则是外城区了,说是城区,实际上这里更像是一片连绵不断的贫民窟,甚至在它的边缘,边境也是如犬牙般参差不齐。
毕竟这片区域还在无时不刻地扩大着自己的范围。
外城区的形成,是因为在内城区落成后,仍有因为各式理由流离至此,想要定居的人出现,可内城区的人们大都会以自身资源饱和的理由拒绝他们的入内,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们只好依靠着内城区,自行搭建起了一片新的城区,而随着岁月流逝,汇聚于此的人数逐渐增多,导致了外城区的面积也逐渐扩大着。
时至今日,它的面积已太过臃肿,以至于有些区域甚至延伸出了神域的保护范围。
这里是圣城中最危险的区域,虽然大多深渊生物忌惮于圣城的存在,不愿意靠近这里,但也不时会出现各种的意外,并随之导致部分城区的损毁。
然而随着这里人口的增多,即使一块城区毁灭了,不久又会在另一块延伸出一片新的城区,两者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在这平衡的背后是外城区地形令人惊诧的变化速度以及被漠视的牺牲者人数。
而作为一名定居不久的外来人员,很不幸的,流云目前正是居住于此。
走在通往自己住所的路上,流云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忽地眉头一样。
今天的外城区,似乎格外的嘈杂。
虽然在外城区,嘈杂一向是这里的主旋律,但一半来说,放浪形骸,得过且过的外城区居民更喜欢聚在赌场,酒馆等一切能带给他们欢娱的地方。
然而在方才,在流云路过的几条街道上,都有为数不少的人据在那里高声议论着什么。
他一开始想着是不是讨论无形之子出没的事情,但他在接连几条街道上都看到这样的人群后,旋即放弃了这个推断。
毕竟在外城区,半段事情眼中程度的依据从来都是死亡人数,这些目不识丁的莽夫们分不清,也不想去分辨深渊生物的区别。
在他们看来,能杀死几个人的是危险的怪物,能杀死十几个人的是十分危险,需要躲得远远的怪物,而能杀死数十个的,乖乖!那就是危险的不得了,必须要募集旅行者大人们帮他们讨伐了。
虽然就流云观察,旅行者们并非都是异能者,而异能者中更是有强弱之分,但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问题,谁愿意接下任务就让谁去,死在那里了就继续募集下一批。
毕竟特地来到这片边境之地来的,抓一百个出来,九十个都是为了深渊生物来的,不管是为了获取一些珍稀材料,还是为了相关组织的研究需要,亦或者为了磨练自身,只要提供出消息,有的是人愿意去完成。
自己去陌生的区域讨伐多危险啊,既然有现成的目标那何乐而不为呢?既能对目标的信息大致有个谱,又能收获一笔有胜过了的佣金,还能让这些家伙派几个名曰向导,实为炮灰的倒霉蛋出来。
而现在,流云就感觉嗅到了类似于此的危险气味,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微微蹙眉。
暂且按捺住了疑惑,流云悄悄回到自己的住所更换了一身新的行头,没做停留,他随即准备到外面打探打探消息。
毕竟在内城区,讲究的信息即是金钱,而在外城区,则讲的是信息即是生命了。
在这里谁敢天天稀里糊涂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在睡梦里了。
哦,即使整清楚了倒也不代表就百分百高枕无忧了,但至少能保证你能死的明明白白不是。
幸运的是,在附近,他旋即发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那些逃窜而回的采集者们正在其中脸色涨红,唾沫四溅的描绘些什么,流云观察了一下,他们运气确实不错,除了最开始牺牲的那一名外,剩下的都逃回来了。
倒是没看到佩顿的身影,但以时间点来看,应该没遇上无形之子啊,莫非惊吓过头,晕倒在哪个角落了?
此刻流云想想也知道,这些情绪高昂的家伙十成十是在添油加醋地描绘自己从无形之子手下逃出命来的光辉事迹。
而围观的人们,虽然听的津津有味,却是显而易见的是满脸不信——呵,吹,尽管吹,才杀死了一个人的家伙,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这两波人都不是流云要找寻的对方,他要找的,是显眼的站在人群外面,脸色带着明显的沉重的大块头。
这家伙也许是流云在外城区这片骗子和犯罪者占大多数的地方唯一可以用信得过来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