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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西北狼烟——烽火四起照长安

(一)凉州羌胡再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河北形势刚刚缓和,中原硝烟尚未散尽,西北又乱了。

就在黄巾主力被消灭的中平元年(184)十一月,西北先零羌胡反,一百年来,西北羌人就从未停止过与汉廷的战争,之前名将段颎率汉军多次重创羌人,现在段颎已死,中原大乱,见有机可乘,西北羌人重操旧业。

北地先零羌推举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首领并杀害护羌校尉举兵造反(义从胡是羌胡人中归顺朝廷的羌胡,算是自己人,但所谓义从胡其实就是墙头草)。

金城人边章、韩遂在西北羌人中素有威信,造反这种事也需要有威望的人牵头,有号召力才能招来人,壮大声势,人多才好办事。边章、韩遂成为叛军首领,率众攻杀金城太守陈懿。

先前武威太守是宦官的亲戚,仗着有后台,嚣张跋扈。凉州从事苏正和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上书朝廷状告其不法行为,但凉州刺史梁鹄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他怕苏正和激怒当朝太监连累自己,就想把苏正和干掉,但又拿不定主意就去问汉阳长史敦煌人盖勋。盖勋一向跟苏正和有仇,两人不和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梁鹄才去找他。

梁鹄以为别人跟自己一样,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谁知盖勋坚决拒绝,虽然这个世上有许多奸邪小人,但君子始终是存在的,不是每个人都像胆小无耻的梁鹄那样龌龊。

不久,梁鹄因为犯了别的事被“双规”。朝廷又派来一位新刺史左昌。令人遗憾的是,这位新刺史也不是什么好人。左昌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钱财,这点跟他的圣上刘宏很像,但他无官可卖,偏赶上西北叛乱,各路平叛人马陆续赶到,大军云集。朝廷为此调集大批军粮,供应前线。贼胆包天的左昌居然打起了军粮的主意,连军粮都敢贪,足以说明他的人品跟胆量。

西北战事陷入旷日持久的胶着中,如段颖那样的名将再未出现过,而像左昌之流雁过拔毛的贪官庸才却层出不穷。

盖勋得知左昌克扣军粮,劝他悬崖勒马,不要越陷越深。岂料,此举却为盖勋惹来麻烦,左昌担心东窗事发,对盖勋怀恨在心。而当时羌人再度叛乱,左昌存心要害盖勋,便令盖勋与从事辛曾、孔常屯兵阿阳(天水郡境内)防备羌人,因为那里是叛羌经常出没的地方。左昌欲借羌人之手除掉盖勋,借刀杀人,其用心不可谓不毒。

即便羌人杀不死盖勋,左昌也有办法,那就是等盖勋打了败仗,便可以战败之罪处治盖勋,杀人灭口。羌兵素来凶悍,以往地方官军(郡兵)与叛羌交锋,总是败多胜少。在当时人看来,盖勋此去凶多吉少,左昌也是这么认为的,本等着开盖勋追悼会的左昌,没想到却等来了盖勋的立功喜报。左昌闻报好不气恼。

这时,叛军北宫伯玉率部攻击金城郡,盖勋写信劝左昌派兵救援,左昌不听,按兵不动,坐视金城被羌兵围攻。不久,传来金城被攻破陈懿战死的消息。

北宫伯玉打下金城后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直奔左昌的冀城杀来,左昌见死不救,终于自食恶果。

北宫伯玉、边章等人将左昌围在冀城,这次轮到左昌求救了,左昌忙派人向被自己“发配”出去的盖勋等人求救。辛曾等人都不想去,不少人甚至认为不如让叛军把那个该死的家伙干掉,这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辛曾等人想看左昌的笑话,但盖勋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还是率军出发了。

冀城城外,两军对阵。盖勋先对叛军责以君臣大义,边章等人理屈词穷,颇有悔意地说:“如刺史大人早听您的话,我们罪孽不深时,也曾想过归降,但如今已经铸成大错,罪恶滔天,不敢奉命。”说罢,退兵而去。

左昌在西北“勤奋”贪污,终于因“业绩”过于突出,东窗事发,连朝廷里的人也看不下去了。不久,左昌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被撤职查办,走人了。

送走左昌,新任凉州刺史扶风人宋枭来了。

面对凉州“四处起火”的一团乱局,宋枭也束手无策。

经过一个多月的冥思苦想后,宋枭终于有了主意,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胆的新奇的创意。

他找到盖勋说:“我看,凉州这地方之所以战乱不息,根源在于当地羌胡不读书不晓君臣大义,只有让大家多读书,知礼义明廉耻,才能令他们明白,造反可耻。只有如此,方能平息祸乱。我看就先让百姓写《孝经》吧,百姓知书自然明理,也会受到感化。以后就不会造反了。你觉得怎样,盖长史?”

难为这位老兄怎么想出来的,居然想出这么个“好主意”,让一群习惯了拿刀砍人的土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去抄《孝经》,也只有这位“天才”才能想出来。自己发昏还不算,还打算让大家跟他一起发昏,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要知道不是谁都像您这样弱智的。

盖勋听了这位新刺史的“高见”哭笑不得,知道这又是一个草包。尽管是上级但也不能让他这么胡来,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您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而且朝廷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但宋枭却铁了心,一定要把愚蠢进行到底,宋枭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愚蠢的真正内涵,原来高级官员也是可以这么蠢的。宋枭的奏疏送上去后不久,果然等来的是朝廷的严厉斥责,宋枭因平叛不力被就地免职。

叛军离开冀城又将护羌校尉夏育围在畜官。新任刺史杨雍令盖勋领兵前往救援,两军在狐磐遭遇。叛军人多势众,一场混战后,盖勋的兵被打散,到了最后盖勋身边只剩下一百多人,仍列阵(鱼丽阵)迎战,羌兵四面围攻,汉兵死伤殆尽,盖勋被叛军困在核心走脱不得,此时的盖勋早已是血染征袍身负重伤,被部下们扶着坐在地上,周围的叛军慢慢逼上来。

叛军中一个叫滇吾的首领与盖勋素有交情,私交甚厚。他对周围的人说:“盖长史是位贤人,杀他是要遭报应的。”滇吾将自己的马让给盖勋,示意他骑马离开,但盖勋坚决不走,就这样被俘,但因滇吾与盖勋有旧,将其送回汉阳。刺史杨雍上报朝廷推荐盖勋做了汉阳太守。

盖勋后被朝廷征为讨虏校尉,汉灵帝曾亲自召见盖勋,灵帝知道他常年在凉州,熟悉边情,就问道:“天下为何这般混乱,叛乱不休?”盖勋直言答道:“天下大乱都是因为宦官子弟横行不法,以致民怨沸腾,百姓愁苦,多乐从贼。”

当时大太监上军校尉蹇硕也在场,灵帝回头看向蹇硕,蹇硕被盯得浑身发冷,不知如何作答,狼狈不堪。蹇硕由此对盖勋怀恨在心。

盖勋与灵帝一番交谈后,对灵帝的看法大为改观,他对同领禁军的佐军校尉袁绍等人说:“皇上人很聪明,只不过被左右近臣蒙蔽,我辈当同心协力诛杀奸佞小人,而后征召天下俊杰,兴复汉室,功成之日,告老还乡,岂不美哉!”袁绍早有此心,遂与盖勋结为密友。

就在几人密谋策划时,司隶校尉张温不知出于何故,推荐盖勋去做京兆尹,汉灵帝刘宏很赏识盖勋,正打算重用他,却被张温横生枝节,蹇硕等人巴不得盖勋早点走,在旁附和,灵帝只好让盖勋前去长安赴任。

此时的长安令杨党就是一个宦官子弟,他的父亲是中常侍(估计跟曹嵩情况类似),杨党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在长安贪污纳贿,被盖勋查出,京城里的贵戚听到消息,纷纷派人来讲情,盖勋一概不听,继续追查,最后杨党的父亲也被牵连进来,父子并受重罚。此事震惊朝野。

尽管有盖勋等人尽忠为国,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此时,北宫伯玉等人领导的叛军已经对关中构成威胁,皇甫嵩曾受命带兵平叛,但不久皇甫嵩被免官,不是因为打得不好(原因前已述及),而是得罪了太监。八月,司空张温被拜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袁滂为副率领破虏将军董卓、荡寇将军周慎讨伐北宫伯玉。除了董卓、周慎,张温身边还有两个当时没有名后来成大名的人物,佐军司马孙坚、司马陶谦。

大军在长安集结,各路将领陆续领兵赶到,偏偏有一位将军迟迟不到,此人就是董卓。

董卓故意迟到,他就是故意的,原因嘛,不服。之前董卓在皇甫嵩麾下,虽然也不怎么服管,但皇甫嵩将门之后,又是一代名将,平定黄巾,威震天下。董卓对此人多少还有些服气。但张温就不同了,张温是一介书生,不懂军事,性情高傲、桀骜不驯的董卓如何肯服,于是故意给新任车骑将军一个下马威。

姗姗来迟的董卓终究还是来了,但身为下属的董卓在参见主帅时,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有何不妥,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张温只不过说了他几句,这也可以理解,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不说你,如何服众?但董卓也真不给张温留情面,当场顶撞。

这时孙坚就在张温身旁,靠近张温耳语道:“董卓不即时应召,贻误军期,明公可以军法斩杀之。”张温面露难色道:“董卓久在边地素有威名,今日杀之,西征依赖何人?”孙坚说:“明公亲率十万王师征讨叛贼,声威远震,何必靠一个董卓。今观董卓言行,对明公无礼至极,未必会听从明公号令。边章、韩遂作乱多年,本应及时进讨,可董卓却当众反对,沮丧军心,凭此几条,明公即可斩之,以肃军纪,斩将立威。”孙坚再三劝说,怎奈张温犹豫不决,难下决心。时机就此错过,孙坚见张温不纳其谋,只有摇头叹息。

张温大军屯兵美阳。边章、韩遂随后也来到美阳,几仗打下来,官军连战连败,张温吃了败仗,只好下令坚守不出。

凉州之乱之所以声势如此之大,是因为西北的几股主要势力湟中义从胡、先零羌、陇西枹罕、河关群盗都参与其中。

十一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救了张温。古时候比较迷信,也不懂观赏难得一见的流星雨,更没有一边看一边许愿的浪漫情怀。古人唯一的感受就是恐惧,人们认为所谓的流星雨是不祥之兆,会带来灾祸。

这股流星雨偏偏就对准了韩遂等人的大营砸了下去,从天而降的流星把军营照得如同白昼。人,你还可以叫他不要慌,驴子、马就没办法了,毕竟双方没法沟通,半夜人都睡了,驴子、马也得歇着,谁能想到突然天降“照明灯”还是强光,驴子惊了,马也惊了,满营乱跑,营地瞬间炸营,谁也别想睡觉了,大伙一起上,逮马捉驴,这通折腾,忙活了一宿总算消停了,再看韩遂手下的这帮人坐在地上,只剩喘的份儿了。大家都觉得这地方不吉利,不能再住,得换个地方。

韩遂等人正要拔营起寨之际,官军杀来了。叛军被迫后撤。

张温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派将军周慎、司马孙坚领兵三万追击边章、韩遂,叛军一路后退,官军紧追不舍。韩遂等人逃进榆中城后闭门不出。

这时孙坚献计:“城内叛军粮草不多,要靠从外转运,属下请率一万人断其粮道,将军率大军为后援。叛军无粮又畏惧大军,必不敢战,叛军只能逃回羌人部落,到时,我与将军合兵进讨,凉州一举可定。”

孙坚提议断敌粮道,主意不错,但周慎不听,进兵包围榆中城,而韩遂等人并没有在城里死守,而是分兵屯守葵园峡反把周慎的粮道给切断了。古往今来,打仗最狠也最有效的招数就是断粮道,军无粮则不战自溃。

战国时赵军统帅赵括,就是纸上谈兵的那位,就是被秦国大将白起切断粮道,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教训深刻。周慎虽然不是很会打仗,但也知道粮道被断仗打不下去,眼看形势不妙只好丢弃辎重狼狈逃回。

张温派董卓领兵三万征讨先零羌,董卓出师不利,也被叛军围困。董卓的遭遇说明,韩遂等人绝非乌合之众,他们之前的胜利也不是巧合运气而是实力的体现,叛军不但战力强悍,还会用计。董卓军处境危急,但董卓征战多年,经验丰富,这点帮了他,营地附近有条河,董卓派人将河水引进来,派兵每天在水池里捕鱼,借以麻痹叛军,外面的羌人以为他们粮食吃光了,在抓鱼充饥,不以为意。

但叛军不知道,董卓的鱼塘下暗藏玄机,董卓明着挖鱼池暗中挖地道,趁敌人不备,在下面偷偷挖地道,几万人神不知鬼不觉从地道中出来,跳出了包围圈。等叛军明白过来,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董卓的生平简历。

董卓(?—192),字仲颖,陇西临洮(今甘肃岷县)人。

董卓,一个在历史上以残暴嗜杀闻名的恶魔,提起董卓,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杀戮、残忍,他也因此臭名昭著,被万世唾弃,成为恐怖暴力的代名词。史书中记录了他的种种恶行,《三国志》和《后汉书》都有他的传,在《三国志》中,董卓和袁绍、袁术、刘表合为一传。《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对董卓的评价——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前一句不需解释,后一句是重点,历史上暴虐嗜杀的人很多,但陈寿却认为董卓是华夏民族有文字记载以来最为残暴的人。

年轻时的董卓,因为尚未成名,性格中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西北大汉的粗犷豪爽,与青年时代的曹操、袁绍相似,那时的董卓也好游侠之事,说白了就是年轻,喜欢仿效前代侠客,结交四方豪杰,有时也不免好勇斗狠。董卓外表看似粗鲁,但为人粗中有细。

西北多羌胡,很多羌人与汉人杂居,而董卓在羌人聚居区生活过,这让他在羌人中得到了广泛的支持与认同,董卓后来的发迹也得益于羌胡兵的拥戴。

董卓后来返回家乡,还有羌人部落头领时常来看他,董卓也总是热情接待,尽其所有,将家里的耕牛杀了待人。对农耕之人,牛有多重要不言而喻,羌人很朴实,也很感动。回去后,给董卓送来了几百头牛羊。礼重,情意更重,双方交情之深,可见一斑。

董卓这种人,自然不会久居乡间,老死沟壑。他选择了从军,并成为一名羽林郎。在边境多年,董卓练就了一身武艺,可以纵马奔驰同时左右开弓,因作战勇敢,董卓的军旅仕途走得十分顺畅,从羽林郎升到军司马,曾追随名将张奂征战并州。184年,因“围剿”黄巾不力被免职,旋即又被起复征讨边章、韩遂。

张温大军劳而无功,孙坚更是郁郁不得志,知道留此无用,回洛阳去了。

正好这时长沙区星聚众一万多人造反,自称将军,到处攻掠,朝廷任命孙坚为长沙太守。孙坚到了长沙,亲自率兵征讨,一月即平定区星之乱,孙坚以军功封乌程侯。

孙坚带着一丝惆怅与遗憾走了,几年后,孙坚将在中原与董卓再次相遇,不过,那时的他们连名义上的同僚也不是了,而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对手。孙坚,这个令董卓忌惮一生的人,将在未来的日子里,给董卓制造更多的“麻烦”。董卓与孙坚,不是冤家不聚头。

张温对韩遂、边章无可奈何,但一个人帮了他,帮他的人是韩遂,叛军的几位首领,发生了内讧,自相残杀,这省去了官军很多麻烦,韩遂杀了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又率众十余万包围陇西郡,陇西太守李相如举城投降。

这时凉州刺史又换人了,中平四年(187)新刺史耿鄙亲率陇右六郡兵马征讨韩遂。耿鄙特别信任治中程球,将大小事务尽皆交付程球处理,程球利用职务之便,不管别人,只顾为自己捞取好处,引起当地土豪的不满。

所以当耿鄙决定与程球率兵征讨韩遂时,汉阳太守傅燮就预料耿鄙此行凶多吉少,韩遂不是容易对付的,之前的一系列战斗说明了一切,朝廷十几万大军都毫无办法,连名将皇甫嵩都奈何不得的人,一个耿鄙又能有何作为。而且,耿鄙新官上任,对边情不熟,又因为程球跟地方豪强关系弄得很紧张,一旦开战,地方势力必然不肯用命。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实战经验又不足,根本不是久经战阵的叛军的敌手。

傅燮劝耿鄙不要急于进兵,现在最主要的是整训军队,收聚人心,准备充分之后,再出兵征讨不迟。

但耿鄙根本不听,四月,凉州刺史耿鄙率军行至狄道,还未遇到叛军,凉州别驾便聚众于军中叛变,先是程球被杀,接着耿鄙被害,人头被送到韩遂那里领赏,凉州官军土崩瓦解,部众降的降,散的散,很多人投奔了韩遂,耿鄙帐下司马马腾也率部反叛加入叛军。韩遂势力猛增,乘胜围攻汉阳太守傅燮。

傅燮(?—187),字南容,凉州北地郡人。凉州傅氏乃西汉傅介子之后。

傅燮曾以护军司马身份随同左中郎将皇甫嵩征讨黄巾。当年八月与黄巾军在兖州东郡之仓亭大战,大破黄巾军,傅燮所部生擒黄巾军主将卜巳、张伯、梁仲宁三人,夺得首功。但因得罪了大太监赵忠而被压制,最后只给了一个安定都尉的官职。

傅燮的经历与盖勋颇为相似,傅燮对宦官的痛恨程度不亚于盖勋,还在出征之前,傅燮就上书灵帝,痛斥宦官的种种恶行。太监中常侍赵忠看到奏疏,恨透了傅燮,因此傅燮尽管立下战功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

第二年,傅燮被朝廷征为议郎。议郎不过是个闲职,但那要看谁做。一次廷议,议郎傅燮又一次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当时韩遂、边章横行陇右(陇山以西,今陕西西部甘肃一带),朝廷为此调集各地兵马前去平叛,因此征发的赋税、劳役令天下骚动。司徒崔烈建议与其劳师糜饷,不如退守关中,放弃凉州。汉灵帝觉得事关重大,于是召集百官开会商议。

会上崔烈坚持原见,身为凉州人的傅燮被激怒了,谁愿意自己的家乡被国家抛弃。傅燮当场斥责崔烈:“只要将司徒斩首,天下就安定了。”傅燮一语惊四座,众人谁也没想到高官云集的廷议上会出现这一幕,一时场面很尴尬,汉灵帝刘宏问傅燮何出此言。傅燮朗声答道:“凉州乃国家重地,是关中乃至京师的屏障,当年武帝开疆拓土,开设四郡,隔断匈奴与羌人交通,天下获安。凉州士马强劲,兵精将勇,世代为国家守此。今若弃凉州,将大好河山拱手让敌,只会使敌人更强大。崔司徒身为宰相,不思为国报效,为陛下解忧,反而出此谬论,故而臣有此说。”

汉灵帝刘宏难得贤明了一次,采纳了傅燮的建议,打消了放弃凉州的念头。

但以傅燮的性格是很难在朝廷长久待下去的。

不久后,老对头赵忠被灵帝封为车骑将军,当时许多在平定黄巾中立下战功的人都没有得到封赏,这些人难免有怨气,灵帝就让赵忠负责此事。在赵忠看来,这又是收钱的好机会。

但论功行赏,就避不开傅燮,他是仅次于皇甫嵩、朱儁的功臣,执金吾甄举劝赵忠加封傅燮收买人心,赵忠同意了,派自己的弟弟城门校尉赵延前去探问口风。赵延对傅燮说:“南容,你只要稍微答谢一下我家中常侍,封个万户侯不成问题。”如此公开索贿,明着要钱,足以说明赵忠嚣张到了何种程度,他也不怕傅燮告他,反正告也白告。傅燮本来就很烦赵忠,毫不客气地当场拒绝,得罪了赵太监,京城是不能待了。

傅燮被外放到凉州治下的汉阳郡做太守,被顶到烽火连天的前线。

困守孤城的傅燮兵少粮尽,处境危急。兵都去哪啦?都被耿鄙带走了。此时城内的傅燮要战,没兵;要守,没粮。但傅燮仍率领不多的守军固守城池。

此次围攻汉阳的叛军中有数千北地胡人,傅燮也是北地郡人,与其中很多人都认识,胡人中受过傅燮帮助的也不在少数,胡人不忍与傅燮刀兵相见,在城下喊话,表示愿护送傅燮回归乡里。

这时傅燮的儿子傅幹才十三岁也在身边,也从旁劝父亲:“如今朝廷腐败,迫害忠良,以致令父亲大人您不容于朝,现在我们兵少力弱,不如听乡里胡人的劝告,暂归乡里,徐图再起。”傅燮摇了摇头,仰天长叹:“我既食君禄,当报君恩。今日只有战死此处,保全臣节。你年纪还小,将来必成大器,主簿杨会就是我的程婴。”说完头也不回,率领身边仅剩的士兵们出城迎战,傅燮身先士卒冲进敌阵,最后与所部士兵全部战死沙场!

耿鄙的司马陇右扶风人马腾,在耿鄙死后率部与韩遂合兵一处,共推狄道人王国为首领,继续在陇右、关中一带四处抢掠。

到了中平五年(188),天下依旧混乱,没有一点太平的迹象。

这一年二月,并州黄巾军余部在首领郭大的率领下在白波谷再度起事。三晋大地狼烟再起。

三月,并州刺史张懿被屠各叛胡所杀。

连年战乱,朝政昏乱,让一些有识之士看透了时局,众人达成共识——天下不久即将大乱。

不能改变时局,那就改变自己,一些精明的大臣已经在为自己寻找退身之路。太常卿宗室刘焉就是其中之一。刘焉觉得中原迟早大乱,最好趁早远离是非之地,找一个偏远州郡安身才好在乱世中保全性命。

凉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张懿先后遇害,地方刺史接连被杀,朝廷上下为此忧心忡忡。刘焉认为当今天下战乱不息,不能循常守旧,以往派出的刺史,大多资历浅薄,难以应对乱局,更不能服众,不如改刺史为州牧,选派朝中重臣素有名望者出镇地方。

刘焉自己主动要求去偏远的交趾(交趾在今天的越南)做州牧。表面看来这位宗室真是难得的忠臣,自愿为朝廷分忧,放弃京城的舒适生活去边疆。

那时的交趾极其偏远荒凉,是朝廷专门发配犯人的地方,但刘焉却主动要求去,自己发配自己,后来有人劝刘焉去交趾不如去益州,益州虽然偏远但蜀地富庶,与中原远隔千山万水,足以避祸,何必去交趾蛮荒之地。

刘焉听从了劝告,请求去益州。朝廷采纳了刘焉的建议,于是任命宗室刘焉为益州牧、宗室刘虞为幽州牧,即刻上任。

当时的益州刺史郤俭难以镇住地方,益州已经出现动乱的苗头,刘焉还没到,刺史郗俭就已被乱民杀死,郤俭成为两年内第三位在任上被杀的刺史,但他不是最后一个。

(二)幽州张纯之乱

这一年西北战火纷飞,东北的幽州也并不安宁。

当初,张温为了围剿韩遂、边章平定凉州之乱,从全国各地征调精兵,张温不会打仗,调兵却异常积极,全国的精兵他都没放过。

东北的幽州素来以兵精将勇闻名于世,特别是骑兵,战力堪称彪悍,自然逃不过去,张温也向幽州下了调兵令。

幽州的部队中战斗力最强的要数归附汉朝的乌桓骑兵。接到朝廷的命令,幽州的地方官员不敢怠慢,幽州马上派出三千乌桓骑兵前往凉州。

前中山相渔阳人张纯认为这是一个立功升官的好机会,主动申请愿意领兵出征,但却被拒绝,张温对张纯并没好感,而更看好辽西人公孙瓒。

于是这支幽州部队的指挥官被指定由公孙瓒担任。

公孙瓒率领部队出发了,但没走多远,乌桓骑兵哗变了。

哗变的理由很简单,不想出远门。

那个年月的人,乡土观念都很重,没有谁愿意背井离乡跋山涉水,去万里之外的凉州打仗,谁知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何时才能回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死,死在家乡也比客死异乡做孤魂野鬼好得多。

就在进军的路上,不断有士兵开小差,发展到最后整支部队都哗变了。

张纯正因为没当上主将懊恼,一气之下跟前任泰山太守张举索性反了,张纯做了汉奸,勾结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带领乌桓骑兵在冀州、幽州、青州、徐州一带四处抢掠,接连攻杀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数很快发展到十几万人,屯兵肥如。

张举自称天子,封张纯为弥天将军安定王,搞笑的是,他们还给各地郡县发去文书,通知他们,“新天子”已经即位,让洛阳的文武百官来迎接自己。

内奸张纯本就生长于边地,又常年在地方为官,熟知汉朝内情,有他勾结乌桓鲜卑骑兵入塞,给沿边州郡造成的危害更甚。自灵帝即位以来,鲜卑骑兵就时常在边境烧杀掳掠,但很少深入内地,这次在张纯的引路下,中原百姓顿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被杀死掳走的百姓、牲畜难以计数。各地州郡纷纷告急。

朝廷下诏征发南匈奴骑兵归新任幽州牧刘虞指挥,平定张纯叛乱,却不料由此又引发了南匈奴的内乱。

此时的南匈奴单于是羌渠,光和二年(179)被立为单于。羌渠单于接到朝廷诏令,当即派左贤王率骑兵前去幽州平叛。但南匈奴人也不愿打仗,他们怕从此陷入长期征战,右部部众与休著各胡联合,汇集十余万人造反,攻杀羌渠单于。

张温的调兵令引发了连锁效应,本来调乌桓骑兵是去平定凉州羌胡叛乱,结果却逼反了幽州归附乌桓,而为了围剿乌桓、鲜卑骑兵,征调南匈奴骑兵又造成了南匈奴的内乱,北方乱成了一锅粥。

骑都尉公孙瓒奉命讨伐张纯叛军与乌桓鲜卑骑兵,公孙瓒率军与张纯所部大战于辽东属国的石门山,张纯大败,丢弃妻子与被掳掠的百姓逃出塞外。公孙瓒出塞追击,却因为孤军深入,反被辽西乌桓丘力居部困于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

汉军苦守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但就是这样,公孙瓒仍率部与敌死战。粮食吃完了,就杀马充饥,马也吃光后,就煮食皮甲,硬是坚持了近一年的时间,最后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公孙瓒只好下令部下分散突围,趁着雨雪天气的掩护,向外冲杀,部队在突围中,因作战及冻饿而死折损大半,但总算突围成功,历尽艰难万险,公孙瓒率余部终于回到了幽州。

边境烽烟四起,内地亦暗潮汹涌。

天下骚动不安,百姓愁苦,即使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中上层朝廷官员也开始对灵帝失望。

一个叫襄楷的术士对冀州刺史王芬说,他夜观天象,宫中中常侍不久将被灭门,天下即将安定。王芬大喜,说若如此,我愿为之。

当时前太傅陈蕃的儿子陈逸也在座,几人密谋,以黑山军攻掠冀州为名,招兵买马,准备趁汉灵帝到河间巡视的机会废黜汉灵帝刘宏,另立合肥侯为新君。行动之前,王芬等人将计划告诉了曹操,希望后者也能加入。曹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告诫王芬等人,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难办的事了。你们以为换个皇帝那么容易吗?你们只看到前人的成功,却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的惊险,事若不成,必遭大祸。但王芬等人此时就像喝了迷魂汤,执迷不悟,一心要另立新君,对曹操的劝告置若罔闻。

王芬等人又派人联络平原名士华歆、陶丘洪,陶丘洪被说动了,想参加,却被华歆制止,华歆跟曹操反应一致,认为这种废立大事,王芬是做不了的。

果然不出曹操所料,不久密谋败露,王芬畏罪自杀。

(三)西园八校尉

中平五年(188)八月,汉灵帝下令组建一支直接隶属于朝廷的战略机动部队——西园八校尉(因其驻地在西园,部队分别由八名校尉统领而得名)。汉灵帝让自己的亲信小黄门蹇硕当上军校尉同时也是八校尉的总指挥官,其余七位领兵官分别是典军校尉曹操、中军校尉袁绍、右校尉淳于琼、下军校尉鲍鸿、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

这支部队名义上的目的是加强京师防卫,实质是为了压制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汉灵帝刘宏之所以让上军校尉宦官蹇硕统领这支部队,目的就是用宦官势力去制衡外戚,这也是东汉的老传统。

正因为这支部队的使命不是对外而是对内,是为制约何进,所以权力颇大。甚至何进在名义上也要归上军校尉蹇硕节制,听其号令,当然仅仅是名义上。

外戚何进自从中平元年(184)当上大将军后,积极培植个人势力,四处征聘名流士大夫入其幕府,朝中逐渐形成了以何进为核心的政治利益集团。随着时间的推移,何进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对皇权构成了威胁,汉灵帝不能容忍外戚势力的过度膨胀,这才有了西园八校尉的设立。

汉灵帝此举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准备,此时刘宏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他不得不提前做一些应对。

汉灵帝虽然任命宦官蹇硕做这支部队的统领,确保这支部队听命于自己,但外戚势力早已渗透其中,中军校尉袁绍就是何进的人,而典军校尉曹操虽是宦官子弟,但在政治立场上却倾向于外戚领衔的士大夫势力。

当时西北的凉州、东北的幽州都在打仗,而朝中以蹇硕为代表的宦官势力与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之间的争斗之激烈丝毫不亚于边疆的战事。蹇硕等大太监为排挤打击何进,劝灵帝派何进领兵去打韩遂,汉灵帝心领神会当即准奏,下令大将军何进收拾行装,准备出征。

此计不可谓不高。韩遂等人有多难对付,看看之前的盖勋、皇甫嵩的经历就不难知道,这些生长于凉州本土的名将都无功而返甚至殒命沙场,何进去了,必败无疑,那样的话,蹇硕等人就有了打击何进的借口,灵帝也可以趁机收回何进的兵权。所谓打死外敌除外患,打死何进除内患,显然如果何进真的去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何进不过是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哪里会领兵打仗,这一点何进的敌人蹇硕清楚,何进及其党羽自己更清楚。所以听说皇帝让自己带兵出征,何进的第一反应是不能去,但皇帝的诏令又不能违抗,如果公开抗命,那就是抗旨不遵,蹇硕等人同样可以以此为借口,打压他。

何进的办法是拖,何进上奏皇帝说,眼下京师军力仅够自守,想平叛,还需从各地调兵,何进请求派袁绍到关东徐州、兖州一带征调兵马,等袁绍征兵回来,兵马调齐,方可进兵。

当然,袁绍是肯定不会那么快回来的,袁绍是何进的心腹,自然明白何进的心意。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但宦官与外戚的裂痕经过此事扩大化,仇恨越积越深。

(四)平乐观讲武

黄巾之后,汉灵帝改年号为中平,祈盼天下太平,但新年号并未给帝国带来任何起色,局势反而比之前更糟。

凉州,中平四年(187)四月,凉州刺史耿鄙、凉州治中程球被杀,凉州别驾投贼,名将傅燮阵亡,凉州局势失控。

并州,中平五年(188)三月,并州刺史张懿被屠各胡攻杀,并州黄巾余部于白波谷起兵,攻掠太原等地。

幽州,前中山相张纯、前泰山太守张举勾结乌桓丘力居等部寇掠幽州、冀州。

青州、徐州,中平五年(188)十月,青徐黄巾复起,众数十万,势不可挡。

北方鲜卑骑兵频繁南下攻掠并州、幽州。

总而言之,帝国北方陷入全面混乱,狼烟四起,既有内寇,也有外贼。

面对乱局,汉灵帝束手无策,为安定人心,汉灵帝刘宏征调各处精兵,于洛阳上西门外的平乐观治兵讲武,试图以此炫耀武力,挽回人心。

数万汉军精锐列阵于平乐观前,汉灵帝与大将军何进分别立于高坛之上,检阅三军。

汉灵帝刘宏全身披挂骑上配有护甲的战马,在众文武官的簇拥下,绕阵三周。参阅官兵盔明甲亮,剑戟如林,军容严整,好不威风。

刘宏阅兵完毕,不无得意地问身旁的讨虏校尉盖勋:“朕之军马雄壮否、威武否?”盖勋是武将,性情耿直,不会阿谀,也不管刘宏感受,直言道:“今贼寇在远,而陛下于京师耀兵。于敌无损,于己亦无益。进不能讨灭群寇,徒劳而已。”言下之意,敌人远在千里之外,您在洛阳阅兵,又有何用,不过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罢了。果然威武,为何不能讨平四方群寇呢?盖勋一语戳破汉灵帝的遮羞布,令灵帝多少有些尴尬。

汉灵帝难得地表现得很大度,说:“卿,真忠臣也,恨相见之晚。群臣从未有如卿之忠直者,若早遇卿,必能匡朕之失。”事后,盖勋对袁绍说:“陛下天资聪慧,不过为左右奸佞小人所蒙蔽,不然,也是有为之君。”

(五)救援陈仓之战

中平五年(188)十一月,凉州叛军王国率众围攻陈仓。陈仓位于八百里秦川西部尽头,是关中的西面门户,乃兵家必争之地,后来诸葛亮二次北伐也曾围攻陈仓。而一旦陈仓落入叛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军情紧急,汉灵帝只好起用老将皇甫嵩,任命其为左将军督率前将军董卓等军共四万兵马前往征讨王国救援陈仓。

依董卓之意,当即就要全速进兵驰援陈仓。因为陈仓虽极具战略地位,但城并不大,守军也不多,而王国人多势众,手下羌胡兵战力强悍,董卓在西北多年,深知其厉害,因而力主从速救援,但却遭到主将皇甫嵩的拒绝董卓急了,说,现在马上去救,或许还来得及,稍有迟缓,恐城池难保。决胜之机,难得易失。请将军不要错失战机。皇甫嵩从容答道:“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先为不败之势,而待敌方先露破绽,才是用兵之道。陈仓虽小,却守备严密,王国之众虽多,顿兵坚城之下,久之,兵疲力尽,届时,我军趁势出击,可获全胜。”

皇甫嵩不急于进兵,自然有他的打算,正如他对董卓所说,他就是要利用陈仓坚城,让叛军去攻,最大限度消耗王国、韩遂等人的军力,皇甫嵩深知叛军战力,若听董卓的,速救陈仓,那么官军与叛军在陈仓城外必然有一场凶杀恶战。

此时叛军初到,锐气正盛,虽然皇甫嵩与董卓统率的也是汉军精锐,尚可一搏,但那太过冒险,即使取胜,也必然损失不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从此前的交锋看,即便是皇甫嵩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与其拼尽精锐,险中求胜,不如放任王国等人去攻陈仓,避敌锋芒。待叛军久攻不下,士气全无之时,再以养精蓄锐之兵去攻久战疲惫归心似箭之师,获胜的可能更大。

不过,这样做也有风险,陈仓的守军能不能顶住叛军的猛攻是此战能否取胜的关键。

令人欣慰的是,守军依托城池顽强地顶住了叛军的进攻,成功地守住了陈仓。从中平五年(188)十一月被围,直到第二年二月,八十多天过去了,叛军依然只能望城兴叹,经过整整一个冬天,再彪悍的士兵也已疲惫不堪。

王国、马腾、韩遂等人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丝云彩,只带了几处箭伤作为此次出征的纪念,无可奈何地踏上回家之路。

叛军终于撤了。

望着王国等人离去的背影,皇甫嵩笑了,他苦等多时不惜冒险坐视陈仓被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皇甫嵩下令全军整队,准备追击。

接到命令,董卓又困惑了,在他看来,敌人攻城时本是最好的机会,内外夹击,一仗可定,那时你不打,现在叛军撤了,你又要打,兵法云穷寇莫追、归师勿遏,敌军尚众,此时去追,岂有胜算。

皇甫嵩说:“前者不击,是避其锐,今日追击,乃攻其衰。我所攻的是久战疲惫之师而非归师。”皇甫嵩不愿再与董卓多说,见董卓意有不平之色,便让董卓率所部压后,自己率领本部人马追击王国。

此时的叛军经过八十余天的攻坚战,早已锐气丧尽,毫无斗志,被皇甫嵩率军追上一阵掩杀,丢下一万多具尸体,狼狈逃走。这次失败直接导致叛军内部火拼,王国因在此战中的糟糕表现,被叛军众首领废黜,众人又劫持曾任信都令的天水名士阎忠为首领,阎忠不屈而死,群贼因互不服气陷入内斗。

再说汉军大获全胜,全军上下都喜形于色,只有一个人面沉似水,脸色难看。没错,此人正是董卓。皇甫嵩的胜利令董卓极其难堪,因为战前董卓与主将皇甫嵩意见相左,尽人皆知,而皇甫嵩的胜利也就意味着董卓的失败,董卓成了陪衬人,这令董卓又羞又恼,怀恨在心,从此更加憎恶皇甫嵩。

中平六年(189),朝廷征拜董卓做并州牧,同时令其将部队交给皇甫嵩,想以此解除他的兵权,董卓之前不肯听从张温的调度,现在又与皇甫嵩不和,其骄悍跋扈凶顽难治早已为朝廷所知,这才有此调令。

董卓也不傻,他当然知道朝廷的用意。

董卓混迹官场多年,耳濡目染也多少懂点政治,他没有直接抗旨,而是在给朝廷的上书中,大吐苦水,向朝廷“诉苦”,大意是说我当然愿意服从朝廷的安排,可我在军中多年,前方战事吃紧实在走不开,而部下将士依赖我,拦住我的马车,抱着马腿,苦苦哀求,臣实离不开。臣不敢不奉诏,然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虽说董卓是个粗人,但玩起官场的文字游戏也挺有一套,京城洛阳的高官权贵对他无可奈何,董卓已羽翼丰满,想靠忽悠他夺其兵权,谈何容易。

不过,尽管董卓找种种借口,拒不交出兵权,但理由再多也是抗旨。当时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随军出征也在军中,他看到这是除掉董卓的难得机会,力劝皇甫嵩以董卓抗旨不遵,将其诛杀。皇甫嵩与董卓不和,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用皇甫郦的话说就是“势不俱存”,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程度,那还犹豫什么?

此时四万大军中有两万是皇甫嵩的部下,另外两万归董卓指挥,皇甫郦大概是看出皇甫嵩的忧虑,劝他说,董卓性情残暴,对部下刻薄寡恩,将士都不亲附他。您是全军主帅,有权先斩后奏,为国除害,这是利在千秋有功于社稷的大事。但皇甫嵩最后却选择了将董卓抗诏的事,用奏章的形式上报朝廷,请朝廷处置。名将皇甫嵩继张温之后,再次错过了诛杀董卓的良机,令后世读史之人唏嘘不已。

皇甫郦的提议虽有冒险性,未必会成功,但也不妨一试,反正两人怨仇已深,大不了提前翻脸,而皇甫嵩的做法看似规矩,却并不高明。很快,朝廷新的诏书就到了,诏书中对董卓进行了斥责,但也仅此而已,而董卓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告他的状,对皇甫嵩的仇恨又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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