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走动的两个,是什么人?给我停下!”朱墨还在一头雾水,不过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芥则启动了一级警备,抓紧了朱墨的手,开启暴走模式。不走还好,后面的警卫如同鬣狗看到食物一般穷追不舍。二人尽量往人群聚集的地方遁走,企图用人海战术甩开黏皮糖,不过这一方法似乎并不奏效,尤其当他们拿出武器时,不想惹事的人们直接向两边退散开,将朱墨和芥的行踪暴露地明明白白。在这一紧急时刻,朱墨瞥见前方的转角处有一处正在表演特殊艺能的表演团,花花绿绿的道具和极尽夸张的服饰刚好可以作为遮挡。“芥!两个人一起跑目标太大!”朱墨一喘吁吁地对芥喊道,“我们分头跑,在前面那个花车后面碰头,你觉得怎么样?”芥并不想放开朱墨的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默默点头,芥郑重异常地看着朱墨的眼睛,“三、二、一,跑!”两人如同被水流分开的鱼儿,顺着水纹各自混入人群,而紧随其后的警卫则晃神了最关键的几秒,只能凭着模模糊糊的背影分头追踪。
“铛铛”,花车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敲锣打鼓,兼有人员表演喷火、杂耍等项目,掀起了一波欢呼喝彩的小高潮。芥和朱墨各自混在人流中,一点一点向花车后方挪动,两点之间的距离慢慢减少。朱墨现行一步到达花车后方,一边装作欣赏节目,一边焦急地搜索着芥的影子。感受到有人在一旁叫自己,朱墨本想转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身旁出现了一队列队森严的士兵,中间簇拥着一个青年,细看眉眼之间与芥有几分相似。由于朱墨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所以然,且行踪可疑,直接被卫队以“妨碍公务”的缘由扣押。一伙人推搡着朱墨走出人群的包围圈,恰在此时,芥终于到达了花车后方,却只能看见朱墨被带走的背影。芥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懑和懊悔,挺拔的身姿显出三分失落、两分无奈和五分愤怒。芥一路尾随着朱墨一行,发现朱墨被收押进了观察所,同时进去的,还有卫队簇拥的那个青年。
青年高坐于上首,居高临下地开始审讯朱墨,然而这无异于鸡同鸭讲,看着朱墨一脸呆滞的样子,任是多好的脾气都会被消磨殆尽。青年剑眉倒竖,星目微狭,急匆匆地下了命令,就急匆匆地撤离了。朱墨就被侍卫草率地丢进了除了一把椅子之外啥都没有的“小隔间”里,开始人生第一次地蹲号子之体验。
朱墨双手抱于前胸,开始逡巡这不足五平米的小间。粗硬的金属管门,嗯,不好下手;面部识别开门系统,嗯,开锁的绝活儿展示不了;光滑坚硬的墙壁,嗯,肖申克挖墙洞那一套也不管用……最后,朱墨只能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慨叹此间观察所的违背人性的设计,甚至,这唯一一把椅子都是紧焊在地上,换个方向都不行。朱墨内心感慨:做了快二十年的社会良民、安分青年,居然有一天在穿越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而蹲了号子,这真的是倒霉的妈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朱墨一面感慨自身命途多舛、气数不尽,一面又在担心芥是否知道自己被关进了这里,能不能捞自己出去,坐在椅子上暗自神伤、愁眉苦脸。
“咚咚咚”,安静了很久的走廊突然传来了几串脚步声,其中,有朱墨熟悉的一串。朱墨的眼睛早就开始滴溜溜地活动运转,但身体上却还保持了正襟危坐的姿势,甚至面容都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倒霉样儿。看到来人后,朱墨差点一秒破功:警卫后面跟着一个佝偻着腰背、一头枯发、留了一大把络腮胡子的大爷,只是大爷的眼睛还是那抹熟悉的墨蓝色,带着一丝丝雾气。只见乔装后的芥大着舌头跟守卫说了些话,但守卫的态度似乎没有动摇,芥又指了指里面的朱墨,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拿出了一把制作十分精良的小烟嘴壶塞进了他的手里,那人的态度终有了些许变化,先是将信将疑的犹豫,后转为受了恩惠的谦虚推辞,最后是一脸错害了良民的痛心疾首,整个来了场教科书式的翻脸表演,堪称精彩至极,看得朱墨差点双手鼓掌,恨不得当场为他变出一座小金人。
牢门顺利打开,朱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像是老板吩咐小弟似的拍了拍芥的肩膀,示意芥再拿点东西出来,芥则毕恭毕敬地给朱墨行了个礼,然后从怀里又掏出一小盒包装十分严密的烟草礼盒,塞进了守卫的手中,“苍老”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守卫心情大好,效仿芥给朱墨也施了一个礼,嘴里咕噜咕噜地说了一串话,一脸受之有愧的神情,仿佛在说:这多不合适,让您破费了,小的不才,这厢有礼了。朱墨一直大摇大摆地走到观察所门口,才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整个人垮了下来,来自东大陆的“烟草大王”陈女士忽然摇身一变,成为干扰公务的可疑人员。芥紧紧握着朱墨的手,扶着某人一下子软了下去的脊背,慢慢带着朱墨撤离现场。只不过,这一切,被从街对面“体察民意”的青年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和几不可见的身体距离。
慢慢走过两个街区后,芥终于呼出一口长气,带着朱墨快步走向烟草铺,却未曾想到,烟草铺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他们。
一头酒红色卷发的高挑女子正在店中闲逛,相较于女子的从容懒散,她身旁的守卫则绷紧了一身的腱子肉,个个人高马大,气常骇人。朱墨和芥刚踏入店门,一排目光就齐刷刷地如同探照灯般扫射过来,阴森的可怕。
朱墨朝芥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怎么这些守卫跟鬼一样,阴魂不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