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为朱墨倒了点佐餐的红酒,透明的气泡一个个浮起又破灭,甜蜜的果香伴着酒精的馥郁氤氲在空气里。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杯盏盘碟,朱墨已经开始在心底唾弃学校食堂的驰名小吃,黄焖鸡、五谷鱼粉、瓦罐汤、烤鱼都显得土味与糙汉,法式餐品它不香嘛?前菜沙拉酸甜开胃,层次分明,口感丰富;主菜牛排选取肋排部位,嫩而不柴,汁水微爆,叉取小块的配菜,再蘸上一点酱汁简直完美;黑咖啡香浓微苦,覆盆子布丁酸甜丝滑……平时对食物没什么挑剔的朱墨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庄稼人吃的瓜果菜蔬和蟹黄馅儿的面皮铰花点心和茄子鲞还是有区别的。
午餐快要用完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小院子突然多了些人声,侍者和老板都赶去了门口,仿佛要接待贵宾一样。一直保持着面瘫脸的芥突然脸色大变,“朱墨,恐怕我们要现行一步了”,一直沉着稳定的语调第一次带上了点急促。朱墨一行前脚刚刚从院子的后门踏出,后脚小院里就来了一堆身着黑衣黑靴的人士,中间包围着一个红色卷发、身着漆皮大衣的女人,不怒自威、自带气场。朱墨屏住呼吸,将视线转向芥。破天荒地,芥紧紧地扣住朱墨的手腕,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提起朱墨,几秒之内脚步如风,凌波微步,带朱墨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到了之前的烟草店。穿过走廊,走进电梯,坐进海洋之心,芥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脸色较先前有一丝苍白。朱墨也瞬时呼了口气,刚才一路上她都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放下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两人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一时无话。终于,朱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理,向芥飘去探寻的目光。芥无奈地轻轻笑了一下,起身取出两个玻璃杯,斟上红如血色的酒,坐在了朱墨的对面。小抿一口,芥终于讲起了他的故事:“其实我小时候是一个近似于孤儿的小孩,自出生起就没有讲过父亲,母亲也是在我成年之前就……就去世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今天去的工作室的女士是我母亲生前的侍女,小时候她会照顾我,但是更多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在悬崖上。今天见到的人是杀害我母亲的嫌疑人,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证据,却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地确认,她是我母亲‘最好的朋友’,也是现任行政长官的夫人。”朱墨是第一次听到芥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也为他的少时遭遇感到唏嘘。没有想到外表高冷、生人勿近的芥也是一个孤单长大、野蛮成长的小孩。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向不会安慰人的朱墨只能笨笨地上前拍了拍芥的肩膀,如同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芥的眼眶有些微红,或许是酒精发挥作用的缘故,一种名叫“悲伤”的因子环绕四周。“咳咳”,朱墨这人最怕看到雄性生物突然情绪低沉,扛起了活跃气氛的责任与使命,“虽然我吧,小时候没你这么惨,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可怜,本来要赶ddl的我莫名其妙的穿越了,照这个天数,我已经赶不上了,然后现在这个点我应该在大阶梯教室考专业课考试”,说着说着,朱墨突然就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惨,这学期岂不是挂一串红灯,回家狗头肯定要被锤爆,“啊,本来我觉得你好惨,现在我觉得我也好不到哪去了。”情到深处,朱墨忍不住猛灌了一口酒,慨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呵呵”,对面有些微醺的人突然发出笑声,“你还真的挺惨啊,心里平衡了一些”,有啜了一口猩红的酒液,“其实我知到你是穿越过来的,因为……因为你和我母亲一样,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说着说着,芥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有些醉了的朱墨探头看去,芥已经双颊通红地卧在沙发上睡着了。轻轻挪好芥,给他披上一侧的小毯子,朱墨看着杯中酒,叹了口气,“酒量这么差啊,可惜了,好酒都归我了。”说完,朱墨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又给自己斟上,就这么开启了自斟自饮的自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