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妹受伤后在遗墨居,也就是程遗墨的居所施救,慕容岚便和师弟一起朝遗墨居走去。
他一路上心神不宁,一直在想那黑衣人是谁,从哪得知破解飞燕返之法,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坠崖不死。
忽然想起黑衣人看见自己时的反应,不禁暗想:“听他的语气,好像认识我,莫非是本门弟子?”
又想起陈天天所说:“怎么会后悔?飞燕返的破绽,算上大师兄和三师姐也只有四个人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师兄师姐,又不会害我。”
“那家伙知道飞燕返的破绽,难道是他们三个其中之一?”慕容岚想得太入迷,不自觉嘟囔出了声,一旁师弟闻声问道:“什么三个之一?”
慕容岚微微摇头:“没什么。”
飞燕返被破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人赶到遗墨居时,正好碰上同样赶来的孙思剑与沙荷,沙荷一看见慕容岚,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脸色。
慕容岚也不理她,朝孙思剑点头示意,并停下脚步让他先走。
这是在君子堂多年养成的习惯,礼让长辈。
他原本只是礼让孙思剑,巧的是沙荷和孙思剑并肩而行,直接从他前面走了过去,临走还瞥了慕容岚一眼,一副“孺子可教”的意味。
门内出了事,慕容岚不想在这时候和她生冲突,只瞪了她一眼,就跟在后边踏进了遗墨居大门。
踏进遗墨居大门,一张墨色桐木琴映入眼帘,其亮如抹油,木纹分明,一瞧便知不是凡品;琴后墙上挂着几幅字,细看便知是几张琴谱,这些琴谱无一不是名家之作,而且纸张均是旧黄破皮,竟全都是原作,一眼便可见程遗墨对琴曲之喜爱。
只是这时候没人有心思看琴,纷纷径直来到卧房当中。
一转入卧房,就看见齐师妹平躺在程遗墨的床上,气息微弱,闭目不醒;程遗墨坐在床边握紧齐师妹的手,望着齐师妹的眼里满是心疼。
令人奇怪的是,其他师兄弟没在,陈天天居然毕恭毕敬站在房里,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天天一看见慕容岚进来,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见慕容岚竖起手指作噤声状,并指了指熟睡的齐师妹,意思是不要惊扰伤患休息。
孙思剑轻步靠近程遗墨身边,低声道:“师父,咱们出去说吧。”
程遗墨微微点头,轻轻放下齐师妹的手,便起身示意大家都出去。
众人应吩咐回到厅里,程遗墨示意大家坐着说。
程遗墨的闺房本就少有人来,厅里只备有三张椅子,程遗墨当先坐在首座,孙思剑待其入座才坐在其左侧,而慕容岚则是当仁不让坐在了右边。
这是师门规矩,沙荷看慕容岚再不爽也是不能多言的,她心里也有数,所以只好乖乖站在孙思剑身旁。
而陈天天则是缓缓走到了慕容岚身旁站好。
程遗墨朝陈天天吩咐道:“陈天天,你来说。”
陈天天应了声“是”,便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我当时回去换了身衣服,出来准备再找个树林练习飞燕返……”
“飞燕返?”程遗墨忽然打断:“你怎么已经开始练飞燕返了?”
陈天天经过三师姐的训斥,也明白师父为什么会有此一问,直接解释道:“是弟子硬缠着二师兄教我的。”
程遗墨闻言冷冷横了慕容岚一眼,看见慕容岚满不在乎的模样,也只好哼了一声:“先不说这个,继续说齐落梅的事。”
陈天天继续说道:“我打算在玉笔峰脚下的树林里拿树枝练飞燕返,刚走到树林里就听见打斗声,我循着打斗声找去,找到齐师姐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衣人转身逃走,而齐师姐后心中剑,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我看救人要紧,就没有追出去,先将齐师姐带回来找师父了。”
“后心中剑?”沙荷和孙思剑经过瑶池边的比试,都对“后心”这个部位十分敏感,这时不约而同齐齐望向了慕容岚。
慕容岚察觉到眼神,不禁瞪大了眼:“你们看我干嘛?不会是怀疑我吧?”
孙思剑连忙摆手:“师弟误会了,我俩只是想到,齐师妹中剑之处和师弟你所创破解飞燕返的招式有些类似而已。”
程遗墨闻言大惊:“破解飞燕返?”
沙荷道:“是啊师父,他破解了飞燕返还不告诉大家,偷偷教给陈天天,害的弟子都差点伤在陈天天剑下!要不是大师兄救得快,恐怕弟子现在也和齐师妹一样了。”
沙荷越说越委屈,眼眶都要湿润,慕容岚一眼看出她是故意告状,好让师父教训自己,急忙开口解释:“师父别听她胡说,我没有故意藏着不说……”
“先不说这个”程遗墨伸手打断:“你真破解了飞燕返?”
慕容岚点头应道:“是的。”
“如何破解?”
慕容岚闻言详细讲解了飞燕返的破解之法,一旁沙荷借此想到自己如何败在一个小师弟手上,脸色无比难看。
程遗墨听完,忐忑沉思了许久,随后又道:“除了飞燕返,你还有没有破解其它招式?”
慕容岚又点了点头,如实演示讲解了他破解的十三招剑法。
起初程遗墨听得极为认真,而后越听脸色越沉重,到最后已经顾不上听,眼神发直思考着什么,一双玉手甚至有些颤抖。
一旁孙思剑与沙荷都听得心惊肉跳,每当慕容岚说出下一个被破解招式的名字,他们脑海里便立即施展起来,而慕容岚又说出破解之法时,他们脑海里施展剑招的自己无不是血溅当场,待一十三招听完,二人已是满背冷汗。
只有陈天天,这十三招才学了一招飞燕返,根本体会不到其中奥妙。
慕容岚讲完,程遗墨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孙思剑轻声提醒:“师父,咱们是否该说说齐师妹遇袭之事了。”
程遗墨随意点了点头,心思好像完全不在这件事上。
孙思剑道:“齐师妹的伤口,与破飞燕返如出一辙,说是巧合……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慕容岚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将瑶池瀑布边遇到黑衣人的始末讲述了出来,尤其着重讲了对方故意逼他使飞燕返,然后再以和他一样的方法破之。
“黑衣人?”孙思剑闻言微惊。
慕容岚讲完还解释道:“我撞见他时他剑上还沾着新鲜的血,一定是刚刚袭击齐师妹,逃到瑶池时被我撞见了。”
沙荷听完质疑道:“逃到瑶池?瑶池是上山方向,朝那边逃岂不是自寻死路?二师兄不会是在编故事吧?”
慕容岚瞪了她一眼:“我懒得跟你说。”随后看向程遗墨:“我还正想问,那黑衣人逃到瑶池边,居然直接跳下了瀑布悬崖,可看他那架势,又不像是寻死。”
程遗墨听了仍旧是沉默不语,只是紧皱眉头盯着慕容岚。
沙荷又接话道:“二师兄,你的故事可越编越假了,你今天才展示破解飞燕返的方法,马上就冒出个也会破解的黑衣人,这也就罢了,可你故事里这个黑衣人居然有上天入地的本领,莫非当我们是傻子吗?”
慕容岚气得牙直痒,也不理她,仍是朝程遗墨解释:“程姐姐,瑶池瀑布下边是不是有什么玄关?或者山洞之类给人落脚的地方?”
程遗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仍是沉默不语。
沙荷不依不饶:“二师兄开什么玩笑,咱们师兄妹三人入门都超过十年,从来只听师父说瀑布边危险不能靠近,什么时候听说过瀑布下面还有玄关?要是齐师妹得罪过二师兄,不妨当面把话说开,藏着掖着,实在有损同门之谊。”
慕容岚心想:“程姐姐一直没说话,一定是在给我机会解释,这时候要是吵起架,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罢强忍怒气道:“齐师妹才什么功力?我袭击她还用得着破飞燕返?特地用这招,岂不是留下罪证,不打自招?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
“你……!”沙荷被他讥讽气的不轻,可又找不话再反驳,只好狠狠瞪着慕容岚说不出话。
这时孙思剑忽然开口:“陈师弟,事发之时,你是一个人去的后山树林,也就是说,你和你二师兄不在一起,是吗?”
陈天天如实回答:“是啊,我走的时候岚哥在瑶池边呢。”
沙荷又插嘴道:“是了!二师兄对付齐师妹自然轻而易举,可陈师弟入门习武才短短两月,绝不是齐师妹的对手,要打赢她,只能通过今天刚学的,破飞燕返!”
陈天天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矛头突然间指向了自己,这时急忙摆手道:“不……不是我啊,我和齐师妹无冤无仇……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慕容岚这下明白了,沙荷并不是在专心破案,而是有意借机报复,栽赃自己不成,让陈天天背个黑锅也能解她输那半招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