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四人处理着苏无念的尸体,座位上有弟子已经按耐不住:“掌门师伯,不如将二师兄喊来当面对质,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说话的是薛师妹,也就是帮慕容岚二人准备早饭的那位师妹。
从苏无念提到慕容岚开始,台下早已窃窃私语,此时有人带头,立刻群情激愤:“苏师兄是受了歹人迷惑,二师兄才是幕后主使,应该将他也就地正法!”
“二师兄现在无人看守,恐怕又跑出来害人了!”
起初出声的大多是女弟子,也就是与沙荷、齐落梅关系亲密的几人,而门内女少男多,自然每名女弟子都有数名仰慕者,于是女弟子一带头,仰慕者便跟从,而后剩下的极少数不愿被孤立,只好随波逐流。
原本三五人出声,逐渐演变为所有弟子齐声声讨慕容岚,气势汹汹,就好似要将慕容岚分食了一般。
程遗墨见此情形几近窒息,不由无助的望向萧别情。
萧别情早料到会如此,只因想起昨夜答应程遗墨的事,才有所犹豫,沉吟之下,侧头望向了程遗墨。
仅仅一个侧目的小动作,程遗墨已明白他的心思,只好按住颤抖的手,拍案而起:“为师亲自将慕容岚绑来!”
声音隐隐有些沙哑。
萧别情微微点头,台下呼声也逐渐平复,皆静静候着程遗墨绑来慕容岚。
程遗墨步履艰难,许久才来到慕容岚寝房门前,扶袖轻轻叩门。
此时的陈天天仍然拦在门口,听见身后有人敲门,朗声问道:“谁啊?”
程遗墨努力平复心情应道:“为师找慕容岚有些事说。”
一听是师父,陈天天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开门迎接。
哪知房门才开一条缝,就见一只手影翻飞,陈天天只感到脖子一痛,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慕容岚惊而站起,诧异的望着程遗墨:“程姐姐这是干什么?”
程遗墨回头望了望门外,确定没人跟着,才郑重问道:“阿岚,你实话告诉我,袭击齐落梅与沙荷的,到底是不是你?”
慕容岚奇怪道:“我说过了,绝不是我,我武功不在她二人之下,想打伤她们有的是办法,没必要故意使破解之法来惹人怀疑。”
程遗墨又问:“那你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将破解之法告知苏无念?”
慕容岚闻言一惊,心知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急忙解释道:“是苏无念主动向我请教,我觉得告诉他有益于他的武功进展而已,绝不是坏心啊!”
程遗墨重重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亲口所说,为师便相信你。”她说着伸手进怀里摸出两块碎银子,道:“拿着银子,即刻离开君子堂。”
“啊?!”慕容岚惊得长大了嘴:“发生什么事了?”
“没时间解释,我是奉命来绑你的,耽搁太久,恐会惹人怀疑,你尽快下山,到苏州城寻个落脚点,日后为师到苏州找你,再详细跟你解释。”
听她说来绑自己,慕容岚心里隐约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那陈天天呢?”
“你大可放心,这事波及不到他。”程遗墨一边回答一边伸手在慕容岚小腹间轻按,不多时便解开他的经脉:“你别再多问了,再不走连命都保不住!”
慕容岚感到真气恢复,也来不及欣喜,毕竟程遗墨说的郑重其事,他只好收下银子来到门边,左右一瞧无人,便快步朝山门外跑去了。
他可不想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在他看来,人要是死了,清白与否也没什么用了。
程遗墨望着慕容岚远去的背影,也来不及感慨,回身将房里桌椅推倒,又将陈天天身上的衣衫撕开数道口子,如此情景,任何人一看便知是慕容岚与陈天天发生打斗,后打晕陈天天逃走。
待她做完这些,已经耽搁许久,萧别情果然起疑,带着刘云执、殷云法二人已来到寝房门外。
程遗墨听见动静,急忙调整心绪俯身至陈天天身旁,关切的察看他的伤势。
萧别情三人推门而入,见屋内一片狼藉,无不面露惊色,刘云执不禁问道:“师父,陈师弟怎么了?”
程遗墨闻声回头,眼里又悲又怒:“慕容岚这逆徒,一定是做贼心虚,趁无人看守,偷袭打伤陈天天逃走了!”
萧别情闻言脸色一沉,吩咐身旁两名弟子道:“慕容岚经脉被封,跑不远,你二人去将他项上人头带回来谢罪!”
刘云执、殷云法二人点头答应,齐齐转身朝山门外追去。
见二人走远,萧别情又俯身至程遗墨身旁安慰道:“别难过,好好照顾陈天天,我先回玉笔峰给弟子们一个交代。”
程遗墨哽咽点头,弯腰抱起陈天天欲把他平放上床,昏迷的陈天天脑袋后仰,脖子上露出一丝极浅的伤痕。
尽管程遗墨侧身掩盖,这一细节还是被萧别情看在眼里,只听萧别情语气大变:“程遗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程遗墨道:“没有呀!”
“是你放走了慕容岚,是不是?!”
心事被看破,程遗墨失声惊呼:“你不要胡说!”
萧别情质问道:“陈天天脖颈受击昏迷,却没留下半点淤青,显是伤于深厚内劲,慕容岚经脉被封,岂会有如此能耐?”
这一细节程遗墨显然并未考虑到,见已被师兄识破,她索性也不再隐瞒:“哎……的确是我,阿岚是我从小带大,我不能眼看他受苦而不管。”
程遗墨亲口承认,萧别情震怒不已:“你真是妇人之仁!早知你如此不知轻重,我今日一早就该将他绑到玉笔峰定罪!你知不知道,他此番下山,万一将破解之法泄露到江湖上去,江南君子堂二十年威名将毁于一旦!”
这可是程遗墨第一次见萧别情如此生气,她本想说慕容岚不会这么做,却被萧别情吼得说不出话,只能闷不做声低着头,乖乖受训。
萧别情转念又想到什么,又问道:“你放他走之前,是不是还替他把经脉解封了?”
程遗墨闷声点头,不敢说话。
“糟了。”萧别情气的颤抖不已:“那小子武功不低,还懂得破解落英飞花剑,刘云执、殷云法二人与之硬拼恐怕凶多吉少!你真是个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