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别情久久不开口,罗不与嘲讽道:“怎么?贵派桃李满门,连一个敢应战的都没有?还是说,贵派剑法当真欺世盗名,错漏百出?担心丢人现眼?”
此时的萧别情正在仔细分析思考,众目睽睽之下,他必然要派一名弟子应战,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孙思剑,对方那名年轻人乔装打扮,极可能就是慕容岚,按理说孙思剑日夜勤于练功,慕容岚贪玩怠惰,二人本来高下立分,但对方知晓本门剑法破解之法,无疑又拉近了距离。
谁胜谁负,倒真难以捉摸。
萧别情本不是个如此优柔寡断之人,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深思熟虑,一旦大弟子落败,君子堂欺世盗名之罪落实,江湖上便再无他容身之所。
忽然,他想起慕容岚曾在程遗墨面前演示过一十三招破解之法,当时孙思剑在场看得明明白白,一定有所记忆,若他能谨慎应对,加之功力本身比慕容岚高出一截,胜算应该不小。
想罢,他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孙思剑,出阵。”
孙思剑听过他们对话,心知今日此重担非自己扛起不可,早已握紧剑柄做好准备,一听吩咐,立即起身,足下运起十分劲力,整个人如脱弦之箭疾射而出,携着强风瞬息来到外围一片空地上。
孙思剑脚一落地,空地上立时飞沙走石,以他为圆心四散而开,待灰尘尽去,他身周三尺地面竟不剩一沙一石,其劲力之强惹得一众师弟失声惊呼:“大师兄好内功!”
就连罗不与见了也不由脸色微变,暗道:“想不到当年看起来资质并不高的孙思剑已经练到如此地步,这下要取胜恐也没有十足把握了。”
罗不与身旁的年轻人有些尴尬,他瞧了眼罗不与,暗忖:“我可没有那么高强的轻功。”
罗不与并未理他,他只好干咳一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到空地上去。
如此朴素与孙思剑形成鲜明对比,君子堂弟子中已经传来不少嗤笑。
那年轻人极为窘迫,罗不与担心他受影响,厉声喝道:“贵派弟子如此教养?”
提到教养,萧别情作为门主自然不想让人看低,高声喝道:“肃静!”
整个玉笔峰立时安静,鸦雀无声。
那年轻人调整好情绪,反手持剑朝孙思剑一个抱拳,孙思剑还了一礼,二人便已摆好了架势。
此战关乎君子堂荣辱,孙思剑不敢怠慢,决定先发制人,身形一闪便一剑急刺对方面门!
年轻人仔细一瞧,孙思剑这一剑刺得不实,显是虚招,由上而下又转上,典型落英飞花起手式。
既是虚招,便不值重视,年轻人微微侧头,恰恰避过,孙思剑的剑尖果然急转直下,转攻下路,年轻人早有所料,轻轻跃起又是恰恰避过,孙思剑手腕急转,剑尖上扬对准空中的对手刺去。
年轻人轻笑一声,横剑鞘于身前抵挡,挡住一剑后借力后仰翻身,单手撑地一剑刺来。
哪知孙思剑早料到他会如此,在被他挡住一剑后早早退了开去。
“果然如此。”孙思剑回想起慕容岚所演示,与眼前这年轻人一模一样,若不是提前看过,此刻恐怕是着了道了。
年轻人一招未得逞,有些惊讶,远处观战的罗不与更是诧异,暗道:“是巧合?还是他太过机敏?”
孙思剑稳住心神,再次谨慎攻之。
这一次,孙思剑朝上路递出了平平无奇的一刺,这一剑毫无头绪,由缓变急便是镜花水月,转刺右肩又是英雄泪,年轻人看不透,便不硬接,后撤一步堪堪避开,打算等待机会。
孙思剑剑尖一抖,又刺向其右胸,年轻人不禁奇怪,这一剑若是直接刺向右肩便是英雄泪,若是刺向右腰便是花无言,怎么和罗不与说的有差别?他看不透,又只好后撤,可无论他如何等待,孙思剑出招一直如此模棱两可,一招标准的剑法也不使。
罗不与见此情形更为诧异,心中惊道:“莫非孙思剑这小子提前知道破解之法?不可能,老子冥思苦想十余年才破解,他又能从何得知?”
一旁观战的萧别情也是大感惊喜,想不到孙思剑竟突然悟出应对之策,如此一来“慕容岚”抓不到破绽,孙思剑光凭内力差距就能压死他。
孙思剑如此对策也是头一次用,能够奏效他自然欣喜,此刻已占上风,便剑剑不留情,招式虽使得不标准,但剑刃锋利,他内力又深,一旦击中便可瞬间卸去对方抵抗力。
那年轻人也感到孙思剑的剑尖携着内劲,越攻越急,他也明白拼内力不是对手,一剑也不敢硬接,只能连连败退,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空地边缘。
罗不与见势不妙,忽然朗声道:“萧大人,想不到贵派大弟子竟已修得如此能耐,看来今日之争,萧掌门胜券在握了。”
萧别情才刚刚宽心,罗不与又忽然开口,他不禁又担心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只管观战,并不理他。
罗不与自顾自道:“原本咱们争的只是贵派剑法优劣与否,眼见形势至此,草民忽然赌性大发,想和萧大人赌上一赌!”
萧别情眉头微皱,疑惑的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罗不与道:“听闻萧大人开宗立派之前得过一柄宝剑,名曰‘君子剑’,乃是当年华山掌门岳先生的佩剑,萧大人得剑之后视若珍宝,以致开宗立派也以君子命名,君子剑也俨然成为贵派镇派之宝了。草民别无他求,只想瞻仰一番,若草民爱徒得胜,草民便将君子剑带走,不过萧大人放心,我不会据为己有,一年之后必定原封不动归还。”
萧别情听他提到君子剑,第一反应便是不行,如今君子堂名声在外,君子剑也早已和君子堂绑在一起,剑之存亡也代表君子堂的兴衰,岂能任之拿走?
罗不与不等他应答,咄咄逼人道:“萧大人的爱徒已占上风,想来答不答应也没什么区别,君子剑草民大概是拿不走了。”
萧别情略微松了口气,仍是不理他。
哪知罗不与又道:“可草民着实心痒,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萧大人就勉强答应一番,反正我徒弟不敌你徒弟,君子剑我拿不走,权当满足一下我的好赌之心。”
“做梦!”萧别情冰冷的回了两个字。
罗不与故作丧气:“唉,那可可惜了,本来还想让我徒弟试试杀手锏管不管用,既然萧大人不赌,也没什么好比的了,草民这就带徒儿下山。”
这边二人在对话,空地上二人过招也未停,孙思剑原本占了上风正沾沾自喜,一听罗不与说对方还有杀手锏,忽的紧张起来,联想到对方提到的赌注君子剑,心中不禁担心掌门师伯会冲动答应,万一自己被他的杀手锏击败,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他心绪一乱,手上剑招也缓了一缓,那年轻人本已快要喘不过气,得此机会终于轻松些许。
萧别情闻言心头一凛:“杀手锏?莫非他连孙思剑的应对之策也考虑到了?也是……近二十年的时间,他一定各种可能都预想过……不对……是虚张声势!”
罗不与道:“萧大人放心,草民这趟认输下山,那杀手锏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传到江湖上,对贵派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他越这么说,萧别情便越是担心,罗不与和自己恩怨颇深,若真有所谓杀手锏,绝不可能烂在肚子里,自己不跟他赌,他一定会传出去,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