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洁旋风般冲进了福寿院，哭着喊：“祖母，你不疼洁儿了，不要我们大房了吗？”
秦老夫人正坐在桌子边用甜汤，银勺闻声砸在了碗里，抬眼看向泪水糊了一脸的孙女。
孔妈妈上前福了福，温声道：“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欺负。老夫人怎么会不疼四小姐，不要你们呢。这话四小姐可不能再说了，老夫人可是要伤心的。”
秦兰洁先是听到两个丫鬟言语羞辱的话，再是看到秦兰贞等人发现她的狼狈，早已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得道：“祖母就是不疼我了，任由府里的下人诋毁母亲、哥哥和我，任由二房的人作贱我们。祖母，父亲去世了，我和哥哥、母亲没了依靠，连你都不喜欢、不疼爱我们了，我们要怎么办，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秦老夫人胸膛起伏不定，啪得一掌拍在红木桌上，掌心火辣辣的，心头火直冒。
“够了！你突然闯进来，没头没脑得说些有的没的，倒是说清楚了，谁诋毁你们了，二房怎么作贱你们了！”
“两个小丫头背着人说我父亲不如二叔；说我母亲高傲难亲近，比不得二婶可亲；说我骄横，就会摆架子，不如五妹妹可爱又聪敏，甚至连表小姐都不如；还说我们一家以后都要在二叔、二婶手下讨生活···呜呜···”
看到秦老夫人发火，秦兰洁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哭着道。
秦大夫人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门口拘谨站着的秦兰贞四人，拧了拧眉，走了进去，没想刚进去就听到了这话，立时心碎成渣。
若是夫君还在，若是当初爵位由士昊继承，她的宝贝女儿又如何会受到小丫头的奚落，她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秦大夫人疾步上前，哭着搂过女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母女俩相拥而泣，看得孔妈妈、红桑都心酸不已。
秦老夫人转动着佛珠，好半响才道：“去把那两个乱嚼舌根的丫头带过来。”
两个丫鬟不一会儿就被五花大绑得带了进来。
“你们说了什么。”
两人心胆俱裂，跪在地上不停得磕头求饶，半点不敢提刚刚说过得话。
“妄议主子，规矩都教到哪里去了，拖出去打！”
秦老夫人怒道，立即有两个婆子上来拖人。
“就在院子里打，让下面的人都好好看看，妄议主子、非议主子的下场！”
秦老夫人犹不解恨，加了一句。
门外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痛苦的哭喊声、求饶声和板子声。
整个福寿院都噤若寒蝉。
秦二夫人此时才赶到，看着门口女儿和儿子害怕的样子，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秦兰贞和秦士景依偎进她怀里，一时都不知如何说。
而屋里，秦老夫人看着依旧相拥而泣的母女俩，揉了揉眉心道：“好了，我已经处罚两个乱说话的丫头了，你们也别哭了。红桑，让人打了水来，给大夫人和四小姐净脸。”
秦兰洁闻言，推开母亲道：“祖母，还有五妹妹，他们故意看我笑话···”
秦老夫人打断她：“嚼舌根的是两个丫头，和他们有何相干？”
“他们当时就在场，也听到了丫头们的话，却装作没听到，事后还故意现身，羞辱我···”
秦老夫人自知二房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并不十分相信秦兰洁的话，但又不能不管，“红桑，去把五小姐他们找来。”
“老夫人，三少爷、五小姐、八公子和沈表姑娘都在门外，婢子这就请进来。”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
红桑刚走到门口，秦二夫人就领着四个孩子走进来。
几人给秦老夫人问安后，秦二夫人便坐到了一旁。
秦大夫人被人服侍着净了面，也回转来，坐到了她的对面。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得隔开了两位夫人。
“祖母（外祖母）（姑祖母）、大伯母（大舅母）（大表舅母）。”
四人给两人见了礼，郁闷又老实得站在了秦兰洁身后一米处。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四人犹豫着，参差不齐得点了头。
“你们当时在场，也听到了丫头的话，怎么不阻止，还羞辱了兰洁？”
“祖母，我们没有。刚开始我们没听到丫头们的话，后来听到四姐姐的喊声才看到的，那时候四姐姐已经···在骂那两个丫头了，我们就没出去。”
秦兰贞急道。
他们是无心的，也没有要羞辱秦兰洁的意思。
“那后来又为何出去？”
若不出现，就伤不到秦兰洁的自尊心。
一个从来没被放在眼里的妹妹，突然在自己最焦躁、狼狈的时候出现，对于高傲的秦兰洁来说，这无疑就是羞辱。
秦老夫人头疼。
“姑祖母（外祖母）···”
八公子和沈碧梧有志一同得道。
两人均愣了愣，视线碰触到对方立即转移开。
八公子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说。
沈碧梧也不谦让，上前道：“外祖母，你也看到那两个丫头脸上的伤了，我们就是担心她们出事，才跑出去的。原没想出去。”
“骗人，你们撒谎！她们在假山上说了那许久，你们没听到谁信。秦兰贞，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们二房终于压过了我们大房···”
“闭嘴！”
秦老夫人严厉得喝道。
秦大夫人抱住女儿，摇了摇头。
秦老夫人脸色阴霾，转动佛珠的手更快了，好一会才问：“你们当时在哪，在做什么？公子，你来回答。”
八公子闻言道：“姑祖母，我们那时候···在商量着怎么去庙街，参加庙会。听说庙会很热闹，我们都没去过，想去看看，一时聊的投入，就没注意到那么多，也没听到丫鬟们的话。当时我们就在后花园的湖边，那一块正好有超过我们身高的树丛，离假山还有一小段距离。要不是四妹妹突然大喊，她们又冲到了小径上，我们还发现不了。”
“我不信，你向来都偏着五妹妹，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秦兰洁捂着耳朵，拼命摇头。
“把那两个丫头叫进来。”
两个丫头分别被两个婆子抬着胳膊，拖了进来，血染了一路。
秦兰洁害怕得偎进了母亲的怀里。
两个丫头已经神智不清了，恍恍惚惚得听到秦老夫人的问话：“你们可有听见旁人在说话？”
这话一问出，秦兰洁便白了脸。
两个丫头趴在地上，摇头，虚弱得道：“没有。”
秦老夫人已经明白，这两个丫头议论主子，越说越高兴，浑然不觉身旁有人，而秦兰贞她们离着有一段距离，又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也不浑然不知不远处的人。
就连秦兰洁自己，要不是秦兰贞突然跑出去，她能发现她们吗？
秦老夫人疲惫得挥了挥手，道：“将这二人赶到农庄上去，以后都不要入府伺候了。”
两个丫头惊慌得连连虚弱求饶，但半点用也无，婆子们上前粗暴得将人拖走了。
“以后，谁要是敢妄议、非议主子，一律乱棍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