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两个人,从他的身旁,轻悄悄地飞速略过,然后消失于白雾之中。
张华思绪万千,他不住的眼红了,落泪了。
他哭了。
这是他的第一次,为两个现在已经毫无瓜葛的人而哭。
他的心中悲愤,早知少年时丧父,母亲又是残疾,他何必要认这位来自臭水沟里的少年,做他的哥哥呢!
那时。
父亲尚在。
家境到也好,不过这只是他五岁前才该有的幸福。从家中到镇上的小学,有两段路。一段,是父亲殷实的臂膀,驮着他走过泥泞的山路,街上花花草草,五颜六色,新奇玩意尽有,对那时的他来说,不及父亲下雨时给他披的雨衣、口渴时给他买的汽水,不及母亲神智清醒时的幸福,不及山上景色,霞彩之美,不及,不及……
一段,是他通向校门口的小路。在那,他遇见同学,遇见老师,他们打着招呼,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直到。那个下雨天,村庄的雨水靠着宽宽的灌溉渠汇集,成了无法无天的滚滚黄河流。水愈涨愈高,形成了洪水猛兽,渠已经哀嚎起来,它支持不住了。山上的滚石随着被雨水冲刷的泥土,形成了叹为观止的泥石流,树木毁坏,道路直直地被泥石流掩埋,当地政府得知这个小镇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然灾害,于是地方武警出动了。
军车警车进不来,前方官兵正在排险,同时,这个小镇,又有无辜的生灵淹没于猛兽虎口之下,张华的父亲急了,于是将张华寄托于街上匆匆逃命的行人中,而父亲,去和一帮汉子开辟镇上道路了。
镇上公路处于山脚,恰好是重灾区域之一,山上滚石泥土联袂而来,断树枯枝,动物尸体,好不是一副人间惨剧。
由镇上汉子临时组建的抢险队终于来到了这里,前方,一处泥石隔断道路,直有数百米,前方是焦急作业的武警,而后方是光胳膊光肘的男人们。
这个小镇,将生的希望寄托于这十八个男人,他们无时不是在搏斗,无时不是。
一声微弱的救命,打断张华父亲的思绪。
那声音像极衰的老人,从天上轻飘飘地传入他的耳朵。
他看过去。
路旁的水渠里,赫然躺着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