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叶婉出来,几位元老都站起来,谢梦依显得非常激动。
直勾勾的盯着叶婉,眼眶微红,随即便同几位元老一起跪下,双手相叠放在地上,叩首,起“恭迎阁主。”
待到谢梦依抬头看时。却惊愕道:“婉儿?”
宴会上歌舞升平。
大家兴致高昂,才子佳人皆各出绝招,都想在宴会上出风头,以提高身价。
整个宴会是争奇斗妍,一众贵女凑在一起,吟诗作对。
楚云岫本是跳脱性子,却听得她们在做关于牡丹的诗,随口吟出:“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其间更有王。一色变而成百色,百般颜色百般香。”
此诗一出,全场哑然。
众人:!!!
这还是那个最怕诗词歌赋的御史独女吗?
“此诗甚妙!”
“是啊!把牡丹的特性,描绘出了七八分,真乃妙极。”
“甚好!”
众人七嘴八舌称赞起来。
“楚大小姐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在一旁被夸得一脸懵的楚云岫回过神来。
“这诗才不是我作的,这是婉儿作的……”
楚云秀想起叶婉临走前所说的,“那副绣品还缺首题词,你来,我说与你……”
不管如何,叶婉都在牡丹叶上扬了名,确切来说,京城这对姐妹花,都出了名。
不同的是,一个飞上天成了仙,一个下了地成了泥。
却说这叶婉与谢梦依曾是旧识。
谢家本是与丞相府相对的人家,只隔一条大路,谢老爷在朝中也有个一官半职。
只是十几年前谢府在夜里遭歹人抢劫。谢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就连朝中也再无谢老爷的官职。
丞相后来也曾问皇上,皇上却是模棱两可。
在朝做官哪个不是人精?丞相自然猜到了,谢家是触了什么霉头,得罪了什么人。
在官场上进行诬陷,也是常有的。
丞相便不敢再提,只在暗中调查。
没想到叶婉在有生之年,会再遇到谢梦依。
“梦依?!!”叶婉惊喜。
她本以为此谢梦依非彼谢梦依许是同名同姓。却不想正是自己儿时好友。
“梦依,我终于找到你了。当初你们谢家满门杳无音信。我爹一直在找你们。当初你们去了哪里,其他人呢?”
谢梦依不语,只是垂下眼眸,仿佛想到了久远的往事。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其他人见她这样,相互对视一眼,便悄悄对叶婉道:“这一直是大阁老的心结。一提起她便又要闭关。所以我们都不敢再问了。”
叶婉心下一动。
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心结?谢家其他人……
谢梦依突然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解脱。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要知道,便随我来吧。”便先行走了。
却见锦落拉住叶婉道:“她之前的事,谁也不知道。就是谢家都是今日才得知。为防大阁老再次失控。还请阁主多注意她的情绪。别让她做出傻事。她初次来到阁中时,便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总之,还请阁主别逼她。”
叶婉微怔,“好,我知道。”
厢房内,谢梦依坐在窗前神色飘渺。
叶婉关上门,坐在桌前烹好一壶茶。
茶气弥漫,趁得眼面前飘渺虚幻。
此时已是月上枝头,谢梦依看着月亮。
那月不圆,像勾子一样,是又细又弯的。
叶婉并不着急走,只是抬头,看她。
“那夜,我永远不能忘记。那是平静的一夜。家家户户都如往常一样休息,谁又能想到。如此宁静和平的一夜。却发生了那样惨烈的事?”
“我们全府上下都像往常一样。打更起夜,关门闭户。可终究,还是迎来了他们!”
说到这儿,谢梦依双眼通红,圆睁怒目。仿佛地狱爬出来的讨债鬼。
叶婉见事情不妙,便道:“梦依,不要再说了。”
谁知谢梦依像是被叫醒,瞬间恢复了平静,又看着窗外。继续道:“他们不仅杀人,还害无辜的人家离人散。他们简直是衣冠禽兽!不,他们连禽兽都不如!如儿姐姐的清白是被他们毁的。阿端的脖子肠子是被他们挑出来的。阿五娘的头被他们悬挂在门檐上……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毁的一文不值。被杀得面目全非,连尸体他们都不放过。他们不是人,是恶鬼!”
“他们所残害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手段却如此残暴不仁!我看着,我眼看着……我眼看着……什么都没了……”
“我眼看着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要像逃犯一样躲藏,我们跑了出来。爹娘都去了,为了我们,我亲眼看着,我什么都不能做……”
谢梦依泪流满面,喃喃低语,叶婉也红了眼眶,嘴角颤抖着。
“可知屠谢家满门的人是谁吗?”
如此惨烈的场景,如此残忍的手段,不是仇家怕是没有人信。
可是谢老爷满腹经纶,两袖清风,唯一能算得上仇敌的只有朝堂上的政敌,然而谢老爷是文官,再不合的意见,也不至于屠谢家满门。
这一点实在令人费解。
谢梦依摇头,“那都是些亡命之徒,要银子不要命。我曾动用灵云阁的势力查清此案,可却有首无尾,毫无进展。那些人被发现后都自缢了。”
叶婉怔怔然,如此,那些昔日和蔼的人们,便都是枉死了。
他们犯了什么错?谢家犯了什么错?
谢梦依平静了一会儿,又笑了。“我倒还要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我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我那时,不过是个只会读书学礼的小丫头罢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来到了外祖母家。本以为是去避难。不曾想,却是救人。到时只有梦婷活了下来。”
“连环屠门案?”
“对,梦婷从小寄居外祖母家,性格单纯,见到那种场面被吓到了。生了一场病。便把一切过往都忘记了。只记得我是姐姐。我们东躲西藏,后来遇到了灵云阁的人。我们便加入了灵云阁。那时灵云阁只有几个人。便是如今的几位阁老”
叶婉抱住谢梦依。“没想到,你经历了如此惨事。我们小孩当时被留在家中。不能走动。原是谢家出了事。可如此大事。我们为何不毫不知情?”
“他们在我们饭里下毒,满门中毒,自然无法闹出大动静。恐怕被人发现,已是几日后了吧。”说罢又笑,“其实,过去的事也不过如烟,风一吹,便散了。哪有什么执念?不过是意难平罢了。如今见到你。也该放下一切,向前看了。”
言罢,又诧异,“你又如何就当了阁主?”
叶婉道:“天机不可泄露。只是我定会查清幕后之人,还谢家公道。”
“哪有那么容易呢?十年,我们还有几个十年?十年都不能够查清。还有希望吗?”
“梦依,你怕是忘了。京城势力错综复杂。哪个人不是如履薄冰?况且。谢老爷本就是率直性子。从不屑与人绕弯。如此。便是不经意得罪了某些人,也未可知。说起来,你还记得你的事吗?”
“我的事?什么事?”叶婉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