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能打的,只要待会儿撑过他们的第一波攻势应该就好了,总会有办法的。”穆兴已经摆好架势严阵以待,并传音给风崔二人道。
“不就是稳住,别浪,我们能赢吗?”崔布想了想后传音回复道,“哦,不对,我们没得浪。”
“......”而风琭珦则是已经懒得说话,看样子是被穆兴坑怕了。
“差不多吧。”穆兴自己心中也有些不自信,但他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继续道,“等下第一波战斗开始后咱们的打法先以进攻为主,但是又不必要去伤敌,要尽量防范自己受伤。”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就连崔布对这种打法也是闻所未闻。
“嗯......”穆兴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矛盾,便稍作解释道,“就是要摆出一副是我们主动进攻且真的自信能打赢他们的派势,不过实际却是要自己少受伤的打法,所以要是战斗中出现那种既伤敌又损己的时候,要表明做出攻势但其实必须得避其锋芒。”
“你可真会折腾人......”风琭珦已经都不想骂穆兴了,他又想到穆兴话语中另一个奇怪的地方,问道,“第一波?话说咱这战斗还能有第二阶段不成?”
“你好好照做就会有。”穆兴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话说你不是什么风家的吗?你们家是不是那种势力滔天,可以到处横着走的大家族什么的?”
“我家哪有这么厉害?就是为灵界做的贡献多一点,家里人有点实力罢了,也算是小有名气?”风琭珦自己也是有点不太清楚的道,“问这干嘛?”
“没,我在想要不用什么贵族子弟的名头诈一诈他们。”他借着这个思路继续拓展开道,“你们灵界真的没有那种可以只手遮天,只要亮出公子身份别人就会瞬间拜服,然后过来舔的那种大家族吗?”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事?”风琭珦白了穆兴一眼道,“虽说确实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家族不怎么好惹,但在这学府里凭那种东西仗势欺人根本不可能,而且也不会有哪家人允许底下人做出这种掉身份的事情的。”
“行吧。”穆兴打消了刚起的念头后,满脸无奈的看着周围一动不动的人群,然后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实他们聊了也有一阵子了,但对面的人硬是不敢先出手去攻他们,居然还真的怕他们三个人,虽然穆兴早想到他们会怕,但这其实有些超乎他预想了。
究其原因,还是刚刚他们三人在包围中出城的时候显得太过淡定,而且那个场面本身就很怪诞——目光所及处尽是友军的那一方,要不做任何事的陪着仅三个敌人一起行进,这一路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再回忆回忆崔布所释放的压迫感,让眼前这三人突然就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看来高估他们了,不过这样看来他们的第一波攻势应该没那么难顶了。”怎么说这也算是好事,因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穆兴便果断地对风崔二人道,“不废话了,我们先上!”
如前面那场战斗一样,穆兴又是选择让敌众我寡的己方先发动攻势,而风琭珦和崔布二人也只好跟着他的动作和命令一齐主动出击。
“兄弟们一起上,把他们给做了!”敌军头目的脑袋还算灵光,明白这会儿必须得吼一嗓子让部下也发起进攻,否则气势上就输了。
不过他终究是比穆兴慢一拍,待他喊完下面人也开始动起来后,由于穆兴他们三人的悍然冲袭,那个围住他们三人的包围圈已经被割裂出三道口子了。
“三方突袭,各自为战!”这是他们在奋跃冲刺的那一刻,穆兴传音给其他二人的话。
据他所知,风崔二人往日并没有太多的机会配合战斗,而他自己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再者他在昨天便发现己方三人战斗风格都全然迥异,因此聚在一起还可能妨碍彼此,不如继续各自为战,况且这样还能配合一下他刚想出来的计划。
“三个人打我们一百多人还要分开作战,这是真不把我们当人看啊?”不仅敌军头目那么想,正同他们交手中的敌人也是这么想,并且敌人对他们如此狂妄的做法不再是感到惧怕而是愤怒。
之前由于他们的头目优柔寡断,让这一百多人干瞪眼看着穆兴三人与头目谈来谈去,然后又让这一百人围着穆兴三人静默前行,没有什么事干的他们都不由自主地会觉得那三人真的高深莫测实力非凡,对这三人未知的恐惧的种子便已经种下了。
其实那会儿要是他们的头一声令下,直接把那三人做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不过现在下令虽然晚了点,但是也让他们重新认识到一个很重要的客观事实——穆兴他们也不过就三个人而已......
因为是已经真正的交战了,他们也就无暇再胡思乱想。真正行动后所带起来的战意一下子便将对着三人的惧怕给击散,使得士气顿时高涨起来,这便是一鼓作气的第一鼓,也是穆兴早就预料到的事。
但他预料到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得用自身实力去抵御这波猛烈的反击。
先发制人,各自冲袭割裂开三道口子使得敌人短暂离散后不久,他们三人的周围又迅速涌来更多战意愈加高昂的敌人。
“嘁,不过如此嘛。”风琭珦一边后仰侧身躲过几人的攻击并用袖剑贴着敌人的兵器撩去,一边轻松地说道。
同样是以一敌多,但这次战斗他却是可以应付裕如,因为穆兴对他所说的战斗要求反倒是让他更轻松的。
身法和速度都远胜于常人,并且深谙隐匿与暗袭之道的他,若是想要刻意避开攻击减少受伤,那肯定是轻松得多;他的步法和身手也正好是专注于找到敌人的盲点与虚处,因此若主要目的不是袭敌破敌他就可以更好地施展他的身法——可能十个人围攻他时,其他四五个人会在一时之间抓瞎,最多不过五六人在同时攻击他。
不过这样消去存在感的话,会让他的攻势不足,达不到穆兴所说的第二个要求,故此他会在合适的时机和难觅的路径去虚晃几招,给敌人猝不及防的恐惧,却没有造成太大实际伤害。
反观崔布,在此战中倒是比昨天更艰难,因为这比昨天的人数可多上几倍,不过这个艰难是指客观上而不是主观上的......
在他的和敌人的鲜血已经漫天飞溅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毫无疲惫的继续向人堆里杀去。他当然有把穆兴的话记在心里,打法也收敛了许多,但他觉得那些伤不算伤,不过是擦破皮一样罢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嗜血好战不知伤痛的战斗狂,那是因为对他来说这真不算什么伤。
他的打法最刚猛凌厉,速度也不差风琭珦多少,除此之外他也相当地耐打耐操。总之,他就是攻速防都很高的一个变态,这是穆兴给他的总结......
昨天不过十人的那一层包围圈还看不出来什么,在今天这密如铁通的层层人墙包围中,穆兴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的敌人尽皆避让不及,跃起落下的脚步几乎没有停滞过一步,因此三人各自的突进方向中,就他那一条割裂开的口子最深,在上空看就像是在一个庞然大物中凶狠地撕咬出一道剧痛无比的伤疤。
“玩命是日常,但我不怕伤~”三人中最轻松的当然还是穆兴了,他甚至还能时不时哼上两句......
无论是他的剑招还是身法,都是诡异无常,毫无定形,因此对面人数越多且都是一样没有练习过配合作战的话,反倒是越容易把敌人搅得乱七八糟的。
因为他的剑术超乎章法套路,所以每个人对他的剑招和身法都会有各自的猜测预判,四五人便可能有四五种想法,那十几个人便有十几种想法。对方人人都以为他要攻自己而出招反制,可是却总被他挑到最难以理解的角度来攻击最不可能被人攻击的目标。
穆兴每出一剑,敌人便要提心吊胆,警惕盯防一会儿,可是谁知他下一秒又避了开来,这才知是虚招。待他半收回去,他们才全都寻隙攻去,又被他用巧妙的方式化解,甚至有时还被他借力还击或者借刀杀人。
如此战斗之法,必得要有独特的战斗理解和技巧和敏锐的洞察力;对全体敌方攻击路数都很熟悉;能精准地收力放力。
这些东西穆兴在苦练许久和昨天的那一场实战中,都练出来了许多,不过虽然这三项能力均有所提升,其实还远达不到能在万军中游刃有余的地步,他此刻靠得更多的是他那不知从哪儿来的战斗直觉。
在对付众多的敌人的那一刻,也是出手之际,他甚至自己都已经感觉得到这是一种独特的本能,而不是他苦练出的结果。
三人的战斗,在现在看来都还是很轻松的,但令他们稍有些绝望的一点是——直到现在对面都还是无一人阵亡。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面一百多人,再怎么不会配合战斗也懂得掩护受重伤的队友撤下来,甚至只受些轻伤的就直接退下,让后边仍未战斗过的队友补上,如此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人阵亡。
而时间一久,车轮战的优势也就体现出来了。
原本攻势看似猛烈的三人现在已经不如初时抖擞了,而那些可以累了困了就去歇着让其他人接替战斗的敌人总体上的阵亡没有,损耗平均下来甚至不比他们三人平均耗费的灵气和体力多。
苦战许久后,就连肩头被不小心划破,肩骨漏出的崔布都已经感到疲痛,更不用说战斗是依仗身法速度的风琭珦了,后者速度一旦因为体力原因慢下来,也便越来越容易被人所伤,然后体力又下降,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穆兴,现在怎么办啊!我的速度已经开始够不上你原先说的打法,现在我已经受了不少伤了!”风琭珦不得已收起攻势,退避到较远的空处,急忙传音给穆兴道。
“不要停止进攻,至少表面上仍要进攻!”穆兴被他这一阵扰乱,差点中了一招,最终险险躲开后回复道,“还有不能把你的退意表现在脸上,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出你怕他们!”
“你特么说得倒是容易!”风琭珦心里暗骂一句,随后还是不得不再度主动攻上前去。
他们的战斗力在渐渐降低这件事,不止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他们的敌人在战斗中当然也能感觉得到。
尽管敌人中没有能冷静客观地察觉出这一事实的人,他们还是可以在一攻一防之间体会出对方的攻势明显减弱了许多,因此在内心还是会有一种穆兴他们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模糊的感觉,对他们三人的反击也愈来愈强烈。
虽然敌人他们还没意识到一件极其不合理的事——就算到目前为止,总体上呈现进攻方的也还是穆兴他们三人......
不过穆兴对战局的了解可比他们谁都要清楚,他知道不管对方怎样抵抗,只要自己三人仍是主攻的那一方就行。
“他们还是人吗......”坐镇后方的敌军头目既没有参战,也没有敏锐的洞察力,便一直看见此三人各个如砍瓜切菜般在自己的部队中恣肆横行,不禁怀疑是否真的是他们三人攻破这一城。
要是他看出此三人受车轮战折磨被不断削弱战斗力,不过其实就算他没有看出这一点,单纯的瞎扯一句“兄弟们!他们已经快要不行了,弄死他们!”,如此穆兴还真不一定有办法抵抗接下来的那波冲击。
此刻的战况在他看来仍是不容乐观,也同样是穆兴无能为力的时刻,他只能选择相信队友,能坚持多一会儿便坚持多一会儿。
正当时,他的四面八方刺来各式的兵器,他只好抽剑回扫,用一些力劲去格挡住些许兵器,再来一记挑云揽月,将揽住的兵器悉数带起后自己踏着横劈过来的刃背后仰翻飞而去,并于空中牵动手中的剑,而那些兵器就像紧收的伞骨撑开伞后一样被穆兴甩去散开,与穆兴另一方向的人相迎撞去。
在起跃之时,穆兴由于速度与力度已经跟不上,让得些许兵器划伤。现在的他在应对时也略有些捉襟见肘了,不是他那战斗本能反应不过来,而是体力已经跟不上他想要做的动作,因此受伤也越来越多。
最轻松的他都已经有些吃力,那风崔二人亦是如此,特别是崔布,身上早就是布满血迹,不过与他交手过的敌人同与其他两人交手的敌人相比也是伤得最重的......
“再撑一会儿,绝对不能显露出退意!”穆兴一边继续强装轻松,心里打起万分精神来应敌,一边趁战斗空隙传音道,“再怎么样也得保持进攻的势头!”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快点啊!”风琭珦终于等到穆兴的再次传音,激动的回复道。
“再等等!”穆兴观察着身边的敌人,见他们战意仍盛,只得如实地道。
在这个庞然大物中央,被三人撕裂的伤口在逐渐的治愈变小。他们就像是入侵人体内的小抗原一样,初时引起大动静,但最后还是不免被人体内复杂而庞大的免疫系统给吞噬消灭。
不过穆兴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在这持久的厮杀中慢慢等待机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