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初顿了一下,原来他知道她是谁。
也对,今日她与死去的薄王大婚的事情恐怕早成为全城笑柄了,哪儿还有人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瞒不了他什么,立即开门见山道:“民女不愿嫁给薄王,但求殿下庇护!”
“原来,是想让本王帮你逃婚……”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轻笑一声后,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本王从不乐善好施,只愿做稳赚不赔的交易,你要拿什么换?”
白林初想都没想,目光注视着那道将他们隔开的名贵蜀锦帘子,一字一句,“为公主验毒,只是民女报答您的第一步。未来,您逐鹿天下,而我,愿成为您最忠诚的臣子。”
这声音很小,只有他们听得见。
车内的傅承渊,缓缓的抚摸着怀中的白猫。
闻言,却只讥讽勾唇:“本王何时说过自己要逐鹿天下?诬陷摄政王的罪名,可不小。”
白林初一愣,“岂敢污蔑殿下,只是殿下雄才大略,民女以浅薄的目光,才会认为殿下不该屈居亲王之位,是民女妄议了,但求殿下宽恕。”
“呵呵……”他轻笑了一声:“反应倒是很快。”
他顿了顿,再道:“是否有价值留在本王身边,本王自会考验。上车,先去看看公主,你若帮公主验明体内之毒,本王便帮你这一把,让你免了……当小寡妇。”
说到最后时,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若有若无的轻佻暧昧,令白林初微微红了耳根。
“谢殿下!”她起身,顿觉放松。
别管傅承渊愿不愿意让她留在他身边,至少救好公主后,她可以不必给死人当妻子!
傅承渊声音懒洋洋地,“高岩,去告诉那吴太妃一声,她这儿媳妇,本王要借来一用,反正她儿子也是个死人,不必急着成婚。”
高岩道是。
白林初心中一喜。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傅承渊虽不算恶人,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吴太妃这样的恶人,就该他来好好治治。
她正想退居一旁,跟随傅承渊的座驾一同离开时,却忽而听见从那车内传出的低音:“上来。”
白林初一愣,却也只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道是,迈着步子,心惊胆战的上了后面的车。
因为上车要弯腰,她首先接触到的,便是车内地面上华贵的蜀锦地毯,上面绣着金龙凌云,而再看见的,便是一双玄色靴子,靴子头镶着羊脂白玉。
她做好准备,缓缓抬眸,入目的,便是一身墨色翻云滚边宽袖长袍,袖上绣有银叶,怀中安静的躺着一只猫的男子。
在看见他的容貌后,白林初顿了顿。
她没见过傅承渊,在此之前,也未曾有人告诉过她,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殿下,有如此震撼绝世的容貌。
眼前的男子,墨发半束半散,脑后挽髻,斜插银色飞花簪。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万千种风情皆现于这上挑的弧度中,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勾起。
他一笑便可魅惑世间,可这笑容偏偏是对着一只猫。
傅承渊的脸,男子的俊朗中带着女子的柔美。许多男子也貌若妇人,是为阴柔。但他,柔而不阴。
白林初有些看呆了,直到他的目光从那猫身上移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很好看?”
也不知是他的容貌太令她惊愕了还是怎么,白林初竟真的认真点头,“嗯。”
点完,才发觉不对劲,立即低头:“民女失态了!”
傅承渊道:“你不是失态,你是真情流露。”
“……”
“殿下…说的是。”
傅承渊轻轻嗯了一声,低垂了双眸,手中依旧温柔的抚摸着那只白猫柔顺的毛。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白林初不敢坐在位置上,一直跪在他面前,而傅承渊也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她跪了一路,膝盖都疼了。
直到快要到摄政王府时,一路上都未曾说话的傅承渊,忽然道:“你不累吗?”
白林初张张嘴,刚想说自己不累的时候,他就道:“在本王面前,要说实话。”
“……”
“累。”
“那为何不坐?”
白林初怎么敢坐,“殿下未曾赐座。”
闻言,傅承渊饶有兴致的抬眸,语气玩味,“可本王也没让你跪着。”
“……”
此时,门外侍卫的声音响起:“殿下,到了。”
下人为他撩起帘子,傅承渊便起身,抱着怀中的白猫,微微弯腰,走下了白狮车。
白林初也跟着他下来。
眼前的摄政王府是白林初前世时路过过的,就如同她记忆中一般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对比起居住天子的皇宫,也便只差在没写“皇宫”两个字了。
傅承渊,着实权势滔天。
但白林初有些不解,这摄政王手握重兵,朝堂拥护者众多,还是先皇和先皇后所出的嫡子,若非当年先皇驾崩时他年纪过小,如今这天晟的江山,还真指不定在谁手中。
可就是这样一个权臣,皇帝对他却百般纵容,难道就因为他是他亲生弟弟?
可这皇家,哪儿来的什么兄弟情深?天下皆言摄政王谋略过人,品行在皇帝之上。
这样的言论传到皇帝耳中,难道他就能全然不在意?
白林初不太明白,或许,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样想着时,已经走上了阶梯的傅承渊,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若有所思,沉声道:“跟上。”
白林初如梦初醒,“……是!”
她急忙跟了上去,随着傅承渊踏入这富丽堂皇的摄政王府,一路七拐八拐,她自己都忘记了走了多久,终于才到了一间偌大的院子前。
院子牌匾上写有三个字:观月楼。
白林初心中一惊。
萧元大陆有一上古典籍,典籍记载,洪荒之初,大陆诞生,支撑起大陆的便是巨龙之骨。据闻龙育三女,其长女便名为观月。
而龙者,天子也,傅承渊如此堂而皇之为自己女儿的庭院取名为观月楼……
而尚未等她想多,傅承渊忽而便停在了主阁之前。
白林初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距离他背还有一毫米的时候,急忙停住了脚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向他倒去。
傅承渊微微侧眸,语气说不清什么意味,“本王还以为你会撞上来。”
白林初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殿下多虑了。”
主楼中走出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人,看见傅承渊,向他行礼。
傅承渊不再看白林初,极其关心地问道:“糯糯如何了?”
这妇人正是长安公主的贴身奶妈荣春,忧心忡忡道:“回殿下,公主还是没什么胃口,方才端进去的饭菜全都撤出来了。”
傅承渊抿了抿唇,“这是本王今日捡回来的姑娘,叫白林初,毛遂自荐帮公主验毒的。”
“……”白林初一顿。
什么叫捡回来…摄政王殿下一定书读得不多!
荣春颔首:“这般甚好,那殿下,白姑娘,请。”
“劳烦姑姑。”虽然白林初对那句话有些微词,但这等小细节,她过后就忘了,立即与傅承渊和荣春走进了主楼。
主楼中的陈设和整间摄政王府的风格如出一辙,一个“贵”字贯穿了整个房子。
光是那用来装饰用的帘子,穿的都是一颗颗粉色的珍珠。
这粉珍珠出自南陆南海鲛人族,在北陆,有价无市,更何况还那么多,白林初真的有点好奇傅承渊是哪儿弄来的。
但很快她就不好奇了。
因为她想起自己还是林初时听过的一件事——摄政王亲征南陆,单枪匹马直入腹地,大败鲛人一族,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