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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乌梢蛇(2)

云鹤鸣被两个鬼子押着,穿过院子,来到客房,怒斥刘仙堂:“刘仙堂,这是我们家的床,究竟放在哪儿、该咋放,难道是你说了算吗?”云鹤鸣看着五犬说,“一早来了个女孩儿,大腿摔断了,当时门楼下有男人,我就让人把她抬到了客房……五犬先生,刘仙堂是嫉妒郭先生医道高明,为您看病了。我现在才明白,五犬先生,刘仙堂才是游击队派来的奸细,他的任务就是借皇军的手,杀害帮助皇军的人!五犬先生,你可以审一审刘仙堂,看他究竟接受了游击队的啥任务?”

五犬扭过脸盯着刘仙堂。“没有没有太君!她这是胡说!”刘仙堂大声辩解,“哎,哎哎,他们的孩子藏到哪儿了?他们家连大带小好几个孩子,他们现在藏在哪儿?赵富宾,一定和他们的孩子们藏在一块儿了!”

“嗯?”翻译用鼻子扯一个长腔,“云先生,你家的孩子都到哪儿去了?”翻译问。云鹤鸣说:“孩子的姑家有事,一大早孩子们就去他姑家走亲戚去了。”“不对。早上我还看见孩子们在家。他们一定和赵富宾藏在一块儿!”刘仙堂对着翻译说,“太君,我知道,他家里一定有地窖。”扭过脸大声问云鹤鸣,“你家的地窖在哪里?”“我们家里没有地窖!”云鹤鸣做出不屑的样子。“太君,太君我带你们找!”刘仙堂又拍一下胸脯。“哈依!”五犬应一声,“白玉药王的,也要找到!”

鲇鱼听着上边没有动静了,他悄悄挪动窖口的草囤子,伸出头来谛听。他从鬼子兵叽哩哇啦的喊话声和狼狗疯狂的吠叫中判断,鬼子兵就在郭家附近,郭家遇到了麻烦。

鲇鱼把草囤子又移到窖口上,小声对大家说:“情况严重,我要给游击队报告!”“中不中啊鲇鱼,你别……”凤鸣担心地说。“放心吧大姐!”鲇鱼一笑,黑暗中露出一排白牙。“那,你从这个门走吧!”姐小声说着,搬开几捆药材,又搬开两个并排的缸,连抽几块壁上的砖头,外边的光亮透出来。

鲇鱼趴在洞口往外看,洞口连着一个草垛,草垛外还有几个草垛。草垛边都是茂密的树丛。鲇鱼伸出头来仔细听着,他忽然听见“……他们一定和赵富宾藏在一块儿!”多么熟悉的声音,他细细地分辨着,啊,刘仙堂!鲇鱼把头又伸了伸,他忽然听见了云鹤鸣高喊的声音:“我们家里没有地窖!”和刘仙堂歇斯底里的叫声:“太君,太君我带你们找!”鲇鱼明白了,日本鬼子可能是在郭家搜查赵富宾!情况紧急!鲇鱼不敢久等,他钻出来,反身把草垛盖好,贴着草丛爬了一段,然后猫着腰向外跑去。

刘仙堂和他的表弟吕二孬带领鬼子兵和汉奸队,在郭家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索,希望能找着受了伤的赵富宾。覆棚上,床底下,刘仙堂都看了个遍。花娘和一川被带到了门外。花娘一声不响,一川却不时地傻笑。

刘仙堂来到草屋。这是一间闲置的屋子,里边放了些杂物、农具等等暂时无用的东西。逆着门口,刘仙堂忽然发现草屋里有新鲜的痕迹,被碰过的锄头挪出原来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身印,草堆也被碰过,一团本该在上边的蓬松的草滚到了地上,还有,落在器物上的尘土一片一块地残缺着,这一切都告诉他,这里刚刚有人来过。几个鬼子兵伸头看了一眼,扭脸就要走,刘仙堂大声喊着:“慢,这屋里有人来过!”翻译官走进来。刘仙堂大声说:“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不能放过!”说着,他这里扒扒,那里扒扒,又挪了挪那个烂缸。一个鬼子兵一刺刀扎进糠囤,米糠流出来,荡起一股尘土。鬼子兵扇打着尘土,连连后退。其他人也都跟着后退。

糠流进地窖里,有孩子咳嗽起来。郭济远连忙用手顶住。一岁的庆忽然放声大号。彩凤鸣连忙把奶头塞到孩子嘴里。孩子仍挣扎着大哭。

“慢!”刘仙堂侧耳听着,忽然手指着脚下,大声喊,“嘿嘿,地窖就在这里!把这个糠囤搬掉!”鬼子用力一推,糠囤倒地,一个不大的洞口露出来。孩子的哭声更响地传出来。

鬼子兵和翻译官猛地退到门口。“出来吧赵富宾,不出来我们就开枪了!”翻译官诈唬着。

云鹤鸣疯了似的跑进来,“不要开枪!不要开枪!里边都是孩子!”她拨开鬼子和翻译,大步冲进屋内,努力用镇定的声音喊:“凤鸣,不要害怕,带孩子们出来吧!”

“还有赵富宾……”刘仙堂得意地喊,“哈哈,赵富宾,你不是八路军游击队,与群众是鱼水之情吗?那就请出来见见太君……”

云鹤鸣轮圆了胳膊,猛一巴掌扇在了刘仙堂脸上:“刘仙堂,你个王八蛋!”刘仙堂退了两步。云鹤鸣又要去打,被两个鬼子拉住。

郭一山全家,一个不少地全被带了出来。庆一个劲地哭着,彩凤鸣又是晃又是摇,庆仍然哭叫着。馨和哥挤在一起。慧和驴驹都紧紧地靠着花娘。草拉住妈的衣角,她忽然从小兜里掏出一块糖,立起脚塞进弟弟嘴里。庆渐渐地止住哭声。

“报告!”翻译用日语说,“地洞全部搜过,没有发现赵富宾。”“白玉药王?”五犬问。“也没有发现。”五犬一郎大步走到郭一山面前:“赵富宾的,哪里去了?”郭一山镇定回答:“赵富宾根本没来看病。这是刘仙堂的诬陷!”“太君,真正知道游击队、赵富宾在哪儿的,应该是刘仙堂!他不是说他能保证找到赵富宾吗?应该给他要!”云鹤鸣大声说。五犬一郎厌恶地看着刘仙堂。“太君,刘仙堂肯定是游击队的奸细,故意破坏您和郭先生的关系,你应该把他抓起来审问!”云鹤鸣大声喊着。“胡说!”二孬喊着,挥拳要打云鹤鸣。“嗯!”五犬一郎挡住二孬。“太君,我亲眼看见赵富宾来看病了!”刘仙堂想了想,说,“问他们的孩子。赵富宾来没来,一问孩子就知道了!”“对,陈翻译,问小孩!”二孬得意地笑了。

“嘿嘿,有道理。”翻译应着,走到孩子们面前,一个一个地看着。刘仙堂直接走到草跟前:“就问她。”云鹤鸣也走过去,对翻译说:“陈翻译,你问别的孩子吧,她才四岁,她四岁个孩子会知道啥呀!”翻译官坏坏地笑了,说:“郭太太你放心,就因为她才四岁,我们才要问她。俗话说,小孩儿说实话。”说过,翻译官弯下腰,看着草,“小姑娘,我问你,今天早上,有人来你家里看病没有?”

全场无声,一片死寂。

“有!”草童稚的声音很清脆。

“很好小姑娘,很好!”翻译挤出笑意,又问,“你好好想想,来看病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草使劲地想了一会儿,说:“男的。”“草!”凤鸣急了,大声阻止她。“你不要说话!”翻译官凶凤鸣。“你认识这个来看病的人吗?”翻译官笑着又问。草说:“当然认识了!”众人听了,一个个紧张得不行。“很好很好!”翻译官笑着又问,“你说说他是谁?”草扭头瞅了瞅,忽然指着驴驹大声说,“就是他!”众人一惊,旋即想笑。

草大声说:“姐姐是医生,他是病人,我也是病人,慧姐姐也是病人。慧姐姐还没轮到,鬼子就来了……”“陈翻译,不要再煞费苦心了!赵富宾来没来,应该明白了吧?刘仙堂他是诬陷!”云鹤鸣大声又喊。“五犬太君,一山请求您,惩治刘仙堂,他诬陷良民!”一山也喊。

“刘仙堂,你说赵富宾来看过病,你必须拿出证据来!”翻译转脸看着刘仙堂。“对,他必须拿出证据!”云鹤鸣大喊。五犬听明白了,他指着刘仙堂:“你的,证据的有?”“有有太君,证据我有!”刘仙堂急了,他想了想,忽然大声说:“郭一山有个徒弟叫郭济财,是他叔伯兄弟家的孩子,请太君把他抓来审问,他是徒弟,一定知道。”翻译大喊:“带郭济财!”

“就这一家!”刘仙堂手指财家的草门楼。翻译官带着刘仙堂敲门。郭一方家大门紧闭,无人来开。刘仙堂看见郭一方家门口有一根檩条,抱起来,对着大门捣。郭一方终于战战兢兢地开了门。翻译官上前就是两个耳光。郭一方捂着脸,一声不敢吭。“他儿子就是郭济财。”刘仙堂说。“郭济财呢?出来!”翻译喊。一群日本兵闯进去乱翻。

鬼子的突然到来,平乐人都没能逃走。郭崔氏给财媳妇脸上抹了些锅底灰说:“赶紧上床!捂住肚子,就说病了!”“那不中!”一方顾不得老公公不进儿媳屋的规俗大步走进来,“赶紧钻红薯窖里去!财,快拉着您媳妇!还有有,你们一块儿钻!”红薯窖瞒得了鬼子瞒不住刘仙堂,只一会儿工夫,三个人全被扒了出来。

“陈翻译,还有这一家。”刘仙堂指着一川家,“他和郭一山家隔壁,他家的动静他家肯定能听见!”“把他家的人也撵出来!”翻译喊。刘仙堂抱起檩条又捣门。

“啊啊啊啊,”郭一川看见捣他家的门,大声喊着要去制止。花娘连忙拉住他。

门开了。刘仙堂带着人冲进一川家堂屋。“起来!”翻译对着床上的郭二先生大喊。“这是我爹!”一川媳妇上前拦住,“老人家八十岁了,起不来床的!”“不行,必须起床!”翻译大叫。“八格牙路!”鬼子兵用刺刀在床上乱戳。“郭二先生,这是皇军,不是程司令的国军,您老还是起来吧……”刘仙堂讥讽着。郭二先生边说边挣扎着坐起来:“仙堂啊,人就长两条腿,一会儿就是一辈子,小心死了爬不进去老坟……”“闭嘴吧,老东西!”刘仙堂骂着。

一方家里的人全被赶了出来:一方夫妇,财夫妇和十五岁的有。郭二先生也出来了,左边是媳妇郭戚氏,右边是十三岁的孙子聪。“叔!”一山喊一声,流下泪来。

“一山,一方……”郭二先生喘着。“爹,爹!”一川喊着,跑到爹跟前。郭二先生拉住儿子:“……还有一川,人一生快得很,一会儿就是一辈子。要紧的是,要有、操守……”

刘仙堂恶狠狠地看一眼郭二先生,大步走到郭济财跟前,用开导的口气说:“财,你也不用害怕,皇军是找赵富宾的,跟你没有关系。皇军只是想问问你,今天见没见过赵富宾,给赵富宾看没看过病?”财苦丧着脸,努力地表白着:“仙堂叔,我真的没见赵富宾!”“今天赵富宾不是来郭家看病了吗?你咋能没见呢?你是徒弟呢!”刘仙堂又问。“仙堂叔,我早就不跟他学医了!”财用嘴指一下郭一山。“早就?前两天我还见你在门楼下忙呢!”刘仙堂不相信,转脸看着郭一方说,“一方,这是太君,不是国民党能够糊弄,弄不好要杀头的。财年轻不懂事,说没见没见,你可是他爹,四十多岁的人,再说‘没见’,你们父子的脑袋可是要一齐搬家的!赵富宾今儿上午来郭家看病,你肯定看见了?”刘仙堂威胁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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