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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忆王喳啦子

杨柳飞花,平地里滚将春去;梧桐落叶,半空中撇下秋来。

“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小学与我同窗四年的挚友——王喳啦子。

当我在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多少能识懂几个字,我那可爱的王喳啦子同学,就给我提供好多可读的小画书:《鸡窝里飞出金凤凰》《王熙凤打闹荣国府》《睡美人与七个小矮人》……

我还听她讲了许多故事:一个皇帝每天晚上欺侮一个女孩,第二天太阳出来前就杀死了。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主动去皇帝那儿,夜夜给皇帝讲故事到天亮,讲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终于感动了皇帝。从此皇帝再不乱杀无辜,一个姑娘救了一千零一个女孩;王宝川吃了十八年苦苦菜,肚皮都吃绿了;孙悟空一个筋斗云飞出十万八千里,他有七十二般变化,火眼金睛能识别妖魔鬼怪……她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太多了,我追随她,就是听她讲故事,我学习上帮助她,就是因为她有许许多多的小人书供我看。

我还依稀清楚地记着有一天下午上课前,老师还没来,我们要么三四个人,要么七八个学生,常常是手托腮帮,斜倚桌凳,肩挨着她的后背,围困成一团,听她咋咋呼呼、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给我们讲叶圣陶的《稻草人》、安徒生的《丑小鸭》……我双手托着腮帮,听她讲着一串串长长的故事,我羡慕极了,佩服极了。我心想:我怎么就记不住那么长的故事,我怎么就不能当着好几位同学的面,说那么多的话……

然而她擅长讲故事的本领,怎么也用不到学习上。每次考试,语文最多六七十,数学四五十分,学习经常性的平淡一般,免不了教师的批评,同学的嘲笑。“王喳啦子”、“傻大个儿”的绰号就这样传开了。

上到小学三年级开始学乘法了。有一天数学课下了,她又喳喳啦啦地嚷着:“数学老师胡教着呢,昨天给我们讲的是‘三八二十四’,今天又说‘四六二十四’。”同学听了哈哈大笑。

又过了一段时间,语文老师让用:“不是,就是,还是”三个词造句,她手扎得老高站起来说:“偷东西的不是人。人就是人,狗就是狗。长大了,我还是一个人。”

同学都笑了,觉得有意思,老师却没有表扬她!

她由于个性的大大咧咧,说话咋咋呼呼,课堂上时常叫喊着,扰乱课堂秩序,老师对她评价不太好。“王喳啦子”、“傻大个儿”。这两个字眼成了她在全校的代名词。

四年级念了几天,单元测试后,有一天,她大大咧咧地说:

“我再过几天就不念书啦!”

我不相信似地说了一句:“不可能吧!”

她极认真地说:“真的,我不哄你。”

我好生纳闷:上学在我认为是世界上最快乐最美妙的事情,她怎么就不再想往这快乐和美妙呢?我想,如果现在有人不让我念书,我也许首先想到的就是死!

她果真就这样轰轰烈烈、糊糊涂涂地辍学了。

班里没有了“喳啦”声,同学们不习惯了好长时间。特别对于我,总觉得缺少什么?友谊、朋友、神秘离奇的故事?也许皆有吧!

中学时代,是我人生最快乐、最辉煌的时代,特别值得骄傲的就是我那构思独特,文笔流畅的作文,几乎每篇都成了老师评讲的范文,同学争读的作文。可我每每在这自豪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这位“王喳啦子”同学。

每次放寒暑假的最后一天,我都要带着三好奖品去看她,因为我喜欢读书,就是从她那儿得到的启示、得到的萌芽啊!

可是当我初中时代去看望她时。她每每淘完豆水,套上蒙眼的小黑驴在一间低矮的小黑房里磨完豆腐,与我交谈时,她也若有所思地抬起那细长而又柔美的柳叶形眼,一汪清泪,红唇皓齿一字一句地说:“我当初如果挺住一切压力,好好念书,我可能和你仍然是同窗好友,现在我真的好后悔……”

后来她嫁到了汝箕沟,结婚那天,我还参加了她的婚礼。她的丈夫是一个煤矿工人,后来听说她生了两个男娃娃,再后来各奔前程,情难绪,消息就此中断了。

好多好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忘不了我这位儿时的朋友,不知她现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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