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晟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后腰上的伤口不停流血,没想到自己的死法是如此狼狈,现在的他别说挣扎,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这时候李鸿晟心灰意冷,心灵创伤远比后腰上的剑伤更加让他无力,怨恨杨纤云对他太狭隘,只要深入思考一下绝不会说出演戏这样的话。
演戏就需要承担一些剧情中的危险,他李鸿晟这不明摆着送命吗?世子心中意难平,可他曾经也让许许多多的人意难平,更何况他也没对杨纤云好过……
现在想起来李鸿晟自己都觉得自己活该,也正是这一刻,他战胜了来自死亡的恐惧,想起了小时候独自坐在屋檐下看雨的情景,想到了慢慢变老的父王,最后是他第一眼看见杨纤云的时候。
万千思绪一闪而过,昏昏欲睡的李鸿晟又打起精神,这次他说:“你要杀我,我教你!”
杨纤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虽然距离那个护卫回来恐怕还得一会,但迟则生变,不能再犹豫了,必须马上下手,她蹲下来高举金钗,打算发出致命一击!
李鸿晟已经为杨纤云想好了计划,咬紧牙关挺着说:“别用金钗,趁那奴才还没回来,你……赶紧让我窒息而死,然后离开这里找我父王,就说咱俩玩情打趣的时候,那奴才突然闯入伤了我……我没挺住!”
第二百四十五原则,真正残忍的人对自己都不手软。
杨纤云没想到李鸿晟竟然想到了借刀杀人,这无疑是帮了自己大忙。
李鸿晟继续叮嘱她:“千万不要说出那奴才的身份,也不要在我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以你的玲珑心思应该可以瞒过我父王。”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计划,杨纤云也不含糊,将金钗插入云鬓,以裙摆捂住李鸿晟的脸。
一开始李鸿晟的意识还算清醒,想想自己罪恶一生就此结束,他没有伤感,也不开心,走到今天这一步,理所当然,能有这么个死法也算庆幸,死在杨纤云手里没有遗憾。
随着窒息越来越严重,李鸿晟的手脚开始扑腾,在死亡的临界点上他突然用口鼻吸入一大口气。
几个大喘息之后,脸色通红的李鸿晟问:“就差一点了,你松手干嘛?”
“我……我不敢。”杨纤云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李鸿晟搞不清楚情况,又问:“这算哪门子事?你还杀不杀了?”
杨纤云哭得梨花带雨,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对自己的不争气倍感无奈,抽泣道:“不杀了,不杀了。”
对于局势的反转,李鸿晟大喜过望,性命算是彻底保住了,而且这次他赢了,恶狠狠地说:“哭哭哭,最烦女人哭了,你哭起来也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去弄些凉水过来,让我保持清醒。”
杨纤云难以自制地呜咽着,端起一盆水,三步距离她都走不稳,还将盆里的水洒出来一些,不偏不倚正好浇在世子伤口。
这十足的酸爽,让李鸿晟顿时清醒,侧头大吼道:“你故意的吧!疼死我了。”
一向把眼泪视为珍宝的李鸿晟,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沦陷,从来不会因为疼痛流泪的他,在这样的摧残下无声落泪。
杨纤云放下水盆,反复摇头,用凉水浸湿手帕在李鸿晟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过了一会儿,李鸿晟已经习惯了后腰上的痛苦,因为杨纤云温柔地照顾,他又缓了过来,回想自己的遭遇,农夫与蛇的位置再次调换,第一句话就开始嘲讽:“你没那本事,就不要瞎逞能!让我如此狼狈,以后一定百倍奉还!”
第二百四十六原则,逞能的时候一定要了解自己的实力。
杨纤云停止了擦拭,目光呆滞,身体像是凝固住了,手帕从她指间滑落,哭声逐渐变小,仿佛魂魄离开了身体,柔弱的声音渐渐响起:“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李鸿晟直接就没了胜利的喜悦,对她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我害了很多人,但对你也不过就是野蛮了一些,你却想杀我?”
他想了一会接着说:“我自私、狭隘、冷酷、残暴,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跟我一样,只不过我是世子,比他们更有优势而已。”
“你知道吗?活在这个罪恶的世上,自己本身也会跟着成为罪恶!只有极少数人跟你一样,选择相信光明,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铲除邪恶。”
“你这样的人是可悲的,只会有个凄惨的结局,而这个世界,依然还是罪恶的世界。”
第二百四十七原则,一个老鼠可以坏一锅好汤,多少老鼠可以坏整个世界呢?
“杨纤云我们做一笔交易,我放过沈渊,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杨纤云立刻表明了态度。
李鸿晟笑了一下说:“我会找到一个治好你身子的医师,你只需要等,等你身子好了,你可以离开王府,离开我。天地之大你去哪里都行。”
“我相信归宿,这个世上总有一个属于你的归宿,一个能让你真心欢笑的地方。”
“我答应你。”杨纤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是麻木的。
这时地煞狼鹰带着一位医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他俩小心翼翼地把世子抬到床上,然后开始治疗。
地煞狼鹰守在门口,他很担心这件事被人发现。
杨纤云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角,右手拉着左手放在肚子上。
医师割开衣服后见到伤口,瞬间冷汗直流,原因是伤口实在太深了,十分棘手不好处理,在医治的过程中医师比对自己妻子还要体贴,毕竟只要世子不高兴,自个儿的脑袋随时会面临搬家的风险。
第二百四十八原则,身份决定地位,以及别人的态度。
一个时辰以后,医师才完成了上药包扎这个艰巨的任务。
李鸿晟对医师说:“今晚你没有来过这里!明白吗?”
医师哪敢多嘴,连忙说:“小的明白。”
李鸿晟这才放心,说:“你退下吧。”
医师行了一礼,退后几步,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