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冯晚秋哭的声音太大,还是一行人赶路穿行竹林弄出的动静太大。
只见他们眼前的竹林中突然窜出一男子。
那男子手持一竹竿,身着灰白交领长袍,年纪与冯晚秋相似,约十五六岁模样。
“来者何人!”男子一脸稚嫩警惕的模样看着一行人。
“小生,白辰,求见草间老人。”白辰说着走上前朝男子作揖道,“请将这封信代我交给他。”白辰从怀中掏出一份信递给男子。
“白辰?”男子将信将疑的看着白辰,最后还是用手接下了信,“代你传信可以,但你们在我回话前,不能再前进了。”男子说着转身欲走,突然又似想起什么来,遂转头跟一行人说道:“这竹林中设置了很多机关,如不小心触碰,小命难保!”
“谢谢小哥提醒,我们必将老实呆在原地,绝不会逾越半步!”白辰再次朝那男子作揖道。
“希望你能快点,我朋友可能支撑不住了!”冯晚秋已经急的完全顾不得那么多礼节。
“好,请稍后!”男子回了冯晚秋的话后,立即转身朝竹林深处跑去,消失在他们眼前。
“段霄你有救了,坚持住!”冯晚秋用双手握着段霄的手,希望他能给一点反应,可是并没有,无论冯晚秋握他的手多用力,他的手都往下滑,似乎他的身上除了温度外,什么都没有。
“求求老天爷,观世音,佛祖,保佑他!”一向只相信科学的冯晚秋居然神神叨叨起来,着实让人感到害怕。
“冯小姐,你别这样,我们公子会没事的!”见羽宽慰冯晚秋,“他吉人自有天相!”
见羽这样说着其实也是在宽慰自己,他十岁的时候就跟着段霄了,细想来都已经有十二年了,他对段霄的感情绝对不亚于冯晚秋,只是因为他是男人,男人就不该流泪。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那男子也终于返回来了。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冯晚秋先于白辰开了口。
“各位请跟我来。”男子恭敬的说道。
“有劳小哥带路了!”白辰紧跟在男子后面,见持见羽则抬着段霄走中间,冯晚秋走最后。
不多时,一间竹亭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此时他们脚下的泥泞小路,被铺上了鹅卵石。鹅卵石小路两侧的竹栏上种满了蔷薇花。鹅卵石小路直通到竹亭,竹亭左边有口水井,右边有一个养鸡的栅栏,栅栏上拴着一只洁白的山羊。见有人来,那羊一直咩咩叫个不停,鸡也躁动了起来,似许久没见过生人的模样。
“就快到了!”男子转头跟他们说道。
拨开了竹亭后的竹林,又是一番别开洞天的景色。
只见一颗依山而长的大树旁有一间竹屋,这竹屋背靠高山而建,屋后有一清澈见底的深潭,潭水便是由高山流下的瀑布形成,哗哗的流水声听的让人身心舒适。竹屋的前面,是一大片的蒲公英花海,好在这花海中有条小道,如若不然,旁人是断然不敢抬脚踩上去。
待一行人快要进门之时,一个坐着轮椅的古稀老人被人推了出来。
“小生白辰拜见老人!”白辰说着双膝着地跪在老人面前,“多年前,幸得您相救,我才能活到今天。”
“快快请起!”老人说着用手扶起了白辰,既而向冯晚秋他们看去。
“老人,我今天来,不仅是为师傅之事,还想请你救这位公子一命。”白辰招手示意见羽见持抬段霄上前。
可不知为何,老人在看见他二人后,皱起了眉头。
“老人,请你救救我家公子!”见羽单膝着地,作揖道:“如果你能救活我家公子,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我也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能救活我家公子!”见持也立马跪地道。
冯晚秋看着老人紧锁着眉头,心道,难道没救了吗?然后立马又流下了眼泪。
只从爷爷去世后,她再也没哭的如这次这样伤心过。
“我已经有这么多仆人了,不需要你们给我当牛做马!”老人说着捋了捋已经全白的长须,然后俯身抓起了段霄的右手,他将段霄的右手放在耳边。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冯晚秋也收起了眼泪,所有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老人身上。
“还有救!”老人口中的三个字打破了沉寂。
冯晚秋听后一抹眼泪,开心不已。见持见羽也舒展了眉头。
“有救是有救,但......”老人的话给他三人泼了一盆冷水,“这药引我这里没有!”
“需要什么药引?”冯晚秋开口问道。
老人听了冯晚秋的话后,又用手捋了一下长须道:“这药引似乎是有了。”
什么意思,刚刚说没有,现在又说有了。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冯晚秋就着烛光不解的看着老人。
“这药引需是女子的血!”老人顿了顿,“他此次失血过多,阳气丢失过多,本需要用采阴补阳之术,配以益气补血之药治疗,可惜他已昏迷不醒,无法用此术。故而只能喝女子之血达到补阳气之目的。”
“采阴补阳是什么意思?”冯晚秋脱口而出,她一直信奉的是科学,虽然也知道一些土方子,可是却一直都没弄明白什么阳啊,阴的。
“那个......”白辰轻咳一声说道:“你不需要懂!”
“老人,可否用男人之血代替。”白辰话音未落。
见持见羽就争相希望用自己的血。
“只能用女子之血,而且得立马配药!”老人说着,朝身后喊道:“将这位公子抬到客房。”
然后老人也随着跟进了客房,见持见羽跟白辰则被留在了门外。
随后老人拾起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对冯晚秋说道:“你用你的血将此茶杯接满!”
冯晚秋听了老人的话后二话不说就准备割手掌取血。
“慢着,你可得想清楚了!”老人阻止道:“这血可不是只取一次,而是要每天喝一碗,直到他醒来为止。”
什么!她有没有听错,一碗血大概200毫升,如果他十天半月不醒,自己岂不是要走在他前面。
“那个......可以兑水吗?”冯晚起尴尬的看着老人,“比如说一半水一半血?”
“如果这样他恐怕活不过今晚。”老人笃定的眼神让她不敢再迟疑。
“死就死吧!”冯晚秋手起刀落,手掌被切开了一条细长的伤口,血慢慢的透过伤口溢了出来。
滴,滴,滴,血溅在茶碗里的声音清脆明亮。
冯晚秋为了转移伤口带来的疼痛,心里不住的吐槽,这样喝血跟吃鸭血猪血有区别吗?血都是由大量蛋白质组成,到胃里就都消化了,所以喝血根本就不补血的好吗。
这些知识她都懂,可为了救段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不定就被救活了呢!哪怕是违背医理的。
她想到这里,用力的挤了挤自己的手掌,那样血就可以快一点滴满茶杯了。
茶杯里的血随着冯晚秋渐白的脸色,慢慢的多了起来,冯晚秋却是丝毫的不敢松懈,还是紧紧的握着手掌,想让血流的更快一点。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一茶杯的血很快就接满了。
“老人,可以了吗?”冯晚秋有气无力的将茶杯端到了还在配药的老人面前,“可以给他喝了吗?”
“可以了。”老人说着递给了冯晚秋一粒黑色的药丸,“用血将这粒药给他喂下。”同时老人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帕递给冯晚秋,“遮巾帕是用药水泡过的,你用它止你的血吧!。”
老人话毕就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独流下段霄跟冯晚秋。
冯晚秋将段霄微微抬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将用手捏着他的双腮,将药塞进了他嘴中,再就是喂他喝血服药了。
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是断然吞不下东西的,并不是捏着腮帮子就行,因为冯晚秋试过。
只见她将血喂了一小口在他嘴里,想着如果他能吞下,自己再接着喂。可是血才喂到他口中,就顺着嘴角流了下了,一直流到他脖颈深处,染红了他的衣领。
“你可得吞下去一点啊,我这血也不多了!”冯晚秋朝轻声在段霄耳边说道,可是喂的第二口依然如此,血都顺着衣领流到了她的裙摆。
哎,再这样下去,他就没命了,冯晚秋这样想着,只得将茶碗递到自己嘴边,故技重施吧!
她的双唇又贴上了他的唇,一股腥甜在他们的唇齿间流动着,这一次他的舌没有一丝动静,就那么静静的让她拨弄着。可这一次她却希望他能占她的便宜,但希望总是跟她作对。
第二口,第三口......
这一次,没有人打扰她,她全身心投入到这场痛并快乐的过程中。
很快,茶碗见底了,他有救了。冯晚秋这样想着,手背突然被一滴温热的东西溅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发现段霄的眼角似有泪流出,他的眼角也在快速转动着,可也就那么一瞬,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无论如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匹死马被医活了。
冯晚秋将段霄平放在床上,想起身拿个巾帕帮段霄擦一下脸,可她才杵着双膝勉强站起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就袭来,她手里拿着茶碗直接一头栽在地上。
站在门外的三人,听见茶杯被摔碎的声音立马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