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慢慢停下来。房间肃静。凌雨有些困倦。歪头睡着了。模模糊糊来到不知哪里路段红灯十字路口。一辆汽车迎面飞快直冲过来撞到一辆摩托车上。一声巨响后骑摩托车人倒在地上。没有一滴血,像躺在自己床上自在安详。围观人嚷嚷着,是男的大约四十左右,不知撞到哪里没流血。看不清脸头盔挡着,没有头盔恐怕脑浆子撞流出来死定了。一会功夫警车拉着警笛咔地停在离现场几米远。喝退围观人拉警戒线。围观人替躺地人争辩着。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把凌雨挤到外围。
凌雨默默转身,找回家路。马路漆黑一片,路灯、红绿灯、楼群灯光、商店。都没有光亮。各种车辆飕飕身边风一样刮过。她是双目失明盲人,没有耳朵聋人。耳朵是盲人眼睛。她伸出两只手,飕飕风声擦过指尖,冰冷涌遍全身。像站在冰山上,脚下发出丝丝化冰声。上下牙打颤对磕哆嗦。冰化到脚踝脚和冰粘在一起分不开。凌雨救命救命呼喊。醒来林林坐在床边说:
“妈妈做噩梦了,梦见可怕动物了?”
她摇头车祸车祸,汽车撞摩托车,在十字路口,不知骑摩托车人是死是活。林林听着梦话端来一杯水。看着林林想到林玉斌。后背额头脸颊惊出汗来说:
“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现在班中好说话。回家顾忌家人。”
林林懂妈妈话中有话,避开妈妈打电话。凌雨听到平安没事放心躺下。想到明天火车,走出凌风房间收拾带回去衣物。
电话响。她梦中惊恐没完全消化掉。电话响吓一跳是陈左。
凌雨连同梦里情绪没好气撒给他。声音不像回头看看号码是陈左。陈左昨天看柳立红不认识他。讲生活在一起事她全然不知,说到疼爱儿子茫然看着窗外。手里一本画册从头翻到尾,从尾翻倒头不说一句话。一个外科大夫居然被他的外遇婚变成这样。柳立红对待婚变应是冷面杀手才对。不知道脆弱到极点。
凌雨真想摔掉手机。那里发出忏悔声实在令她生厌。
陈左要医院地址,出自金果冷言,他的可怜。陈左完全没想到柳立红看到他就像看到一块朽木。踢都不踢绕道离开他。拿白纸低头认真画,画正常人看不懂的画。细心描。画完铺在地上,像是展览,像是拍卖。拿起另一张纸还是认真仔细画描。停不下来。
陈左抱头跪倒病床前,拿柳立红手打他脸。“啪啪!”声柳立红抽手,狐疑看着手,声音发自哪里。另一个世界的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跪在这了。他又是谁。她的手为什么打在似乎有温度暖暖人脸上。认为手犯错误不知放哪里,看着手想扔掉它,反复作扔掉动作,手还长在这里有些可怕不知所措,眼睛看着手仿佛若有所思,想扔掉的办法。
陈左痛哭流涕不敢挨近。知道大夫来送药,她端起水杯扬脖咽进。瘦弱乖巧抱着膝盖缩进被窝躺下睡觉。
陈左恻隐之心疼痛。找不到外科大夫威严谨慎影子。替她盖被子拢拢鬓边没有层次散乱头发。无声退出病房。走出医院大门靠着灰凉墙。儿时模样放声耍赖无礼哭泣。
凌雨还是耐心听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利剑穿心诉说。找到仅存点点同情的爱拯救柳立红。
陈左在新欢旧爱中跳跃。一锅粥感情家里弥漫硝烟糊焦味。
新欢老婆拎着女儿回娘家。厨房堆积几天没刷的碗筷,地板油渍灰尘搅合一起。走起来嘎吱嘎吱刺耳沾鞋声。
趋吉避凶风水鱼缸里青苔发出难闻臭味,泛白金鱼漂浮黑绿鱼缸里。
他坐在沙发上,茶几水杯倒着杯口流尽最后一滴水。吃剩下果皮,费塑料袋,出轨双脚感觉累了搭在茶几边沿。一幅沮丧自暴自弃骨架摊在沙发上。一棵一棵抽烟,烟雾四散。烟雾里思考。
他同其他背叛妻子男人没什么两样。也许他没用骗术花言巧语就隐瞒了妻子。奔波新欢与妻子之间。从妻子床上,跳蚤似的转移到新欢床上。开始窃喜。可笑妻子忙于她伟大事业,专心投入每一台手术。不知道刚从新欢那里吻别回来。装作工作一天辛苦,陶醉新欢每一句甜言蜜语里。自娱自乐玩弄出轨游戏。他不明白爱究竟是什么。跟耻辱堕落有没有关联。
他爱新欢抚摸她优美浪漫动作。调逗眼神迷离全身,像浴缸里的水,侵入皮肤每一个角落,滑溜溜浴沫泡影幻想。从浴缸出来都会在那张松软床垫上实现。
他爱她很久了。慢慢已经习惯,把她的爱情生活与休假联系一起。
妻子加班手术夜晚。她的爱情活跃高级饭店,品尝所谓爱情盛宴。海滨沙滩上。一张太阳伞下鱼目混珠绣着夫妻恩爱。
碧蓝大海里鱼儿害羞摆动鱼尾。让他们爱情激起浪花。狂欢海水一次次纵容波涛拍打沙滩。他把旅游当做回馈新欢爱她的奖赏。新婚夫妇姿态出现在各个商场。服务人员兴致勃勃挑选高档奢饰品。
他疯狂与新欢举杯畅饮干杯。许下曾经对妻子的诺言。他一点都不担心妻子发觉他的疯狂。新欢提出与他的家庭划清界限。就像他是贫农,妻子是地主,不能生活在一起。
开始迟疑和新欢分开第一天晚上,躺在妻子身边憨香睡去。妻子给他做好早餐狼吞虎咽表示爱吃美食。关心说句注意身体早点回来假话。他平静上班。晚上看电视等妻子回来。晚饭后共同在沙发上看电视,被剧中人物感动着。说着班中故事人情。第二天晚上躺在妻子身边睡着。半夜醒来看妻子熟睡,蹑手蹑脚来到洗手间点上一棵烟。对镜子吐着烟圈想着新欢。一棵烟抽到烫手抖到地上离开洗手间。班中一切都是新欢影子甜言蜜语。他浑身燥热想洗个冷水澡。没有接到新欢只言片语。挨到下班时间。拨通新欢电话忙音无人接听。第三天晚上彻夜失眠做出背叛后决裂。
陈左倒退时间回忆离开柳立红后每个日夜。那个叫他爸爸女孩长相越发离他遥远。骗取别人信任同时。信任悄悄远离他。
陈左突然意识到他都干些什么。出本职工作外脑袋一片空白。亲生儿子现在干什么。冷面杀手,今天是否站在手术台上。没有他的家是否温暖。陈左恨透他自己无法饶恕。变一头猪,一只狗,一只鸡任冷面杀手宰割。她不会用纯洁手术刀玷污它神圣灵魂。他是腐朽臭肉。应该雪山淹没。火山融化消失人间净化空气。
生活对柳立红来说只有站在手术台上。她是一个外科医生留下或是切掉。经过反复研究。尊重职业,尊重病人。甚至是爱他们。她不仅接受家属跪拜请求。也挨过病人家属拳打。她什么也不说走进手术室。泛着寒光手术刀。几小时后告诉病人家属手术成功。死亡黑暗边缘拉回生的光明。病人家属感激内疚,她还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
脱下全身湿透手术服。精神一下跌回疲劳后的虚弱。有时伏案睡着。她承受不了。婚姻带给她的羞辱。选择无知,无力、办法最后精神崩溃。
没有人抛弃她只是太累了。她的病好转,医院双方协商。接回本医院照看。家属朋友看望免去人疺路远辛苦。
凌雨知道消息后放心回南方。临走之前见见陈左电话说不清楚。证实一下悔过后行动。选择在凌雨家。明天一早火车想多陪陪二老,一去没事暂且不回来。凌雨天黑不愿出去自小习惯。陈左知道。拗不过硬着头皮挨骂也是活该自找。离婚后父母不想见到他。不许蹬家门。见儿子去学校找。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柳立红病后婆婆公公去过几次。顿足捶胸家门不幸。养出逆子。道远颠簸回来大病一场。带儿子受过。
陈左敲门林林耳朵灵脚步快。他不知道事情原尾愣愣犹豫叫叔叔。凌雨见陈左愣完也吓一跳。头发没型躺的立的横倒竖卧,鬓角长过耳朵支出几根白发。瘦了圆脸拉长。双眼皮盖住眼角,眼珠浑浊白内障形象。额头疙瘩长在抬头纹理。典型失眠症。黑黑脸锈迹斑斑,几年没上过油漆大门差不多不冤枉他。
凌风不在家丈母娘包吃住。他拿起五姐妹黑白合影。坐在凌风的床上。
“凌雨,帮我和柳立红复婚,后半生照顾她赎罪。”
凌雨想到林玉斌。她的心没离开过。每天想他暗暗等他知道不可能。难以控制岁月留下痕迹。她能不帮吗?感动的先祝福他们。女儿不是他的没有财产分割想必顺利。绕一圈回到原点。替柳立红高兴。爸妈热情洋溢端来水果。凌雨知道陈左走后总攻开始高地是林玉斌。
陈左态度明朗走出凌雨家,凌雨迅速关上门。再敲不开。林林用电话方式进来说:
“妈妈,想爸爸了。”
凌雨打开门,眼泪掉下来。林林躺在身边说:“今晚跟妈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