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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姨娘去世我掉井

我的姨娘,对于我来说比我的父母还要亲,在我六岁这年七月的一天早上,我的姨娘病倒在炕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我躺在她的身边,不知怎么办,姨娘不让我离开她,不让我找郎中为她看病,说自己知道自己要走了,现在唯独放心不下我,让我在她眼前,多看看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等到我真正的长大成人的时候。

“孩子,今天姨娘不能给你做饭了,姨娘快不行了,”姨娘慈爱地看着我说。

“姨娘,你能好,能好!”我搂着姨娘说。

姨娘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说:“傻孩子,是人早晚都会死的,你姨娘也不能例外,只苦剩下了你,无依无靠,姨娘不甘心啊!可姨娘挣不过命啊!”

“姨娘,你想喝水吗?”我也流下了眼泪问。“姨娘不喝”姨娘说。

“姨娘,你饿吗?”我又问。

“姨娘不饿”姨娘说。

“姨娘等你长大再死该多好啊!”姨娘说。

“我长大了就能给姨娘治病了”我安慰姨娘说

“哎!昨晚做了梦,梦见有一个和姨娘一样白头发的老太太,”姨娘对我说道。

“老太太,是神仙吗?”我问。

“可能是吧,她端着一个簸箕,还没等我看清簸箕里是什么东西时,她就问我说想不想让病好了,我说想啊,他就走到炕前,把簸箕里的东西扬到了炕上,说:你把这都吃了就好了!

扬了一炕,我摸起来一看,是山丁子,我一边往炕下胡鲁一边说,我可不吃,太酸了,胡鲁胡鲁我就醒了”姨娘说。

“姨娘,要是吃了,真能好吗”我问。

“应该能好,可姨娘也后悔没吃啊!可能是姨娘到寿了”姨娘说。

“姨娘,你想吃,我去给你采啊!我给姨娘治病,像郭郎中那样!”我对姨娘说。

“你太小了,不懂,姨娘还要告诉你,你出生时发生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姨娘说。

当姨娘诉说完我出生那天的回忆后又嘱咐我说:“你还没起名字,是你父亲起了好多,都觉得不好,所以想等你以后念书时,让先生给你起吧,以后就靠你自己了,离开这个家吧!在这个世上自己找饭吃吧,学个医术吧,那是门手艺,你看那郭郎中,到哪里都受人尊重,留在这儿姨娘不放心啊!你把炕梢的大布包打开,里面有一个玉坠,带在脖子上,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姨娘自己除了几套护体的衣服外什么都没有了,炕稍有一大一小两个布包。小的里面都是我的小衣服,我到炕稍拿出玉坠带上,又躺在姨娘的身边。

“姨娘,还能讲个故事吗?讲完你就好了!”我又说。半天过去了,姨娘没回答我。我转头看姨娘,姨娘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眼角还有一道长长的泪痕,我哭着摇姨娘的身子,边哭边摇。姨娘你别死!姨娘你别死啊!我呜呜痛心地哭着···

我的哭声让院里的人听到了,告诉了二夫人,秀儿带了两个人进屋把我推到一边,一个男人用炕上的席子把姨娘包上,用麻绳捆好,扛出屋往后山走去,我边哭边跟在他们身后,当走到有两座坟的山坡处时,这些人才停了下来,旁边有一块小撂荒地,他们就在小撂荒地里挖了坑,就把姨娘给埋了。埋完,秀儿拽着我哭得一耸一耸的肩膀就往回走。

进了院后,秀儿让我站在院中,她转身去了二夫人的房间。等了一会儿后,就见二夫人和秀儿从屋里走了过来,到我面前说“小野种,一会儿你回你自己的屋里收拾收拾,我让人送你去私塾读书,以后就别回来了。知道吗?”我好不犹豫地回答道:“知道了!二夫人。”说完我这就去拿衣服。走进我和姨娘的屋里,把姨娘给我包好的一小包衣服背在身后,转身来到院中。此时院中多了个男人,不认识。二夫人说;“你就跟着他走吧!他送你去。”又对那个男人说:“一定要办好啊!”

“是,二夫人!”男人点头道。

就这样,我跟在男人的身后走出这个没有任何亲人的家。没有一丝留恋的家。在这个家里面,我就熟悉姨娘,现在姨娘也不在了。对于这个应该是自己的家,我没有一点的熟知。

姨娘十二岁被卖到这个家,到现在已有二十年了,为了把我养大成人自己终身未嫁。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无不是精心尽力,忘我的付出。我六岁了,姨娘和我像是绑在了一起似的过了六年,六年啊!从未离开过姨娘。

我想着姨娘的话“离开这个家吧!”。

姨娘···

我还没从失去姨娘的悲痛中缓过来呢,心里还在想着姨娘。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姨娘的影子,姨娘的脸,姨娘的手,还有姨娘看我时那慈爱的眼睛。从此我再也见不到姨娘这一切了。从此再也听不到姨娘那好听的故事了、从此再也吃不到姨娘给我用小罐在火盆里煮的小米粥了、从此我和姨娘阴阳两隔了。或许姨娘也正在另一个世界难过地想着我!离开了我,姨娘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孤苦伶仃!茫茫然然!我就是姨娘的唯一的亲人,姨娘也是我的为一的亲人。姨娘看不到我她会不会哭啊!姨娘会不会到处找我啊!

放羊的这三年,姨娘老的更快,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姨娘每天用她那弯成弓形的脊背背着我,有时羊跑离群了,她就背着我撵羊,那脊背都湿透了,姨娘多累也不放下我,怕我被野兽叼了去···

记得有去年冬天,天特别的冷,外面下着冒烟大雪,我和姨娘在屋里烤着火,姨娘让我背《千字文》,我爬在姨娘的后背上一边背一边用左脚瞪着半灰半炭火的泥火盆,忽然一不小心就蹬噌了,脚一下就伸进火盆里,我赶紧拔出脚,可左脚底已被烫伤,眨眼脚底就起了一层大泡,我哭喊着“姨娘啊!姨娘!”姨娘把我放倒在炕上,对我说:“孩子,你先忍着点啊!姨娘给你要獾子油去。”说完也没穿外衣,只穿了一件在屋里穿的小棉卦,就出去了,敲了半个镇子的门才要到。回来时冻的已经快成冰人了,用那冻得僵硬的手给我往脚上抹獾子油···

我背着小包紧紧的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面出现一座大山,山上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大树,再往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我俩就停站在这大山脚下。天也快黑了,这个男人从衣兜里拿出两张大饼来,他看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就给我一张说“吃吧小孩儿,快到了,吃完还得赶路呢!”我急不可耐地接过饼,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那个男的也饿了,也吃了起来,我俩边吃边找地儿歇歇脚儿。

这时,我俩同时看到有一口井在山脚下,就在离我俩不远处。他就说:“到井边坐一会儿吧!”太累了,于是我就和他坐在井沿的石板上吃起饼来,我边吃边想着姨娘,心里一阵一阵地想哭,越想嗓子越疼,要不是这生人在旁边,我一定会哭出声来。

是我的姨娘给暖化出一颗仁爱之心,在我日后富甲一方的时候,我没有忘本,盖了上百个粥铺救济老弱病残···(后文书)

就在我吃下最后一口时,听见这个男人说:“小孩儿,你快来看,井里有什么东西?”

我这才从伤心的回忆中醒来,也跟着他往井里看,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啊,就见黑洞洞的。我正仔细时,只觉得两只脚被一双大手抓住,整个身子猛地大头朝下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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