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心悸的感觉,这种情感无比强烈,以前他也害怕过、恐惧过,但是都没有这次怪异的感觉。
莫名的,苏亚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好像浸入了水中的泡腾片,不停翻滚。
不,不要让我再想起来!苏亚嘶吼。
苏亚转头,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正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瞳呈现深紫色,年纪虽小,但是头发不短,紫色的头发竟披散在身后肩膀处了。深紫色的眼睛深处带着丝丝笑意,好一个鬼灵精怪的漂亮小朋友,让人想抱在怀里宠爱。
但是苏亚看到小孩子的容貌后,眼瞳陡然收缩,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脱口而出:“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哥哥看到我不高兴吗?”小孩子伏在黑衣少年背上,在黑衣少年的耳边说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哥哥!”苏亚嘶吼,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口的呼吸,好像喘不过气来,“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你会和我一模一样?”
“呵呵,哥哥不要这么生气。难道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看到了以前那个弱小的自己,那个经历过非人事情的自己吗?你难道真的打算把以前的事情忘掉吗?以为自己已经把以前的记忆都强行封印起来了。关键是,你忘得掉吗?”小孩子笑了笑,看起来是那么天真无邪,但是谁又知道他的魔鬼般的心呢?
苏亚别过头,十分耿直的说:“这是我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就是十岁那年的你,你经历过什么我就经历过什么,你可没有资格和我说不关我的事哦!”
苏亚双眼瞪得好大,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就好像鱼有一天听说自己就快要被吃了一样。他看着一脸轻松地小孩子,现在的小孩子是真的像一个小恶魔。经历过种种事情的经验让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你只是假的,我只是在做梦?”
“不,也不全是。最起码我是真实存在的,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啊,我的哥哥?”
“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一样的人同时存在?这是完全违背常理的事,在这片大陆上规则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苏亚显得有些激动,粗重的锁链也像他不平静的内心一样,哗哗作响。
“你就别这么逞强了,你心里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吗,何必勉强自己否定呢?这不就暴露了你根本没有放下以前吗?嘴上说着不要,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出卖了你,不然你为什么要在暗地里调查呢?不是已经答应了干爹不再去恨了么?最起码是在你很弱小的时候,绝对不要试着去触碰它。”小孩子好像头顶上长出了两个恶魔的尖角,手里还拿着三股叉,像是变成了恶魔来骗人,想让他变成自己的奴隶。
“你怎么会知道?”苏亚经过这么多的事,小孩子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现在的他的精神就好像寒冬厚重的积雪狠狠压着的脆弱树枝,真的是脆弱不堪。甚至让他失去了最简单的判断力!
“我亲爱的哥哥,你我本就是一个人,你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如你就此接受我,等到我们真正的合而为一,完全发挥出身体深处潜藏的潜能出来,那时的我们才是真正的无敌。到了那时,报仇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到时候就算全世界阻拦我们,我们就毁了这个世界就好了。呐,你说呢,哥哥?”小孩子现在变得有些疯狂,一头的紫发随风飞舞,眼窝深陷,从原来的天真无邪变得可怖。
“不,不,我不能这么做。我无法承认你就是我,更无法相信你的话。你就像是一个恶魔,彻头彻尾的恶魔。”
小孩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诡异的笑了笑,悄悄的说:“你说对了,哥哥,我就是个恶魔,你也是个恶魔。你是一个真正的魔鬼,我只是诱惑你,但是你可是做了许许多多的杀戮。最严重的那次,你可是屠了一整座城啊,我亲爱的哥哥,这你没法否认吧。”
“那不是我干的,不是我,不是我!”苏亚有些癫狂,眼角流下了血泪,嘴里一直说着这句话,眼里写满了恐惧,显得有些空洞。小孩子给了他精神上最残酷也是最重的一击,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就好像在他的驴车上丢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不,就是你做的,你是个魔鬼,是你将一座繁华的城镇变成了死城。我还记得那些人眼睛里的绝望,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城镇的每个角落,你也下得去手啊,哥哥。就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呢。”小孩子搂着黑衣少年的脖子,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那绝对不是我。”苏亚矢口否认。
“做了就该承认啊,哥哥,干爹不是这么教过你吗?不过也不碍事,既然不承认的话,那就让你好好回想一下吧。”小孩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打了个响指,在苏亚的眼前就出现了种种画面。画面中的主人公正是他,他拿着一柄被血染红的刀轻松地挥动,随着每一次的挥动,血红的的刀芒便房屋拦腰劈断,无数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压死,猩红的血液从废墟下流出来汇成一条小溪,十分凄惨。
“不,我不要看,把它拿走,拿走啊!”苏亚闭上眼睛疯狂的摆头,但是那画面直接在他的脑海里显形,怎么样也摆脱不了。
“不,不是的,真的不是,不是,不是……”苏亚疯狂摇头,泪流满面,模糊了双眼。
“嚯嚯,何必这么执着呢?这又有什么不能的。”小孩子继续劝诱,恶魔的本质彰显,“说实话,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啊,咱们离开这里,去到世界的阴暗处,我们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啊。在那时,我们的信徒何止百万,就可以随心所欲,杀光那些藏身在黑暗中对我们图谋不轨的肮脏老鼠。”
“不,不,不,我不会去的。”苏亚停止了疯狂,眼眸冷静得可怕,好像正在回忆着什么画面,“虽然你说定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好了,只要别人不知道,对我又有什么影响?而且,虽然我记忆不太清晰了,但我好想答应过某个人,不会再回去黑暗的世界了。所以你还是放弃吧。与其在这鬼话连篇,还不如再好好编一下,怎样才能好好把你的身份解释一下。刚才被你的一番话冲击得到了,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你的手里,难道还真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真不愧是哥哥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孩子脸色丝毫不慌,反倒露出一副有趣的表情,“那哥哥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或者说我是谁呢?”
苏亚深紫色眼瞳深邃,转过头紧紧盯着小孩子那同样深邃的紫色眼眸,滑稽中透着可怕,这是真正智商上的战斗,不亚于真枪实弹的大范围战争!
“你是谁我真的没有头绪,但你会是我弟弟或者说你就是我这件事真的是可笑至极。你是个聪明人,一个人不会有两种思想,这种从根本上的问题你不会没有想过吧。”
“确实,是我想当然了,本来以为你会完全沉浸在悲痛中无法逃离,像个牵线木偶任凭我摆布,真的是,失算了。”小孩子耸了耸肩膀,幼小的身体显得有些滑稽,但却毫不在意,“说起来你小时候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呢,没想到那群伤天害理的家伙还真对你这幅可爱的身体做出那等残忍的事,不过……”
“你闭嘴!”苏亚大吼,粗鲁的打断了他,双眼充斥血丝,呼吸沉重,呼哧呼哧的响,就像一个被抢去饭碗的恶狗。
但很快,苏亚又安静了下来,眼睛中的血丝丝毫不减。
“哦哦,我忘记了,那是你生命中的伤疤,揭开了可是要毁天灭地的。”小手轻轻拍打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不必再费心费力了,我不会再让你有机可乘,现在,滚出我的梦境吧!”
“梦?你以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梦?”
苏亚盯着小孩子漂亮的眼睛,一语不发。
“也对,这就是一个梦,一个从虚幻中接连着现实,从迷惑中透露着真相的梦!那你的存在也就是个梦,一个噩梦,一个让所有人都恐惧的噩梦。噩梦存在本身就令人不爽,令人讨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让你死,那你就该死!”小孩子恶狠狠的说道。
“噩梦怎么了,美梦又能怎么样?干爹说过,只要到了亚希尔德,一切就会是美满。”苏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
“哥哥你还真是个听父母话的好孩子啊。但是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不觉得恶心吗?如果你不觉得恶心的话,我是真的觉得恶心!”小孩子做出一副干呕的样子。
苏亚眼角动了动,嘴唇紧紧抿着,半天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字:“滚!”
小孩子抹了抹挤出来的眼泪,委屈的说道:“那好嘛,既然哥哥这么讨厌我,那我就离开好了。不过哥哥,你要记得我哦,一定要记得我,我会想你的,你也一定要想我啊。”
说着,小孩子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最后好像泡沫一样炸开不见了,只有点点紫色的光粒在空中久久不散。小孩子走了,喧杂的吵闹声没有了,被锁链锁着的苏亚也不见了,悬崖空了,四道空荡荡的锁链被冷冽的寒风吹得碰撞铿锵作响……